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 咱關墨谷了！”嫣華掏出輿圖對照著地形看方位。
南棠站在兩步開外處，看著嫣華身邊的摩崖石刻，“關墨谷”三大紅字清晰可見。點點頭, 道：“過了關墨谷的墨河，再往前走不遠, 應該就龍牙山了。”
“沒錯。”嫣華指著輿圖某畫了宮闕的位置道, “加快點腳步, 我天黑之前能。”
那是雲臺山離最近的馭獸門派，龍牙寨。
“銜寶, 藏好。”南棠拍拍對腳盤坐在石巖的銜寶後腦勺, “別叫人瞧出你的來歷。”
狡猴已經二褪，是不可多的寶貝，也是以馭獸為主的修士最想的靈寵，他化為人形雖然可以迷惑大部分人，但以馭獸修士對靈獸的瞭解, 穿銜寶的來歷還是會被看穿, 恐怕會引來覬覦。出門在外, 防人之心不可少, 南棠不想生事, 所以叮囑銜寶藏起來。
銜寶雖然已是成人大小，但行為舉止仍像稚童, 最聽南棠的話，聞言身金光一閃，“嗖”一下變成巴掌大小，竄南棠肩頭。南棠散下長髮，任他鑽進藏起。
“出發吧。”整好頭髮，踏機關鳳雀, 與嫣華再度掠起。
不行了多久，兩人飛山腰處，山谷內的墨河近在眼前。墨河窄細曲折卻水流湍急，時不時有撞河中石巖而濺起的白色水花，嘩嘩的水流聲也不絕於耳。河面沒有橋，兩側都是茂密山林，看似無路。南棠停在山腰處看了片刻，剛要和嫣華繼續前行，卻聞幾聲異響遠遠傳來。
“等等！”南棠叫住嫣華，將神識鋪展，融入四野草木，循著異響往墨河深處探。
墨河深處有片淺灘，淺灘往依舊是密林，異響就從淺灘密林內傳來的。
南棠的神識淺灘與密林的交界處，就察覺一股阻力，密林間有道無形的勁將此地與外界隔開，白霧籠罩著四周，叫人無法窺探，也讓裡面的動靜難以全部傳出。
結界？
這是修士鬥法或行秘事時所用的法術亦或陣法，能將打鬥的區域與外界隔開防止外人察覺，高階的結界甚至可以切出一獨立空間，與外界徹底隔開。
南棠推斷眼前這結界並不高，還是有動靜從其中洩露出來。此地已經逼近龍牙寨，也許是龍牙寨的修士在此行事，斟酌片刻，決定收回神識，不要多管閒事。
如此想著，的神識剛要退回，忽然之間一道刺眼白光亮起，白霧從這白光間湧出散，結界彷彿裂開一道巨大縫隙，還沒等南棠琢磨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裂隙處的白光裡就衝出只巨獸來。
鬥法的聲音隨著結界的破碎而大了起來，陡然間響徹關墨谷，其中還伴隨著巨獸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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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獸背後跟著數名修士，對這只巨獸窮追猛打，巨獸逃狼狽不堪，身已經有多處負傷。
“雪毛紫斑形如豹，四足踏火，背生四翼，身形比豹大出三倍……”南棠不認這巨獸，邊以神識觀察邊向嫣華道。
的神識已遠遠超越結丹境界，所能探查感的區域比嫣華遠多。
“赤寧獸，擅火，可飛，出沒之地獅虎俱服，乃是山野悍獸霸主。”嫣華很快給了南棠答案，又道，“赤寧獸非群居，一般成對出沒，師叔你看看，附近一定還有另一只。”
那只赤寧獸已經被追水裡，它的背翼纏滿紅線，無法飛起，只能左支右絀地躲避身後的攻擊。南棠往密林內探了探，密林中一片狼藉，山石碎裂，草木摧折，是大戰後的景，地灑滿鮮血，還躺著幾被嘶咬後絕身亡的修士，南棠在近結界處，然看了另一只赤寧獸。
這只赤寧獸比外面那只要小點，身形更加矯健，但已經死在結界裂縫之處。
看起來，像是這只死的赤寧撞破結界，才給了另一只赤寧逃出的機會。
“死的這只應該是赤寧獸，逃出的是母獸。赤寧獸夫妻向不獨活，母獸逃走的原因只有一，師叔你再仔細瞧瞧，母獸身邊是不是有幼獸？”
嫣華一邊聽南棠的描述，一邊道。
南棠再度探向外界爭鬥，然在母獸腹下發現兩隻幼獸。
嫣華嘆了口：“赤寧獸強大，若能馴化為用，是修士的強悍助手，不過成年赤寧性野，不可能被馭獸師馴化，所以這些馭獸師若要赤寧獸，必需從幼獸開始養起，因此一般是捕捉一對成年赤寧獸，待它誕下幼獸後抱走馴養。這是常見的赤寧馴養法，但也有別兇殘者直接擊殺成年赤寧獸，奪其幼獸。”
今日所遇，應該後者。
南棠蹙蹙眉——這些圍堵赤寧母獸的修士都著同色衣袍，對於赤寧獸的捕殺顯然是有備而來，手法極其嫻熟，若沒有料錯，應該就是龍牙寨的修士。
“跟我來！”思考了片刻，南棠忽然掠起，帶著嫣華從旁邊悄悄繞淺灘密林中。
————
外頭的殘酷廝殺還沒停歇，密林內卻只剩下大戰過後的寂靜。
南棠降在那只死的赤寧獸身邊，低頭看了兩眼，獸身的外傷不多，應該是受內傷致死的，將左臂一甩，輕道：“夜燭，你的身體，這回總該滿意了。”
左臂的黑紋彷彿活了般向外遊移，眨眼間衝出的手臂，鑽進赤寧獸的身體內，開始融合。
嫣華看傻了眼——師叔的劍，還能這樣用？
南棠卻沒再管夜燭與赤寧獸的融化，待夜燭離體之後，就轉身飛密林的一棵茂密大樹，遠遠望著淺灘的廝殺。
赤寧獸的屍體雖然算是撿了漏，不過眼見赤寧獸一家被如此殘忍捕殺，就這般將獸屍首佔為己用，有些說不過，可龍牙寨人多勢眾，與嫣華聯手也不是其對手，管不起這檔事，思前想後，能做的只一件事。
青光一點自指尖綻起，而後化作無人可察的生，朝著已經逃水面的赤寧母獸飛，眨眼之間沒進赤寧母獸體內。
赤寧母獸本已力竭，身又多處重傷，又不肯屈服，做困獸之鬥，眼見就要被龍牙寨修士斬殺，卻忽然仰頭震嘯，近它身的三修士被震退，捂著流出血的耳朵詫異非常，似乎不能白這只母獸為何精神了。
南棠收回手，的生讓母獸的傷勢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著，母獸也再度有了一搏之力。
的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
恢復了幾成精力的母獸震翅扯斷縛在羽翼的紅線，縱身而起撲倒前方一修士，轉頭望向南棠處……已經廝殺泛紅的獸眸似乎看出了什麼。
龍牙寨領頭的修士頓覺不妙，搏殺已經一天一夜，耗死了獸，眼見母獸也要不支，沒想異變陡生，再拖下對他也不好，他咬咬牙，擎起一枚金色尖頭杵，杵頭是三表各異的猙獰佛臉。
一道狠戾且兇悍的息隨著那件尖頭杵的出現而向四周奔湧。
“鎮獸杵現！退！”修士裡有人高喊一聲，原本圍在母獸身邊的修士都齊刷刷退開。
那枚鎮獸杵金光大作，“騰”地飛母獸空，尖厲的杵頭朝下，三佛臉向三方位散開，在半空中幻化成巨大佛頭，將母獸牢牢困在其中。
南棠眉頭大蹙，這枚鎮獸杵一出現，就母獸逃不掉了。
那鎮獸杵，應該是件次仙級靈寶。
不其然，母獸在鎮獸杵的壓力之下不斷發出哀吼，用身體護住腹下兩隻幼獸，四周修士已經聚在一起開始吟咒，鎮獸杵朝著母獸頭頂刺下……
南棠霍地轉身，不願再看，只朝嫣華走。
修仙界廝殺之殘酷，這才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好了嗎？好了就走吧！”沒有多說什麼。
淺灘傳來一聲淒厲獸鳴與修士的高喝，母獸已被鎮獸杵擊殺，修士擁前抓捕幼獸，幾聲嗚咽傳來，彷彿更加印證這場弱肉強食的廝殺。
夜燭已經從地站起，抖抖身的毛，朝望來。
時隔三年，南棠與他終於又有了一次在真實世界裡面對面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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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灘之，龍牙寨的修士已經用網兜兜住了兩隻赤寧幼獸。幼獸不所措地蜷著身體，看著地母獸的屍體嗚嗚咽咽。
“總算有交代了。”領頭的人抹抹汗，接過幼獸道，要吩咐眾人清戰場，忽然間墨河對面的山林裡飛出一人來。
來人御劍匆匆而至，飛河時見一群龍牙寨的人，頓時停在半空。
“袁仙？您怎麼這兒來了？”龍牙寨的領頭見來人大吃一驚，忙前行禮。
來的是袁赫。
袁赫也是一怔，很快震聲道：“我能來做什麼？還不是因為你遲遲不交赤寧幼獸惹我掌門大發雷霆。老崔說你在這裡捕捉赤寧獸，我來瞧瞧。”
語畢他看了眼那人手裡的幼獸，漫不經心挑眉：“這是抓著了？”
“稟袁仙，捉著了。”
“那就拿來吧，好我趕回覆命。”袁赫道。
“這……”領頭之人猶豫起來。
“我本就是奉命前來收取赤寧幼獸的，你在懷疑什麼？”袁赫冷道，又從腰間扯下一面令牌，在那人面前晃了晃，“看沒有，玉京令！”
那人終於妥協，將辛苦了半天才抓的幼獸遞給袁赫：“那就有勞袁仙了。”
袁仙飛快接過網兜，鼻子裡哼了一聲，也不耐煩再說話，御劍飛進了淺灘後的密林。
他飛很快，不多時便飛出一段距離，外形也漸漸起了變化。
壯碩的男人身體彷彿起火的畫紙，一點點化為灰燼，眉目也隨之融化般消失，露出了這外皮之下的真實模樣。
著黑鱗緊甲裙的頎長身形玲瓏有致，高束的長髮下一張標緻的瓜子臉，腰間各別著兩柄彎刀，是位冷豔利落的美人兒。
淺灘之的修士還在清戰場，領頭的修士向龍牙寨寨主崔命發傳音，不多時就收迴音，震雷般的怒罵從傳音符傳來。
“那是假袁赫！”
那修士一愣，繼而轉向密林，吼道：“快，給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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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坐在赤寧獸背，與嫣華一起向與龍牙寨眾修相反的方向掠，飛了沒一會，忽聽身後有風聲傳來，兩人轉頭一看，卻見一修御劍而來，飛身邊。
顯然沒有料自己會遇別的修士，那人也是一滯。
兩廂對望片刻，道：“好巧。”
南棠和嫣化沒說話，目光落在懷裡的兩隻赤寧幼獸。
“吼——”赤寧獸突然間發出聲怒吼，把那修嚇了一跳。
赤寧幼獸已經被從網兜裡放了出來，本一左一右被摟在懷裡，見這只赤寧成獸，兩隻幼獸卻突然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修有些抱不住它，道：“我自身難保還好心救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可別扯我後腿！”
話音剛落，其中一隻幼獸已經從修的懷抱，半空中飛赤寧獸的背，整隻小獸趴在頸背，非常嫻熟地揪緊赤寧頸毛，嗚嗚嗚地叫沒完沒了。
南棠看看修，又看看這只幼獸，與嫣華對視一眼，最後拍了拍夜燭的頭：“你兒子來了。”
“……”憑空子的夜燭默。
“不好！龍牙寨的人追來了。喂，你不想死就跑快點！”那修卻突然回頭看了眼，朝南棠急吼一聲，人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
鬧不清底發生何事的南棠看著趴在夜燭後頸的小幼崽，尋思這要是讓龍牙寨的人撞見，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便也喝了聲：“走！”
兩人一獸，跟在那修身後疾速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