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鞭長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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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0日
新宿某公寓
既然說了要回顧，那就把日子重新拉回來好了。
在經過一些列不著調的談判商討聊天打屁——哦哦不是打屁，剛才千繪踹了我一腳抱歉——之後，臨也和千繪得出了蠻有困難的計劃。
如果非要找出“聯姻”這件事中不滿意的人的話，臨也肯定算一個，波江據說倒不是那麼抗拒了，而家主夫人，雖然極力反對照喜名成為家主，但與大企業聯合的想法倒和三爺並沒有什麼兩樣。不如說首先提出要與有能力的企業合作的想法的人就是她，三爺只是利用她的願望製造出滿足自己願望的方法罷了。這些簡單的事情，就算不在老家長住也能猜出個一二。
千繪推測，目前家主夫人還不知道這一計劃，如果知道了，憑她的手腕，事情早就圓滿解決。不過也有一種可能，是她已經知道了，並且打算趁此機會放棄千繪扶持照喜名，當然，這對千繪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問題就在於，千繪對這樣的從“家主”位置解脫下來的方式非常惱火。
在和臨也的談話中少女不得不面對不容迴避的現實：現在不是她想不想做家主，而是家住近在眼前，她想不想要得到它。
存在於其中的差別或許可以叫做距離感。
不管怎樣，據臨也的說法，如果千繪想要家主的位子，只要把這事兒捅給家主夫人，夫人一定會立刻開除照喜名，懲罰三爺四爺，並且把她扶上位以絕後患；但如果千繪不想要家主的位子，卻又要同時解救波江——中國有句俗話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可就難多了。
“明明是我在幫你奪回波江，怎麼話從你嘴裡說就聽著像是你幫我解決前途問題似的。”千繪皺著眉頭。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嘛，現在我們的情況不正好可以互幫互助嗎？”稍微有些得意忘形，臨也伸手去捏千繪的下巴，“還是說被抓回到老家，軟禁在房間裡做一輩子的傀儡家主，在見不到心愛的寵物狗小靜的情況下孤獨終老比較好？”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再用挑釁的口氣和我說話我就不幹了，你就在見不到心愛的波江的情況下孤獨終老好了。”
“……！”
恨得牙癢的男人冷冷地甩開手，差點讓千繪的下巴脫臼。
“那麼就決定了不要家主了是吧。”
只不過剛剛老實了三秒鐘，折原臨也果不其然又變回了折原臨也：“不過我勸你最好再考慮一下喔。要是沒有家族提供充足的資金和富裕的生活，現在你還不覺得怎樣，結婚之後會很辛苦喔。你也知道憑小靜那個薪水還不夠付砸壞的公物的狀態，可以說是把養家的重任都推卸給你了吧？”
“夠了我說，你就這麼喜歡打破少女對婚姻生活的美好幻想嗎？”
“小女孩，你也該長大一點考慮下殘酷的現實了。我可是很負責任地在為你考慮以後的人生哦~請叫我‘人生的啟明燈折原大師’☆”
“叫你個大頭鬼唷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性|生|活的啟明燈打碎。”
“g！？好怕怕喲！順便，雖然看得出來你的大叔心，不過用小孩子的身體說出奇怪的詞就算是小靜也會被嚇跑喲！”
千繪茫然了一陣子，自然自語道：“原來這種詞用嘴說出來真的殺傷力這麼大啊。”
曾經在文字層面上噁心的下捏他用得出神入化，少女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剛才的那個詞封印起來好了。
基本上，當天的交談中充滿了類似的狀況，說聊天打屁現在應該沒人不相信——反正我是信了。要不要家主？現在的千繪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她得到的東西，和“家主”給她的東西，即便不用放在天平上也能知道哪邊重。
少女想起十六年前家主的那句話，“這孩子我綁也會把她綁到位子上”，低下頭“切”了一聲。
如果代田千繪需要家主位子的保護，需要被綁在高處才能不被流彈射中，因為她太弱小太無能的話，現在的她已經用不著再被它保護了。
從夏惠的遺言中解放出來的她穿透了與“愛”隔絕的真空無菌箱，變得越來越強。付出愛，回應愛，被無結果的愛所傷害，從血泊中爬起來變得更強，得到了某人的愛情，修復了被破壞得一塌糊塗的人際關係，對曾經的她來說都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一棵參天大樹，即便果實被暴雨打落樹木本身也在持續成長。代田千繪也是一樣。對需要經歷來磨練心靈的她來說，幸的事情，雖有遺憾，並無後悔*。“愛”的行為沒有什麼正確與不正確，風霜雨雪，喜怒哀樂都是她的成長。
這些，是“家主”——冷冰冰的頭銜絕無法教給她的。
所以，以殘忍為名的保護，已經不需要了。
——我是不是稍微有所成長了呢。
心中的感情可以叫做自我安慰吧，少女的思緒被打斷，她帶著還沒散去的微笑抬頭，臨也問道：“說起來小千繪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哼哼，”說到這個，她搖了搖手指，“折原先生是想下次改進殺人方法嗎，不過我想還是不會成功的，因為有很多人在幫助你。”
“什麼呀，難道說除了波江還有誰願意拉我出地獄？我怎麼以前不覺得我有這麼好的人緣？”
“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千繪反駁道。“有你這樣的白眼狼朋友，岸谷醫生真心要哭了。”
折原臨也一直覺得自己是孤獨的，別人也都覺得他這樣的傢伙必定孤獨，包括千繪。
但實際上，會去幫助他的傢伙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少。
——不管是我還是折原臨也，身邊都有著非常溫柔的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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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池袋露西亞壽司
——前言撤回！
“那個……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這的確是慶祝我死而復生的洗塵會不是批鬥會？你們確定？
折原家的雙胞胎跟老哥其樂融融去了，雖然戰鬥並沒有全部結束，但總歸有種暫時告一段落的放鬆感，去吃一頓也就不足為奇了——這麼想的千繪在被罰在包廂內的榻榻米上跪著頂十五分鍾的菜板時，憤怒地把“身邊有著非常溫柔的朋友”這句話從腦海裡摳出去。
順便一說，起初長相魁梧的黑人服務生說著“菜板，廚師的生命，體罰，不好喲~”頗有壓迫感地企圖阻止侮辱廚師的行為，比較讓人欣慰的是靜雄並沒因此又和賽門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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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麼做的理由。”他說。“等下就知道了。”
“聽賽爾提說千繪長高了？真好啊，我也想再長些個子啊——在這之後胸部也會增長吧？靜雄我記得比起蘿莉還是熟女的身材比較是你的type對吧？啊，我先說明，千繪的胸部就算長得再歎為觀止我也只喜歡賽爾提一個人！……啊咧？我居然還沒有被揍？”
岸谷新羅深深為賽爾提和靜雄的平靜反應而詫異不已：“誒誒誒誒誒！！！你們倆倒是給我吐個槽什麼的啊！靜，靜雄！？你千萬別跟我說你真的在腦補千繪未來的胸部尺寸喔！”
“我只是在找一個代替宰了你的發洩方式。”
【靜雄，冷靜！】
“已經夠冷靜了。”
這麼說著的靜雄，拿起面前用來盛壽司盤子，如同掰碎蘇打餅乾般——輕易地將其掰成兩瓣。雖然他臉上沒有特別憤怒的表情，但是那個瞬間手扶著頭頂的菜板保持平衡的千繪相信，只要他有那個意願，像吃餅乾那樣吃掉盤子也絕對不是難事！
“呃……靜雄的力量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厲害啊……不對，就控制力來說比以前更厲害啦呵呵呵呵呵呵……千繪你有功勞啊。”
看著靜雄手裡慘烈的盤子，新羅臉色有點發白地捅捅千繪：“吶，你到底犯了什麼錯了？”
“g，不知道啊。進門就讓我頂菜板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拿著這堆碎片和千繪並排跪著去。”
結果就是，千繪和新羅同時被體罰，總算讓她略微回憶起原因了。
“啊，我知道了。”
千繪向後退了兩步，把菜板拿下立到牆邊，伏身謝罪：“對不起，我知道我哪裡做錯了。”
“明明知道火車上有炸彈，卻沒有向乘務員報告，任由火車爆炸。僅僅為了利用輿論讓折原臨也感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就能毫無愧疚地讓其他無辜的人也失去親人，而且還讓大家為我擔心了——我猜靜雄君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對不起。對不起讓大家擔心我了。”
少女垂下了頭。
“可是，我已經用岸谷醫生提供的便攜麻醉氣罐將我們周圍的幾名乘客弄暈，報告給乘務員，送到了別車廂的醫務室去了呀。”
“g！？原來懲罰我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我不知道千繪是要做什麼啦！只是提供作案工具，咦不對……總而言之我是從犯而已！”
【千繪，你說的弄暈，是指下落不明的那些乘客嗎。】
千繪點點頭。
【那，其他受傷的乘客呢。還有那名遇難的乘客。】
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想負也負不了責的。就是有心相救也無法做到，又或是本以為沒有問題卻仍節外生枝。
【那，其他受傷的乘客呢。還有那名遇難的乘客。】
“誒？有人死了？？”
千繪愣了下，眼中的神采“唰”地一下消失了。
——我終於明白靜雄君為什麼會懲罰我了。“我有這麼做的理由”，對，他的確有充分理由。
慢慢摸過菜板重新頂到頭上，她沒有回答。
她沒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