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
當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下車進入酒店大堂的時候, 一直閉目養神的鬼公子驀的睜開了眼。
黑貓和鬼公子共處一室,始終戒備著,此時鬼公子一動, 它也跟著立刻跳了起來, 露出防備的姿態。
“很好, 非常警覺。”鬼公子看著黑貓機敏的反應,露出了讚賞的笑意。合嗎, 自然是隊友越聰明越好。
“刁永年,也就是現在的主,正要上樓,你現在找個方躲起來,不要讓他發現你。”鬼公子叮囑道。
黑貓遲疑著沒有動,似乎心中仍有顧慮。
“你放心,刁永年蠢的很,只要你拿了指骨, 他便不能操控。沒有,他就是個廢物,抓不到你的。”鬼公子左右看了看,指著電視櫃下面道, “你就躲那裡。”
黑貓順著指引,看了看電視櫃下面的方位,以它為貓的直覺,也覺得那個方位甚好。它趴在裡面外面很難發現,而它要出來的時候, 四周又很寬闊,非常適合逃跑。
黑貓最後疑惑的看了一眼鬼公子,而後身形一轉, 輕巧的跳下沙發,眨眼就鑽到了電視櫃下面。而就在它躲好的瞬,剛剛還神采奕奕,一身鬼氣讓它都極為忌憚的鬼公子,卻忽然虛弱了下來。原本凝實的身體迅速變的透明,彷彿一團隨時會飄散的普通靈體。
黑貓溜圓的大眼睛頓時瞪的更大了,這要不是它親眼看見的,它肯就要以為方是個無比虛弱,自己一爪子就能拍死的存在啊。
鬼不愧是變的,果然狡詐!黑貓狠狠的想著。
鬼公子似乎察覺到了黑貓的視線,他轉過頭,朝著黑貓的方看了一眼,然後修長白皙的指豎起,在鼻尖噓了一聲。
一切就緒。
大概兩分鍾後,門口忽然傳來“嘀”的一聲響動,接著一個中年男快步走了進來。
“小濤。”刁永年朝裡喊了一嗓子,客廳靜悄悄的,並沒有回應。
刁永年一愣,目光細細的搜尋起來,然後一眼便看到了客廳沙發上虛弱無比的鬼公子。
“你怎麼虛弱這樣了?”刁永年望著鬼公子虛弱的樣子,有驚訝。
“前天和那天師打架,損耗本就不小,這兩天你又不讓回指骨中沉睡,會虛弱,有麼奇怪的。”鬼公子氣若游絲的道。
刁永年表情有不自然起來,鬼公子昨天確實過,要回指骨中沉睡,但是,他這一沉睡就是三天。鬼公子三天後才能甦醒,而如今玄協會卻正在通緝他,在沒有絕安全之前,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保命符陷入沉睡,這才拒絕了鬼公子的要求,想著等離開海城再。
“已經訂好了機票,一會兒們就離開,等上了飛機,你就回指骨休息。”刁永年語氣溫和的道。
“那你喂血給。”鬼公子要求道。
“等上了飛機再。”刁永年拒絕道。
“那一會兒路上要是出了麼事,可別怪出不了。”鬼公子似笑非笑道。
“你……”刁永年面有怒意,這鬼公子分明是在威脅自己,若是自己不給他喂血,他就要罷工。
為指骨的擁有者,鬼公子的主,刁永年完全可以憑著指骨上的契約強命令鬼公子。但是鬼公子不是一般的鬼魂,據當年被他先祖煉化的時候,其本身已經快達到鬼將的層次。鬼公子性情高傲,雖然受困於契約,但若真的被自己惹急了,鬼公子拼著魂飛魄散,強不出,也是可以做到的。
在家族的記載中,就有過這樣的一次經歷,當時的指骨有者,憑藉著契約濫用鬼公子的實力。於是鬼公子便在一次非常危險的戰鬥中,寧願忍受魂魄灼燒的痛苦,也不願意出來幫忙,最終逼著指骨的主妥協答應了他的要求。
自此之後,刁家歷指骨的有者,都不敢太過逼迫鬼公子。而鬼公子顯然也很聰明,於指骨擁有者的命令,只要是不過分的,也都會聽命。如此雙方相安無事,數百年。
而現在,很顯然,自己在方虛弱的時候禁制他進入指骨休眠,讓他不滿了。
刁永年是個謹慎的性格,而玄協會的實力他也是知道的,他就是怕自己會被玄協會抓住,這才堅持不讓鬼公子沉睡。可若是鬼公子一直如此虛弱,路上遇見了麻煩,確實也幫不上忙。猶豫了片刻,刁永年咬了咬牙,從酒櫃裡取了一隻紅酒杯出來,然後又找了一把刀,著自己的腕狠狠的割了一道傷口。
悶哼一聲後,殷紅的血液便順著腕流入杯中,等鮮血積累了一小癱之後,他伸摘下了脖子上掛著的指骨項鍊,把那枚佈滿符文的指骨放進了杯中。
頓時,鮮血便自動被指骨吸收,原本有發黃的白色指骨,緩緩的浮現出一層淡紅色的血氣。與此同時,鬼公子虛脫的身體,似乎也凝實了一,效果立竿見影。
刁永年忍著痛,鬼公子道:“這血應該夠你恢復一部分實力了吧。”
“嗯。”鬼公子很好話,見方放血了,便再沒有提其他要求,而是閉上眼睛,專心吸收血氣。
刁永年見鬼公子如此,也放下心來。他看了一眼時,已經是晚上六點,而他買的機票是晚上八點的,鬼公子吸收那鮮血大概要十五分鍾,這十五分鍾正好可以收拾東西。
“小濤。”刁永年著,往徒弟小濤的房走去。
“師傅,你回來……你的。”小濤一眼就看到了刁永年腕的血跡。
“拿醫藥箱來房,然後收拾東西,們立刻離開。”刁永年吩咐完,快步回了隔壁自己的房。
小濤立刻從房跑了出來,在客廳一角的儲物櫃裡翻出來醫藥箱,然後又馬不停蹄的跑進了師傅刁永年的房。而他自己的房門,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上。
“刷”的一聲。
一團黑影從電視櫃內竄了出來,只一眨眼,便爬上了客廳內的吧檯。黑貓眯著眼睛,細細的觀察了那酒杯中被鮮血浸泡的指骨片刻,在確沒有危險後張嘴,叼住了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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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公子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的露了出來。
黑貓金色的瞳孔瞅了他一眼,然後一轉,又望了小濤的房。它記得鬼公子過,那個房有陽臺,可以出去。
鬼公子朝黑貓點了一下頭。
黑貓再不猶豫,身形化流光,跑了小濤的房,而就在它跑動的瞬,指骨被強從紅酒杯中拽出,隨即紅酒杯被拽的從吧臺上落下,啪的一聲碎裂開來。裡面還未被指骨吸收完全的血液,瞬染紅了毯。
“麼聲音。”刁永年在聽到聲音的第一時就衝了出來,腕還有來不及纏繞的白色繃帶,而幾乎在他衝出房的瞬,黑貓便從他腳邊跑過,進入了他隔壁屬於小濤的房內。
“指骨?”指骨的氣息他熟悉無比,不用去看那碎裂的紅酒杯,刁永年便條件反射的朝黑貓追去。
但類的速度哪裡趕得上貓類,更何況還是在黑貓早就找好了離開路線的情況下。等刁永年衝進徒弟小濤房的時候,黑貓已經跳上了陽臺,而等刁永年不顧一切衝陽臺的時候,黑貓已經縱身一躍,從三十六層跳了下去。
“不要!”刁永年撕心裂肺的撲了過去,而等他撲到陽臺上往下看的時候,只能看見一團黑影,在一層一層的樓梯不斷跳躍著。那只偷了指骨的黑貓,竟然就這樣藉著樓層相互錯開的陽臺,一路往下跳去,轉眼就下了十幾層。那速度,比電梯快多了。
刁永年真是恨不能直接跳下去追。
“啊呀呀,的骨頭被偷了呢。”鬼公子的身影不知道麼時候出現在了刁永年的身旁,正一臉可惜的往樓下看。
“你還不去追!”刁永年怒道,此時唯一可以追上黑貓的,就只有身為鬼魂的沅白了。
“要是不去呢?”鬼公子反問道。
“你敢不去,你信不信……”刁永年忽的頓住,然後臉色大變。
“你怎樣?用魂火燒?那你得先找到指骨才啊。”鬼公子笑的一臉燦爛。
“你是故意的!”看著鬼公子此時凝實的身體,飽滿的力量,刁永年還有麼不明白的。鬼公子根本就沒有虛弱,他是故意裝出虛弱的樣子,好讓自己取出指骨喂血。
“是故意的啊,可又怎樣呢?”鬼公子攤攤,坦然的承認了。
“你別忘了,你的屍骨,還有一部分儲存在刁家,等回去,重再煉一塊你的屍骨,你依然還是的鬼奴。”刁永年威脅道。
“哦,你不都差點忘記了,不過沒關係啊,你再煉化了,到時候再去追那只貓。”鬼公子回道。
這明顯就是在氣,等刁永年重煉化了一塊骨頭,還要那指骨做麼。
“你信不信讓你魂飛魄散!”刁永年咬牙切齒,區區鬼奴而已,居然敢如此囂張。
“你不會的,沒了,你就是個廢物。”鬼公子話音一轉,滿臉的嘲諷。
刁永年被氣的目眥欲裂,眼眶都幾乎出血:“等煉化了你的骨頭,要日日用魂火燒你,讓你想死都死不掉。要讓你跪在的面前,求著殺你。”
“那你可要抓緊了,別還沒到機場,就被協會的抓了。”鬼公子貼心的提醒道。
“你……”刁永年似乎想到了麼,隨即臉色大變。
“還不跑?”完這句話,鬼公子身形躍起,整個從陽臺跳落,像是一片青色的樹葉,悠然落下,眨眼便消失不見。
刁永年此時恨不能生吞了鬼公子的魂魄,但也顧沒有辦法,此時逃命要緊。他轉身衝回房,也顧不得收拾東西了,拿了證件就往外跑。
而另一邊,鬼公子從三十六層跳下,接著身影漸漸透明,自動回到了指骨中。而後再從指骨中閃身出來,停在了黑貓身前。
黑貓看見忽然出現的鬼公子,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
“你這小貓,膽子怎麼這麼小,這指骨都在你嘴裡呢,還怕傷害你不?”鬼公子沒好氣道。
黑貓一怔,然後猛反應過來,是呀,這惡鬼雖然厲害,但是指骨在自己嘴裡,他就不敢傷害自己。想到這裡,黑貓頓時一昂首,臉上露出睥睨的神色,輕蔑的掃了一眼鬼公子。
鬼公子忍不住嗤笑出聲,也不同一隻貓兒計較。他望了望來往的車輛,出聲問道:“你不趕緊回去嗎?這指骨上有刁永年的印記,他可是追的過來的。”
黑貓瞅了鬼公子一樣,前爪忽然往前狠狠的一抓,兇悍異常。
“你是想,你現在是的主,然後讓去付刁永年?”鬼公子猜測道。
黑貓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不哦,雖然也很想揍他。”鬼公子輕搖摺扇,緩緩道,“六百年前,刁永年的祖先曾經用血祭之法煉化過,強簽訂了鬼僕契約。只要契約還在,便不能傷害刁家血脈。以,幫不了你。”
要是能動,剛才他就動了,豈能只是嘴上奚落兩句。
黑貓聞言,當即身形一閃,火速跳上了路過的一輛轎車,也不管車子是往哪裡開的,先離開酒店周圍再。
鬼公子哈哈笑著,身形如風跟上。
如果這時候有玄門中路過,然能看見這樣奇異的一幕。在川流不息的車道中,在霓虹閃爍的燈海里,一個青衫優雅的貴公子,正風姿卓越的端在車頂。他的身前,還蹲坐著一隻靈性十足的黑貓。像極了窮極無聊的謫仙,帶著靈寵下凡領略煙火。
七點半。
巫渺渺和季朗剛剛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巫渺渺便迫不及待的開啟了自己今天逛街的戰利品,某品牌情侶睡衣,並拿出其中的男款,一把塞入季朗的懷中。
“相公,你去洗澡,然後換上。”這睡衣是上午就買好的,然後接下來的一整天時,巫渺渺的心思就全在等天黑回家的這一刻。
天黑了,就能回家,回家了就要洗澡,洗澡了就要換睡衣,而睡衣自己今天買了。
買的睡衣,就能脫啊~~~
“就這麼想和一起穿情侶睡衣?”季朗輕笑。
巫渺渺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從她進睡衣店,最終挑了這款情侶睡衣之後,季朗便知道巫渺渺打麼主意了。小女孩嘛,就喜歡搞這□□,麼情侶表,情侶睡衣的,以前他上大的時候,周圍很多都這樣。
一起穿,沒錯,一起穿了,才能一起脫。
脫你的,然後你脫的。
巫渺渺不住的點著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貼心了,如果只是自己脫,顯得相公吃虧啊,自己也穿上,然後讓相公脫:“嗯嗯嗯,想穿。”
“好吧。”季朗無奈的應著。
雖然買的睡衣還沒洗過,但誰讓這丫頭這麼著急呢。
季朗暗自嘆息了一聲,拿著睡衣進了浴室,十幾分鍾後,他穿著全的睡衣走了出來。淡藍色的純棉布料,上面繡著蠢萌的卡通豬形象,是季朗自己絕不會買的型別。
巫渺渺看著季朗穿著睡衣的模樣,本就晶亮的眼睛,猛的又亮了幾分,讓季朗一度懷疑這丫頭眼睛裡是不是裝了可調節亮度的燈泡。
“你不去洗?”季朗瞅了她一眼。
“哦,這就去。”巫渺渺連忙拿起自己的睡衣,迫不及待的衝進了浴室。
季朗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覺得有好笑。但是這樣被直白的喜歡的感覺,又實在是很好呢。
“叮鈴鈴……”
在巫渺渺進入浴室大概十分鐘之後,她的機忽然響了起來。因為是巫渺渺的機,而機又在巫渺渺的包裡,季朗並沒有擅自去翻巫渺渺的包,而是繼續擦著頭髮,任由機響著。
很快,鈴聲停歇,接著再又響起。
季朗這才又朝巫渺渺的包看了一眼,猶豫著是不是要先接聽一下。而就在他猶豫的時裡,原本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的娃娃忽然爬了過去,從巫渺渺的包裡翻出機,自動自發的送到了季朗的眼前。然後啊啊的叫著,彷彿在催促季朗接電話。
季朗於娃娃這種把他當“自己”的為很滿意,目光掃了一眼機的來電顯示,心底的最後一絲猶豫便消失不見了。
因為,來電的號碼,是別墅區。
季朗伸,按下了接聽鍵,而就在接通的瞬,一道淒厲的女聲傳了過來。
“巫師大,救命啊,有一隻幾百年的惡鬼跟著貓主子回來了!”
季朗神情一變,連忙起身往浴室的方走去,巫渺渺道:“渺渺,別墅出事了!”
“麼?!”巫渺渺這時候也已經洗完了澡,她為了能快點換上睡衣,並沒有洗頭髮,以洗的很快。此時她正穿著粉色的同款睡衣,開啟了浴室的門。
“巫師大,你快來,這只鬼好可怕。”柳媚兒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那頭傳來。
巫渺渺臉色一變:“黑貓找到鬼卦了。”
“去換衣服。”著,季朗把機丟給巫渺渺,然後回了自己房,換衣服去了。
換……換衣服?
巫渺渺看了看自己剛剛換上的睡衣,心頭浮現出一抹悲憤。
早知道,就不讓黑貓今天去尋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