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嫣華盯著已經被南棠喬裝改扮過的傀儡劍甲, 呆愣了半天才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半日光景,這傀儡劍甲已經變了個模樣。
厚重的斗篷遮去傀儡的大半張臉,也蓋住了他的身形, 只露出背上一柄長劍,雙手抱胸, 半垂頭站在陽光下, 濃濃威壓自身上傾洩而出, 帶著凜然不可冒犯的氣勢,神秘而強大。
南棠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一邊朝嫣華點頭。
她們的境界都偏低。嫣華雖然是結丹初期, 但她的精力大部分花在鑽研自己的愛上,實戰經驗不多,實力跟不上;南棠境界永固築基,在絕大多數人眼中處於修仙底層,容易被人看輕遭遇刁難, 儘管她也許打得贏人, 但不想做無謂的爭鬥, 再者論, 她也不想自己的實力太快曝露人前。
有個元嬰期修士跟在身邊, 多少會讓人有所顧忌,想要動什麼念頭也得先想想能否打得贏一個元嬰期的修士, 與大能者見面,也鎮得住場面。
總而言之,南棠給自己準備了一個最佳擋劍牌。
當然,這擋劍牌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準備出來的。劍甲本身只是傀儡,身上感受不到活物的氣息,恰逢南棠身懷春種, 可化靈源氣,灌入傀儡身體內就可擬為活人,件斗篷又是隱匿真實氣息的法寶,南棠在斗篷內部貼了三張化仙符,這化仙符的作用為障眼法的一種,不具攻擊力,只能釋放類似上修的威壓以迷惑手,南棠最初買下化仙符時,是為了自己日後遇敵逃命所用,不想先用在了傀儡身上。
三張化仙符能夠幻化出接近元嬰修士的威壓,可以迷惑大部分境界低於元嬰的修士,但若遇上元嬰修士,還是很容易被識破,所以這個時間,南棠的神識便派上了用場。
神識虛空本就是元嬰以上修士才有可能領悟的天賦,南棠的神識又比普通元嬰修士更加強悍,以她的神識附加上,足可避過大部分元嬰修士的窺探。
如此一來,除非真的鬥法,被拆穿的可能性很小。
“師叔,這……瞞得過外人嗎?”顯然,嫣華還沒完全相信南棠的本事。
“瞞不瞞得過,頭試試就知道了。現在,得給他一個身份。”南棠仰頭看著劍甲,想著給這傀儡安排個什麼身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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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師父?你們哪來的師父?”
前來與南棠會合的緹煙望著遠處石巖上神神秘秘站著的修士,蹙眉詫異道。
南棠與嫣華皆不言語,只頭望向遠處修士。
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響起:“嗯?”
幾許不悅從聲“嗯”中透出,一陣威壓陡然籠罩三人,緹煙頭一凜,頓覺自己冒犯上修,忙躬身抱拳先道了句:“在下無意冒犯,上仙勿怪。”
她嘴裡如此說著,裡卻越覺奇怪——南棠明明是重虛宮前任掌門裴玄熙的弟子,嫣華是她師侄,怎麼半天時間,輩分就變了?
嫣華捂嘴朝南棠悄悄笑了:緹煙做了她們的第一個測試者,看樣子沒能發現劍甲的不。
“到底怎麼事?”緹煙見上修不再說,她便又疑惑地望向南棠,想要個答案。
“這位就是與嫣華的師父賈劍上仙,明日師父會帶與嫣華師姐一道去見穆白鶴掌門,商談秘境之事。”南棠微微一笑,道。
緹煙似乎意識到什麼,目光在他三人身上逡巡一圈後,沒再追,只點頭:“知道了,賈上仙。”
“約見面的時辰地點了嗎?”南棠又她。
“約了,明日午時,在銀沙集南面山頭。”緹煙道。
“行,還有點時間,帶師父逛逛銀沙集。”南棠說間朝後又一喊,“師父,走了,徒帶你逛逛。”
“哼!”“賈劍”低哼一聲,從山頭上拔地而起,掠到南棠幾人前面,也不理她們,徑直朝著銀沙集走去。
————
南棠帶著“賈劍”在銀沙集裡逛了半日,果然聽到到處都在談論個新出現的秘境。
秘境位於菩音山脈西南處懸崖之下,此地常被瘴氣籠罩,靈氣匱乏,因此人跡罕至,前幾月突逢地動,也不知震塌了什麼,地脈被改,瘴氣之後靈氣陡洩,經探尋才發現懸崖下出現一處全新秘境。
新的秘境由於長時間封閉,靈氣常不洩,極充沛,最適合修煉,另外裡面所埋藏的寶貝也比他已經探尋的秘境要更豐富,但同樣的,由於無人踏入,裡面的危險也遠遠高於他秘境,兇獸、毒蟲以及種種陷阱都未可知。
由於此秘境所處位置在玄昊山與雲臺山環抱之地,為免兩山紛爭,玄昊山與雲臺山的幾位山君一致協商後約定,由兩山十六個門派共同進入秘境探尋,所有的門派都有一個月時間來為這次秘境做準備。
除了到處都有人談論這個秘境外,銀沙集也來了許多面孔,都是各大門派來此地物色幫手的修士,畢竟做為兩山之間最大的散修聚集地,這裡隱藏著不少各個領域的高手。
緹煙的訊息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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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打聽完秘境的訊息,南棠才打道府。
從前因為境界關係,她沒有去過這樣的秘境,如今機會擺在面前,她臉上雖不顯,可內卻越加興奮,一點也不想錯過這樣的秘境。
翌日就是與穆白鶴約定見面的日期,南棠準備妥當後,帶著嫣華、夜燭與“賈劍”踏出流雲閣,緹煙已經一早在榆樹下等著他們。
日頭越升越高,轉眼已到正午。
南棠一行四“人”依約抵至銀沙集南面山頭。這片山頭已經被結界所圍,顯然穆白鶴不願意被外人打擾窺探這次的見面,山腳的結界外,守著兩個秋明莊的弟子,境界在築基後期。
眾人在山腳落下雲頭,“賈劍”浮在半空,地上跟著南棠、緹煙、嫣華夜燭三人一獸,氣勢十足地朝山頭邁去。
“秋明莊是玄昊山比較強大的門派之一,掌門穆白鶴境界大約在元嬰初期,壽數三百餘歲,是兩前剛接手秋明莊的峰主。”緹煙一邊走,一邊在南棠耳邊說起穆白鶴的來歷。
三百餘壽才到元嬰期,這個速度放眼玉昆算正常水平,不快也不慢,資質比不上江止螢雪等天之驕子,但也算穩。
前方守在山腳下的兩個弟子見來了人,已經迎上前來。“賈劍”自恃身份,遠遠停步,任兩個弟子揖禮拜倒,喚了聲:“上仙留步。”
“賈劍”不答,神神秘秘地站著,只由緹煙與南棠上前。
“二位道友,此前已與貴派穆掌門約定今日午時相見,今日特來赴約,商談虛土一事。”緹煙做為中間人,先開道,又介紹起身後的“賈劍”,“這位乃是來自眠龍山脈的上仙,他便是挖取虛土之人,也是穆掌門想要見的人。”
南棠雙手奉上穆白鶴的信物,兩個弟子掃了眼,當即抱拳退到兩側,恭敬道:“不知上仙駕臨,還請恕小修們不知之罪。派掌門已在山上恭候多時,上仙請移步。”
“賈劍”微一頜首,大步向山上掠去,南棠跟隨後,朝著兩個弟子微笑:“多謝二們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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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幾人已至山頭,山頭上立有幾根指狀柱巖,中一根上負手而立站著個男修。
這男修看外表三十開外的模樣,著一襲青褐色勁袍,五官端方,不算俊美卻頗具威嚴,聽到來人動靜,已經轉過身來。
“賈劍”與南棠等人掠身飛到他面的柱巖之上,與他隔空遙。
“在下賈劍,特來赴穆掌門之約。”斷雷般的聲音從“賈劍”中傳出,聽得人耳朵嗡嗡震。
嫣華看了眼南棠,南棠垂立“賈劍”身後,雙唇微抿——說的人是她,但用了幻音符與傀儡人本身自帶的機關,聲音會從傀儡人身上傳出。
“賈道友,久仰,在下穆白鶴。”穆白鶴抱拳道,一雙凌厲眼眸審忖般望向“賈劍”諸人,“多謝道友願意前來赴約,穆某感激不盡。”
“閒休說,做完買賣再言他,穆掌門此前說的可算數?”
只要同意見面,穆白鶴就願意以一百五十仙幣的價格批虛土收下。
“當然算數。”穆白鶴點頭。
“賈劍”朝南棠示個意,南棠擎起裝有虛土的匣子,飛身下巖,向穆白鶴奉上匣子。旁邊立時走來兩個秋明莊弟子垂眸檢查一番,身朝穆白鶴道:“掌門,確是虛土無誤。”
穆白鶴抬頜示意,弟子便又奉出一個裝滿仙幣的儲物袋遞予南棠。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南棠虛土交給他們,接下儲物袋飛巖上收,暗暗衝緹煙與嫣華眨了下眼——一百五十萬仙幣穩穩到手。
“穆掌門爽快人!”“賈劍”這才哈哈一笑,似乎非常滿意穆白鶴的態度,“你還有何要的,吧。”
穆白鶴半眯眼眸,盯著“賈劍”開:“據所知,這虛土是極難探知挖取的,所以很奇,賈道友是如何得到這批虛土的。如果可以,還望道友不吝賜教。”
“說。不過區區虛土而已,想要探知獲取有何困難。賈某鑽研此道百載,天下礦料盡在胸。這虛土乃是無靈之土,深埋於地……”
南棠複述著嫣華此前所說的虛土特性,答穆白鶴的題,才剛剛說到一半,忽然間便覺周身一凜,元嬰修士的神識悄無聲息籠罩而來,逼近他們。
果然,穆白鶴“賈劍”疑竇,有試探的境界。
南棠初次正式上元嬰修士,半點不敢分,早就有所準備,神知本就釋放在外,只是沒有鋪展,在察覺方神識來侵的瞬間,她的神識剎時間不遺餘力鋪展。
“若發現松草精與絕水之物的蹤跡,則地下埋有虛土的可能性極大……”
神識峙,南棠的答依舊沒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在外人眼中,就是“賈劍”神閒氣定地答著穆白鶴,反觀穆白鶴,他眼神已變。
方的神識,超出他的預估。
兩人神識已經撞上,山頭一片風平浪靜,誰也看不出這暗中的較量。穆白鶴只覺得方神識龐大強悍且源源不絕,如山巒般壓來,他的神識則步步敗退,被碾壓到幾無還手之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穆白鶴的神識被徹底逼識海之中,整個山頭只剩“賈劍”的神識,霸道至極。穆白鶴臉色頓改,再不敢小窺方。
這樣可怕的神識,非元嬰後期不可得。
他原以為“賈劍”境界最多只是元嬰初期,這才有想要試探,不想踢到了鐵板,遇到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此一來,他反而不請方做幫手了,畢竟太強大的修士進了秘境,萬一起了別的念頭,他們門派無人可制。
南棠已經出滿背冷汗,同時又懊惱非常——除了隋流外,她沒與他元嬰期修士鬥法的經驗,怕方看出破綻,因此一上來就用盡全力,結果弄巧成絀。
她沒想到方的神識般不堪一擊,這下可,“賈劍”在方中境界大概要攀升個幾階,然而境界太高讓會方望而怯步,人家可能就不想找他們幫忙了。
但事已至此,已無可頭,她只能想別的辦法找補,頭一抬,就看到夜燭的目光。
似笑非笑的眼神,夜燭看穿她的想法,在笑她——是你高估手的實力,低估了自己的神識。
她的神識,早就遠遠超越她如今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