死的是葉千寒，這是他所願意選擇的結局。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選擇讓自己死亡的結果，大概對於葉千寒來說，凌霜月活下來的價值更高一些吧，不，沒有人不會去愛惜自己的生命，葉千寒也想要活下去，比誰都想。
但是當腳下的星空之門閃爍起來的時候，他卻沒有一絲的遲疑，只要有一絲的遲疑，死去的只會是凌霜月而不是他，那麼的堅決的將她推開，迎接死亡。
而現在，再怎麼用力的去擁抱，再怎麼溫暖的雙手也無法再一次讓這具屍體重新恢復溫度，他身體之中流動的血液也漸漸的停止了，生命的跡象慢慢的消失。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凌霜月安靜的抱著葉千寒冰冷的屍體，無數的念頭讓她的大腦此刻無比的混亂，悲傷憤怒無奈哀傷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著腦海...
想要問為什麼要代替自己去死亡，明明對於他來說，自己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想要問為什麼連一點猶豫和痛苦的神色都沒有，一直保持著這麼一個安靜的面龐。
想要問為什麼就這麼死去了，讓自己揹負了一生都無法償還的罪過和悲傷的記憶。
誰該悲傷，誰該痛苦，誰該無奈，誰該去揹負這一份的哀痛，誰又該去忘卻這麼一個痛苦的記憶...誰都無法回答，而且此刻無論是誰，都不再願意去看這兩人...除了一個人之外。
沓沓...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沒有任何的節奏，原本跪在地面上哭泣的女孩一步步搖曳著身體走向了葉千寒屍體的方向，她的黑色長髮擋住了面容，看不清那雙曾經溫暖的眼睛裡面現在的情緒。
“讓開！”命令的語氣落在凌霜月的耳中，在她沉浸在悲傷和混亂之中的時候，她就感覺一陣無法抵抗的力量將她用力的推開！她緊緊抱著的手指也被一根根的拔開！
直到被推開之後，她才重新抬起頭，淚水朦朧之中，她看見了那個之前柔弱無比的女孩輕輕的抱著了葉千寒的身體，如同在輕輕抱著一個嬰兒，如同在呵護著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她的手指擦拭著他臉龐兩側的灰塵和鮮血汙漬，仔細的，溫柔的動作如此的輕柔...
“你...”凌霜月的半個身體癱倒在地面上，晦澀的發出聲音，卻在剛剛說出一個字的時候就立刻被打斷了。
“閉嘴！”冷漠的視線立刻轉移了過來！嵐煙此刻已經完全沒有柔弱之感，溫和的眼眸和微微低垂的眉毛此刻卻變成了一副徹底的白金之色，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的焦距，唯獨只有一片徹骨的寒冰殺意。
“閉嘴...”嵐煙知道凌霜月要說什麼，她輕輕的摩擦著他的臉頰：“你知道麼...我現在很恨你，恨到了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凌霜月。”
“...我知道。”你想，我何嘗不想？凌霜月苦澀的笑著。
“我知道這是葉大哥的選擇，所以我不該恨你...但是我不知道該恨誰，一切的起因都是你，我的理智告訴我要恨你！要我現在就殺了你！”嵐煙的身體上傳來聖光的波動，此刻的靈能之力的波動強烈了何止之前的五倍！她直直的盯著凌霜月，旋即語氣變化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殺了你就是在侮辱葉大哥，你的命是他救下來的，所以你的命是他的。”
“我不會殺你...但是我會恨你。”嵐煙低聲的說道：“用盡一輩子恨你，因為是你，奪走了他！奪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重要之人！你與他們..都是一樣的，如果不是你們，葉大哥不會死。”
“一樣的...”凌霜月現在的模樣，完全沒有任何的天之驕女的風姿，狼狽的模樣，渙散的眼神，可笑的樣子足夠讓整個世界去恥笑許久，但是她卻笑不出來，因為她連最後的思念和悲傷都不在被允許了。
她此刻想到了一個令她不屑的問題，你會為一個目標而殺了你的摯友麼？你會為你所愛的人付出生命麼？這兩者本義上有什麼不同麼？
她曾經不屑一顧，因為對於那個選擇的人來說，這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對於活下來的那個人來說，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這都是一個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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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去換取另一個生命，這並不是一個等價的交易！前者，活下來的人會完成他的理想，卻要受到一輩子的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而後者，會更加的悲慘！救人而死的人會得到尊敬，而被救下來的人呢？能夠擁有的只有回憶和無盡的悲傷和後悔吧。
而現在，凌霜月卻連悲傷和後悔的資格也失去了。
“殺人成全自己，殺自己成全他人，兩者同義麼...”凌霜月低聲的呢喃了一聲，她站起身來，痛苦的神色消失不見，悲傷無奈後悔的情緒全部為之一空，她想通了一件事情。
“是的，我的確是殺人者呢，甚至連後悔和悲傷的資格都沒有。”凌霜月輕輕的對著葉千寒伸出手，沒有觸碰到，僅僅只是做出了想要觸碰的動作，她輕聲的說道：“所以我放棄了...我放棄去繼續這麼的痛苦下去。”
“我要他活過來！”她的眼中燃燒起了火焰，她大聲的說道：“我要他活過來！”
她開啟了一扇門，卻撞在了另一堵的牆壁之前。
憤怒也好，悲傷也好，後悔也好，哀傷也好，無奈也好！全部拋棄，感情不要也罷，這一切都給你！我只要他活過來，讓他再一次站在我身前微笑的話，那就是贖罪！
“這個世界是擁有著無盡的可能的，我會一直尋找下去，我死了就讓我的弟子尋找，直到...將他再一次的叫醒為止！我不會放棄！”
凌霜月的聲音擲地有聲，在悲傷的極致之中，她放棄了自暴自棄，放棄了去痛恨，放棄了後悔，甚至連感情本身也丟棄了，現在的她無疑是恐怖無比的，她留下的只有最後的...唯一的...執念！
這才是凌霜月，這才是極東之魔女！她是天下無雙的聰慧女子，她是可以獨自一人撐起天地的女子，又怎麼會在此地停滯不前！能夠打破障壁的，才是人類！雖然她在打破了一面牆壁之後，給自己留下了更厚的一堵牆壁，但是這也是一種痛苦的堅強。
這堵牆壁的執念，在最後的最後，會在葉千寒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化作紅蓮之火，讓她浴火重生吧。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