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說到這裡，屋內又沉默了。
哈里斯在權衡著利弊，而辛格和伊莎貝拉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也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博格見狀，說道：“黃炎，今天天色太晚，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再來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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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炎趕忙起身：“是，陛下。”
“伊莎，你去送送黃炎。”博格說道。
“好的，爺爺！”伊莎貝拉開心地說道。
兩人又向哈里斯與辛格行了一禮，這才雙雙離開了茅草屋。
“父親，伊莎貴為公主，怎麼能去送他？！”哈里斯很是不滿。
“黃炎能不遠萬里送伊莎回來，伊莎去送送他出宮，難道不行嗎？”博格笑著，又說道：“你應該也有其他話要說吧？”
哈里斯這才明白博格的意思，說道：“是的，父親。黃炎所說，許多確實利國利民，但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父親您怎麼看他的這些言論？”
博格沒有直接回答，卻轉向辛格，問道：“辛格，你剛才跟他爭論最多，你怎麼看？”
辛格答道：“我雖然與他的意見有分歧，但我能看得出，黃炎是希望帝國更好，以擺脫眼前的困境。但他的一些想法，還是過於理想化。”
哈里斯點點頭，問道：“哦？這話怎麼說？”
“像他最後說的雲步郡，帝國真要實施，其中的利有多少，還是個未知數，而弊端，我覺得肯定不止那些。到時，陛下所面臨的壓力，可能不僅僅是每個郡的直屬上級官員、當地的貴族，也許，這樣的決策，會把陛下推到絕大部分官員、貴族的對立面。”辛格答道。
“哦？有這麼嚴重嗎？”哈里斯問道。
“極有可能。試想，郡長官是子民選的，那麼，郡長官的上級，是否也需要子民來選呢？然後他的上級，是不是也要子民選？上級的上級呢？如此，您一旦做出這樣的決定，等於顛覆了原有的體統，必將為大多數的官員貴族所不容，帝位堪憂啊！”辛格說道。
哈里斯勃然大怒：“大膽黃炎！他怎敢出這樣的主意害我？！可惡！”
“陛下息怒。我相信這不是黃炎的本意，他也是想使帝國強盛，使吏治更加清明，只是過於理想化了。”辛格說道。
哈里斯仍是氣憤難消，一旁的博格說道：“哈里斯，你很生氣？依我看，哪怕就算是你這個皇帝也要民選，對帝國來說，也不見得是壞事呢。黃炎所說，我覺得只是目前沒有到時機而已。”
“父親，您怎會這麼說？果真如此，祖宗留下的基業，豈不是要毀在我的手中？我豈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哈里斯很是不解。
博格哈哈一笑，說道：“辛格，天色也不早了，你明日還要上朝，也退下吧。”
辛格趕忙躬身行禮，退出房屋。
博格這才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在任時，我到底為天下子民做了什麼，我算不算一個合格的皇帝。哈里斯，你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如何？”
“這。。。。。。是非功過，只能留與後人評說，我自己如何能夠評論自己？”哈里斯說道。
“是，自己確實無法評說自己的功過成敗，後人肯定能看得更清楚。但是，還有一些人，他們現在就能看得很清楚。”博格感慨道。
“哦？什麼人？”哈里斯很奇怪。
“一些智者，以及天下的普通子民。智者高瞻遠矚，無需評說。而人數眾多的普通子民，他們只需要看看自己的生活有沒有變得更好，便知道你我這樣的皇帝做的如何了。”博格答道。
哈里斯答道：“父親，財務部、農業部等部門每年關於民生方面的述職，均說民生方面有大步提高呢！這樣看來，我這個皇帝，應該還算不錯吧？”
博格點點頭，冷笑道：“大步提高，大步提高！你怎麼不想想，你在位期間，鎮壓過多少次暴亂，剿滅過多少盜匪？你有沒有讓人統計過，帝國總共有多少奴隸？黃炎說過，和平時期，一個帝國的奴隸越多，越能說明一個帝國的總體實力有多低下！我以前也是如你這般認為，自己管理的帝國是太平盛世，可實際呢？若不是這次伊莎回來後跟我說了沿途的所見所聞，我也認為你管理的帝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百官清正廉明呢！朝廷上的這些官員，見到芝麻大的成績，會給你說成西瓜一樣；不好的事，甚至會給你說成好事！有太多報喜不報憂的官員了！”
哈里斯見父親發怒，忙問道：“伊莎都說什麼了？”
“說什麼？官員貪腐，權貴欺壓平民，為富者不仁，很多子民窮困潦倒，更多的人被逼淪為奴隸，而奴隸苦不堪言！現在，你還認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嗎？”博格怒道。
“這。。。。。。父親，也許只是伊莎碰巧遇到而已，帝國這麼大，不會全都如此不堪吧？”哈里斯的冷汗已經流了出來。
“哈里斯，你還真能給自己開脫呢！碰巧遇到？如果隨便出去走走，就能‘碰巧遇到’這麼多事，那還不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嗎？！若是你大張旗鼓出行，肯定一件類似這樣的事都不會遇到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博格高聲喝道。
哈里斯見父親發這麼大的火，低頭不語。
博格長呼了一口氣，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這才繼續說道：“你擔心毀了祖宗基業，擔心成為千古罪人，擔心如果進行民選，帝位不穩。這只能說明你做的不夠好，沒有信心！”
“父親，我知錯了！我已經和辛格準備對帝國進行改良了。”哈里斯趕忙說道。
博格的怒氣稍稍平息，又說道：“黃炎所說的民選，也許現在還不到時機，也許還沒有更好的政令來配合，但你想一想，這麼做，對帝國真的一點好處也沒有嗎？難道他真的是設計害你？對於黃炎，我希望你能看清楚。”
“看清楚什麼？”哈里斯不解。
“困擾我多年的帝國症結所在，以及帝國改良的方向、方法，都是黃炎提出來的。你的滿朝文武，無論他們看沒看到，想沒想過如何解決，沒有一個人能給你提出類似的建議，包括你的宰相。還有，關於德裡烏斯權力天授的話，你可以利用這樣的言論來加強帝國管理，但自己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莫要沉泯於此說法中。”博格告誡道。
“是，父親。我明白了。”哈里斯應道。
“另外，你讓辛格主持的反腐工作，最好能找一件突出的、影響大的事來切入。並以此為契機，拉開全帝國反腐的序幕。大敵當前，內部必須要抓緊時間整頓好了。至於黃炎說的民選，如果真去做的話，一定要慎重。你可以在推演論證後，也找一個小地方去試驗，效果好的話再慢慢推行，切不可操之過急。”博格又叮囑道。
“是，父親。”
。。。。。。
黃炎和伊莎貝拉離開茅草屋後，對後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伊莎貝拉見黃炎一直默默無語，心中暗恨。好不容易能單獨在一起，這個呆子竟然不說話！半晌，她氣呼呼地問道：“黃炎，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不知道陛下對我的話能接受多少。”
“你既然已經出來了，想這些有什麼用？”伊莎貝拉不滿地說道。
黃炎笑道：“是。我該做的已經做完，多想無益。對了伊莎，我已經寫信讓托馬斯他們帶著我媽媽來帝都了。”
“真的？那太好了！可是，阿姨來了住哪啊？父皇真是可惡，到現在也沒有對你們進行獎勵！”
“這個你不用操心，亨利大帥已經把他一處閒置的宅子轉讓給我了。至於獎勵什麼的，陛下必然有壓力，我能理解的，不急。”
“那也不行，我得催催他。你們出生入死送我回來，怎能沒個說法？！”
“真的不用。陛下管理偌大帝國，這些小事暫時顧不過來也是正常。伊莎，你就別去給陛下添亂了。”
“哼！”
“聽話。回頭有空咱們去看看那個宅子吧？”
“好啊！那宅子在哪？”
“就在帝都，具體位置我還不知道呢，也沒有跟亨利元帥交割房契。”
“多少錢？”
“兩千金幣。”
伊莎貝拉對金幣與房屋的交換沒有什麼概念，不滿地說道：“這個亨利爺爺，真好意思開價！哼！”
“伊莎，你可別這麼說，我覺得價錢可能低了呢。”
“哼！最好如此！我要是發現他在漫天要價，便拔光他的鬍子！”
“伊莎，可不能孩子氣了！對了，明天就要上課了。。。。。。”
兩人在宮中漫步，伊莎貝拉特意放慢腳步，只盼能和黃炎多處一會兒。
而哈里斯離開後，並沒有回去就寢，而是來到了御書房。他想來想去，心中還是對民選的事不放心。這樣做，風險實在太大。在他心中，已經把這個提議否決。其他方面，哈里斯也在仔細考量。無論是反腐還是設定“肺石”，都不是簡單的事。還有帝國外部的局勢，內部的民生問題，哪一樣都很頭疼。黃炎所提到的有關帝國管理方面的思路，也值得自己好好消化一番。畢竟，這樣的言論，之前真的沒有人提過。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她手中端著一碗蓮子桂花羹，看著還在思考的哈里斯，柔聲說道：“陛下，你怎麼還不去就寢？莫累壞了身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