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吉沃特，東方外城區。
第二第三圈山峰，石棧防線。
“局！！！”
“長！！！”
老傑克望著即將化身金光遁走的張啟東，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
在他眼裡，這個聲音足以喚停局長，讓他下來支援支援精疲力盡的管理局眾人，然而他不知道，聲音的傳播，是有速度的……
當他的呼聲傳至目標位置時，金色的流光早已連“尾巴”都看不清了。
“傑克，現在怎麼辦？”
“亡靈狂暴後，兄弟們的壓力很大，想死守石棧可能……”一個來自兄弟會的青銅階幫眾，在另一條節節敗退的石棧上向老傑克大聲求助。
這個青銅上位的成員名為布奇，是跟隨老傑克多年的精銳。
傑克還為他開了個小後門，給他配備了純度極高的炎陽鋼直刀，和混合著德瑪西亞銀鱗的骨甲。
即使是這樣，頂在石棧前端的布奇也打得極為艱難。
火紅的長刀劃過一具衝上來的腐屍，屍體應聲裂開。可腐屍本身被切開是沒有聲音的，發出異響的，是它們身上膨脹起來的肉瘤。
這些慘白、墨綠和血紅色的肉瘤最小的只有葡萄大小，最大的卻堪比籃球，彼此接連生長，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令人作嘔。
布奇面前的這個長著噁心的墨綠色肉瘤，它們隨著刀鋒“噗”的裂開，然後噴出大量的暗綠色汙濁氣液。
一個倒在地上，早已死去的幫眾被氣體觸碰籠蓋，連著肉沫的骨頭立馬換了個顏色，待到液體流至，骨頭徹底軟成粉條，一碰就碎。
布奇等青銅階海盜在這種攻勢下根本守不住。
然而一旦退出石棧，眾人遭受攻擊的“面積”還要擴大數倍數十倍，到時損傷更加控制不出。
他也想用人命填，先把攻勢扼制在石棧上，可那些長著血紅色肉瘤的強化腐屍更為難纏。
它們身體異變的幅度最大，難以擊殺，可一旦擊殺，那些肉瘤便會炸裂，爆濺出無數肉沫。
這些肉沫就像吃人的蟲子，會朝附近的血肉之軀瘋狂鑽去，一旦沿著皮膚進入血肉，三秒就能讓一個青銅成員完全喪失戰鬥力。
老傑克當然也知道這一切。
他在石棧上高高躍起，看到了一眼望不見盡頭的亡靈長龍，還有腳下人頭攢動的亡靈海。
不過地面還好，大量的精品火炮被架在山峰上，不斷洗禮陣線前端，能衝過炮火的低階腐屍仍舊寥寥無幾，不過那些暗光骷髏格外堅挺……
“王牌飛行員庫奇！”
“申請參戰！”
此時一架飛機在老傑克頭上呼嘯而過。上面那個白胡子老頭興奮地大吼，讓不明覺厲的他有些懵。
“我的彈藥不多了，在這裡只能轟炸一輪，請指定目標。”庫奇在老傑克頭上轉著圈圈喊道。
所以，上邊這玩意是個能在空中移動的火炮？
心存疑惑的老傑克當然注意到了，戰機是被赫裡卡姆追逐而來，張啟東也是為了救它拋棄了管理局。
這麼說，這飛行火炮的威力應該挺大吧……沒把握的他下意識地俯視一眼地面，而後又掃視四條石棧。
沒錯，他們有四條石棧要守。
“就那幾個地方吧！”
老傑克再三思索後，決定轟炸四條石棧所處的山峰平臺，為待會抗住亡靈的衝擊減少壓力。
“不平整，庫奇不喜歡。”飛機上的白胡子老頭嘟囔著飛去。隨後發生的一幕，驚呆了管理局的眾人。
“隆隆隆隆——”
庫奇操控著戰機沿途投下火藥包，把四條石棧的入口串聯成了一條彎曲的死亡“火線”，奇異的波動漸漸影響了石棧，最後棧道轟然倒塌。
斷開的一端直往下掉。
“撤！快跑！”
老傑克當即大吼。
管理局的精銳們轉身就向第三圈的外城山峰衝去。
已經踏上石棧的亡靈像下餃子一樣，跌落下方的炮火陣地中，且大多數直接摔得粉碎。
指揮著火炮陣地的老蛇愣了一下，嘴裡唸叨：“塌了！塌了？”
“塌了也是件好事，肯定不能怪我們！”趕回來的老傑克正色道，“正好棧道難守，地面上的骷髏靠普通精銳也攔不住，這下全解決了。”
“而且……”老傑克瞥見老蛇的臉色，沒能把嘴裡的話說完。
他只是隨便下了個指令……
人群複雜地望著罪魁禍首“一溜煙”的飛走，老傑克更是拍了拍老蛇的肩膀，隨後帶人往下面趕去。
亡靈海中大部分都是強化腐屍和暗光骷髏，那一丁點幾乎找不到的中階血屍也擊殺不了以老傑克為首，武裝到極致的管理局青銅精銳。
解決亡靈只剩時間問題。
而殘留在比爾吉沃特灣和外城道路的亡靈其實寥寥無幾，菲茲早已控制著海浪把沿岸的部隊全部吞掉，於是管理局的戰爭提前結束了。
當亡靈陣亡十之八九，久違的星光終於穿透稀薄的黑霧。
臉色激動的老傑克和老蛇一合計，還分出了兩路援兵，分別帶著火炮和青銅級精銳支援南邊和北邊。
可庫奇率先返回了北方戰場，留著炮彈的它載著崔絲塔娜和露露“洗”了兩遍地板，待管理局的眾人趕到，戰爭已經接近尾聲。
眾人又踏著摻雜許多“雜質”的月色，集體趕往另外兩個方向。
東邊的大部隊被君王們帶著返回了，徒留早早淪陷的南方有諸多亡靈盤踞，不少開了智的幽魂也聚集在這裡，悲哀等待著眾人的來臨。
在恢復體力的盧錫安和崔絲塔娜的帶領下，攻堅戰遠沒有想象中艱難，隨著這次蝕魂夜接近尾聲，老傑克等人也收到了許多情報。
令人震驚的情報。
……
“兄弟會……”
“納沃利兄弟會？”
遠遠的，張啟東便認出了那支艾歐尼亞船隊的歸屬勢力。
敢在這個風暴和黑霧四處肆虐，海怪和亡靈共同出沒的時節，從艾歐尼亞直奔恕瑞瑪大陸的船隊不多，不過納沃利兄弟會倒是有這個資格。
他們甚至不用沿著航線走。
艾歐尼亞的自然法師可以把巨樹改成“船”體，讓一根根“船”飄浮在海面上，必要時刻把上面一封，還能潛到海水下面緩慢飄浮前進。
這支船隊便是如此。
它們有兩大八小，共計十艘木船，大的近百米，小的最起碼也有三十米，船體兩端經過簡單的修整，上面和中部挖空，能看出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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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船隊上，強者自然不會少。可單騎衝鋒的赫裡卡姆實際上非常不顯眼，沒有提前鎖定的情況下，很少有人能捕捉到它的痕跡和氣勢。
估計納沃利兄弟會也想不到，大晚上的，會有個速度奇快的暗影君王乘夜色獨自衝來。
他們防得住大面積黑霧，卻防不住偷襲的赫裡卡姆。
“死！”
踩著森然鬼火的人馬一聲爆喝，前蹄率先踏到一艘小船上，木製的船身直接斷裂，被巨力轟下海面。
它氣勢不減，揮舞大戟，帶著殘影朝最大的那艘船筆直掠去。
“找死！”
“住手！”
兩個持長兵器的光頭早在赫裡卡姆的爆喝響起之時，就從大船中部跳上了左右兩側，此刻他們一躍而起，聯手朝無頭騎士攻伐而去。
武僧，艾歐尼亞的武僧。
可武僧團體中，聲名最盛，實力最強的應該是朔極武僧。他們是一群面對侵略者仍舊想著田園牧歌的二傻子，應該不會出現在兄弟會的船上。
其它流派的武僧強歸強，但面對非人級的赫裡卡姆沒有勝算。
尾隨而至的張啟東猜中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赫裡卡姆一揮一個人頭，帶著血雨腥風撞破船身進入船內。
到此時，他還想不通對方要幹什麼，只好從上面跟入船內。
“……”
下來的張啟東一陣無語。
赫裡卡姆的大戟架在三個黑眼黑髮，也就是純正的艾歐尼亞人的脖子上，滿是殘暴的氣勢中居然透著幾分整暇以待，表情應該是冷酷的。
張啟東收斂沸騰在體表的金炎，雙瞳平靜地掃過船內，將眾人的實力、表情和一切有的沒的盡收眼底。
強壯的武僧，凌厲的劍士。
煞氣逼人的刀客，披著自然長袍的法師，氣勢引而不發的拳法家……
艾歐尼亞說到底是個淳樸的地方，即使是兄弟會的大船，佈置也相當簡陋。而且一眾強者在依稀看到他的黑眼黑髮之後，敵意驟減七分。
這可能是一種莫名的鄉土情結，華夏很多地方也流行這一套。張啟東對此印象最深的，當屬他看過的某個精彩電影，投ming狀。
深究下去，這類人身上擁有著“有限的道德”，大概意思是——自己人的命超重要，別人的命就不是命。
別人可以隨便殺，但若是某些特定的人死了，他們會不顧一切去復仇。若是站在某種角度來看，納沃利兄弟會確實有些符合這種觀念。
希望這群人不是那種二愣子……思慮良多的張啟東率先開口。
他嘴角彎起，語帶譏諷道：“赫裡卡姆，你這是在幹嗎？”
“赫裡卡姆？”
“赫裡卡姆！”
船內的眾多強者一驚。
他們已經儘量高估了這個闖入的亡靈，但想不到它是位君王。
“我只想在臨死前，看看你們自相殘殺的模樣。”赫裡卡姆發出異常冷酷還帶著點滑稽的笑聲。
張啟東啞然，對方沒提什麼放它走之類的傻話，這下難搞了。
……
三個被赫裡卡姆劫持的人完全不同，但看上去地位都不低。
一個是兩鬢斑白，臉上卻沒有褶皺，看起來精氣神十足的老人。
一個是長髮及腰，臉蛋姣好，腿長膚白，氣質出眾的舞女。
一個是眼中沒有絲毫畏懼，手上還持著自然法杖的年青男人。
船內的其它強者沒有絲毫動手之意，大部分人臉上還寫著“擔憂”二字，證明這三人的地位比他們加起來還高，威脅他們綽綽有餘。
“你們，殺了他！”
不出意料，赫裡卡姆朝船內眾人厲聲命令，手裡的大戟還在三人的脖子上蹭了蹭，黑霧沿著他們的血管侵入體內，就算它不動手……
“等一下！”看起來最小青年男人開口了，“我的名字叫阿魯，是納沃利法師領袖的親弟弟，我想說……”
風的語速陡然加快：“這人追它而來，必定比它強，別！”
赫裡卡姆冷哼一聲，手中戰戟隨心所欲地割下阿魯的腦袋。在它有意地控制下，鮮紅溫熱的血液從脖頸的斷口噴湧而出，遍灑眾人。
“阿魯說的對。”這時，面色平靜下來的老人冷不丁地補充道。
惱羞成怒的赫裡卡姆手上再度施力，在這一剎，張啟東和看起來嬌滴滴的舞女同時動了。
在眾人眼裡，他的身子一個閃爍，就重新攜帶著金炎來到了赫裡卡姆面前，單手抓住大戟。
張啟東的本意是先救下舞女，可舞女一個身體極度歪曲的後踢腿，把即將發力殺死老者的赫裡卡姆踢了個踉蹌，讓他成功抓住了大戟。
隨後他輕輕一腳把老者送到準備衝上來的武僧手裡，身上的火焰“嘭”的燃起，將赫裡卡姆納入其中。
船上的眾強只好無奈退開，任由滔天大火吞噬他們的船隻。
“正愁如何把你壓下去，你竟然主動來到海面上！”
早就恢復正常體型的張啟東和赫裡卡姆在金炎中開始角力。
他們像兩個孩子打架一樣，以大戟為中心扭來扭曲，一個試圖升空，一個試圖拉著對方沉入海面。
這又是一場持久戰。
“阿魯死了，怎麼辦？”去到另一艘大船上的舞女對老頭問。
老頭注視著金炎，想了想，回答道：“只能讓大首領換一位法師長老了，諾克薩斯對恕瑞瑪展開侵略的具體原因我們還不確定。”
“不論是結盟還是參戰，都需要進一步觀察，不過阿魯和他哥哥一樣，擁有最優秀的土系魔法天賦，死得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
“可惜了……”
老頭反覆的唸叨，讓其它人也對阿魯的死萌生了惋惜的情緒，怒火和復仇之類的被無緣無故沖淡
不過一個是暗影君王，一個是追殺暗影君王的艾歐尼亞人。
老頭別無選擇。
他是負責這次會談所有細節的“大腦”，舞女和阿魯各自代表了有可能參戰的納沃利強者以及屬於他們的勢力，按理說，他應該率先說出那句話。
可沒來由的猶豫後，竟然被“不識趣”阿魯搶先了，所以老頭必須促成這次和恕瑞瑪的合作，然後留守這邊指揮，否則回去的他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