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雷滾滾（下）
陳麻子的偵察連一夜攻下過半山，還協助一營打退了野狼軍一個營的進攻，他們的任務基本上完成了，部隊退到山後休整，他自己卻親自帶著一個班往蓋倫城方向前出15公里偵察，因為他得到通報，那裡來了兩個營的援軍。
他們潛伏在一個山谷入口的樹林裡，眼前的景象讓他很驚奇，山下的公路旁邊的樹林裡，密密麻麻站滿了敵人，有三挺機槍和十來支步槍朝天空射擊，天空中有幾個小黑點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抬起望遠鏡觀察了一會，他終於辨認出來，天空中的那幾個小黑點竟然是無人機！這些小無人機下面掛著的迫擊泡彈還歷歷在目，顯然，正是他們無人機分隊的小飛機，讓他不解的是，這些小飛機懸停在空中，一動不動，任由別人當成靶子打！就在他觀察的時候，又一架小無人機被擊中，像掉了線的風箏一樣向谷底墜落。
“黃嘉豪在搞什麼！”陳麻子低聲罵道，解下了身邊的對講機，他要好好的罵黃嘉豪一頓，哪有將無人機停在空中讓人當靶子打的？
只是他按了幾下對講機，只有滋滋的電流聲，呼叫沒有任何應答！是對講機壞了嗎？他又將對將機調到公共頻道，平常這個頻道最熱鬧，是各個單位群聊的地方，都說些無關要緊的話。但是，現在這個公共頻道也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沒有任何資訊在傳遞。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遇到了傳說中的“電磁干擾”嗎？他們是僱傭軍，通常受僱為那些中小國家的不同派系戰鬥，而“電磁干擾”這些高大上的裝置，只有那些軍事強國才擁有，在很多國家連AK47都造不出來黑非洲，他在這裡作戰了十幾年還真沒遇到過。
聯想到空中那些懸停著的無人機，陳麻子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區域電磁異常了，一定是黃嘉豪的無人機分隊遭遇到了電磁干擾，才會停在空中成為別人的靶子。只是自己對電磁戰一無所知，想幫他也幫不上呀？
便在此時，旁邊的一班長對他說：“連長，你看，山腳下有兩臺奇特的裝甲車，車頂上有好多天線，還有個天線像雷達一樣不停地旋轉，是什麼車？”
陳麻子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距離他藏身處一千米左右的公路上，有輛模樣奇怪的裝甲車，車上炮管露出來，也沒發現裝有機槍，車頂卻有個半弧形的天線不停地旋轉，他以前沒有見過，估計就是電磁電干擾車了。說道：“那兩輛應該是電磁干擾車，這狗東西很厲害，無人機分隊這下要遭殃了。”
一班長說：“哎呀，我們的無人機都停在空中成為別人的靶子了，得想辦法打掉這兩輛車才行”。
陳麻子說：“怎麼打？我們的火箭筒射程只有300來米，現在上千米的距離我們怎麼打？”
一班長說：“要不，我帶幾個兄弟摸上去？”
陳麻子說：“你找死啊？下面有近千人呢！”
一班長說：“那些無人機真的很有用啊，昨天晚上要是沒有這些無人機，我們連就慘了，拼了這條命，也要救回它們來！”
陳麻子罵道：“你個豬腦子！十架無人機也不值一個兄弟的性命！下回你還敢這樣想我就先踹死你！”
一班長被罵的臉紅耳赤，不敢吭聲，聽見身後有幾個戰士在低聲竊笑，為掩飾尷尬，他舉起望遠鏡觀察天空，只見遠處空中有5個黑點慢慢靠近，須臾，發現那竟然是5架無人機，跟空中懸停著的那幾架一模一樣，8條細細的旋臂，機腹下有兩枚迫擊泡彈在晃晃悠悠。他急忙對陳麻子說：“連長你看，空中又飛來了5架無人機！”
陳麻子急忙拿起望遠鏡仰天觀察，只一會，就聽見他罵道：“黃嘉豪你個兔崽子，又派來了5架無人機，明知道前邊有電磁干擾，是個火坑還要往裡跳，回去看我不踢死你！”
說話間，那5架無人機飛得越來越近，越來越接近懸停著的被別人當成靶子的那幾架無人機了。陳麻子的心懸了起來，他知道只要一靠近那幾架無人機，就進入了電磁干擾的範圍，又會多5個靶子停在那裡讓別人打了。可是自己的通訊設備也受到了干擾，警@告的訊號也發不出去，急死人了。
轉眼間，那五架無人機，飛越了懸停在空中的那幾架無人機，奇怪的是，它們沒有受到干擾停下來，而是冒著地面射來的彈雨，繼續朝著山谷下的公路撲去。
一班長也發現了這幾架無人機不一樣，沒有受到干擾繼續朝地面衝去，不由的讚歎道：“連長，黃嘉豪還行啊，這麼快就破除了敵人的電磁干擾！”
陳麻子看看天空，雖然後來的這五架無人機沒有懸停在空中成為別人的靶子，但是，它們也不像有人控制的會避開敵
人的火力，而是像巡航導蛋一樣沿著固定的航跡前進，說是無人機，看起來卻更像巡航導蛋了。陳麻子說：“不對，他們沒有破解電磁干擾，懸停著的飛機還是不能動，哎耶！又被擊落一架了。哎哎哎，前面是火網，你倒是避一避呀，媽的，真的撞上去了，又少一架！”
此時公路上的槍聲更密了，數十條火舌射向天空，子彈飛蝗似的撲向那幾架無人機，初始由於距離較遠，命中率不高，但進到500米後，更多的步槍射擊起來，瞬間又擊中一架無人機，無人機在天空中翻了幾個跟斗後，像掉線的風箏一樣向地面墜落。
不過，在重力和慣性的作用下，這個損壞了的飛機連帶它的炸彈，翻滾著朝山下公路掉去。
另外也還有四架無人機很幸運的躲過了彈雨，繼續朝公路飛去，在距離公路還有300多米時，終於不敢再下降高度，機腹下陸續丟下一堆炸彈，開始拉昇高度，在陳麻子看來，它們的飛行軌跡就是一條完美的反向拋物線，在拋物線的底部拋下炸彈後就拉昇了，而那些炸彈，則在慣性和重力的共同作用下，繼續朝著公路的人群落去。
不幸的是，拉昇途中，又有一架無人機被彈雨擊中，像掉線的風箏一樣要拽著向地面墜落。等那些無人機爬過500米後，已經不好瞄準了，地面上更多的火力去攻擊那幾架懸停著的靶子，剩餘的三架無人機周圍火力弱了不少，逃出去的希望大了很多。
便在此時，公路中的人群發現了那些正在下落的炸彈，人群騷動了起來，有些正在開火的人，急忙收起槍支往樹林裡跑。又機組使用機槍的人，來不及收拾，就近臥倒在路邊。那十幾輛卡車上的人紛紛跳下車來，拔腿向路邊的樹林鑽去。
轉眼間，公路上空不斷爆出閃光，陳麻子望過去，只見一團又一團的火光在公路上空爆炸，滾滾升起一個個黑色的煙柱，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爆炸聲中，還傳來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很多臥倒在路邊的士兵慘叫著在路面上打滾。有一枚炮彈直接命中了卡車，沖天的火光剛剛升起，滾滾的濃煙接踵而來。
山谷口，一班長低聲問：“連長，我看見那些炮彈是凌空爆炸的，幾乎每一個都在距離地面15米左右空中爆炸，那些臥倒在地的人也傷亡慘重，那個是不是傳說中的空爆炸彈？”
公路上的慘狀令陳麻子看呆了，沒有留神一班長在說什麼，因為這個時候，又有兩顆炸彈在樹林上空爆炸，卻是那架被擊中的無人機，和它攜帶的兩枚迫擊泡彈幾乎同時在樹梢爆炸了，聲音格外的響亮，就如晴天響雷一般。陳麻子沒看見這兩枚炸彈傷了多少人，卻看見無數的樹枝形成綠色的箭雨向四面八方炸開，雖然此時山谷裡到處是慘叫聲，但箭雨周圍的聲音格外撕心裂肺，同時，爆炸點燃一些樹枝和枯葉，吡吡拍拍冒起了好多火苗。
山下的公路已經亂成一鍋粥，向天空射擊的火力大大減弱，藉此機會，那三架拋完炸彈的無人機已經上升到千米之外，地面上的武器已經很難傷害它們了。
一班長欽佩地說：“連長，真沒想到小紅那丫頭真厲害，連空爆引信都研究出來了。”
這回陳麻子聽見了，回答道：“嗯，小紅這個大學生還是真才實料的，不過那個空爆引信是山寨貨，聽說是那個華夏人王小雨在網上買了幾個裝修用的激光測距儀，幫他們試製出來的。”
一班長說：“怎麼又是那個王小雨？聽說這些無人機就是他改裝的，聽起來這個人很厲害的樣子。”
用望遠鏡盯著天空的陳麻子低喝道：“別八卦，又有五架無人機來了！”
一班長很少單獨跟連長出來執行任務，本來是想和連長多套點近乎，卻沒想到戰場上不是時候，嘿嘿地笑笑，舉起望遠鏡看向天空，著次五架無人機是排著一直長蛇陣來的，機腹下吊著的不再是迫擊泡彈，而是一個紅色的朔料桶，五架無人機就吊著五個紅桶，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這回，公路上的士兵頭皮有點發麻了，因為剛才擊落了無人機，但是那些炸彈還是會跟隨無人機一起向地面掉落，而不是引爆了。從剛才的經驗來看，不管無人機有沒有被擊潰，那些炸彈都會落到他們的頭上。怎麼會那麼邪乎呢？
他們不知道，這是理工男王小雨設計的飛行路徑，他設計的自動駕駛路徑為反向的拋物線，類似一個“U”字型，“U”的開口在3000米高度，避開了電磁干擾的範圍，屬於可以控制可以範圍。“U”型的底部距離地面450米，剛好避開了大多數自動步槍的有效射程，這段距離是自動飛行的，不需要人類控制，無人機就像巡航導蛋一樣朝目標飛去。這兩個營所在的公路，正好是拋物線的底部切線上，無論無人機有沒有被擊中，慣性和地心引力都會把炸彈連同無人機殘骸一起帶到這兩個營頭上。
王小雨高考前被這些數學題折磨的死去活來，常常埋怨應試教育誤人子弟，盡學些沒用的東西。因為做的這類題太多了，十幾年過去了，還是印象深刻，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活學活用了一回。
此刻，王小雨在無人機分隊指揮部的山洞裡，緊張地盯著地面站的屏顯，這些無人機自身進入了電磁干擾區域，不能發回任何訊號了，只能憑藉高空的訊號差轉機上的攝像頭追蹤觀察著，由於分別率的關係，千米外的無人機就是一個個小黑點，冒著地面射起的串串火舌向地面撲去。
“哎呀，又被擊中了一架！”旁邊的黃嘉豪頓足道，這些小飛機是他的心頭肉，之前有10架炸機了，懸停在空中成為別人的靶子，基本上回不來了，後續的轟炸又被擊落兩架，現在又被擊落一架，他的無人機分隊接近損失過半了，難免肉疼。
便在此時，地面站的螢幕上暴起一團閃光，一團火球在低空中炸開，火花四濺，隆隆的悶雷聲隔著螢幕傳來。而後，那些四濺的火花有一部分向煙花一樣消失在空中，有一部分還繼續燃燒著向地面墜落。此時太陽剛剛升起不久，金黃色的陽光還灑在山頂上，谷底是一片陰影，那些 向地面墜落的火球就顯得格外醒目。這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火球，組成一個巨大的烈火甑網罩向地面，數秒鐘就落地了，這些火球在地面上組成一個直徑達到30多米的圓形，落地的火球還在不停的燃燒。在這個烈火甑網罩裡面，網住的不是魚，而是三五個來不及躲閃的士兵，火球粘到他們衣服上繼續燃燒，烈火拍打不滅，反而越拍越旺，被燒的在地下打滾嚎叫，慘不忍睹。
但是來不及細看了，天空中又接連爆起三四個火球，隆隆聲接踵而至，如滾滾的天雷響徹了整個山谷，這些爆炸的火球撒出無數小火球，天女散花般拋向地面。地面上的人群已經知道這種烈火的可怕，而且是凌空爆炸，讓人躲無可躲，不禁爭相奔逃，混亂中難免自相踐踏，伴隨無數身上著火的人慘叫，場面如煉獄般可怕。
有無數的火球落到了公路旁邊的樹林裡，又燃起了熊熊的山火，此時乃春夏之交，雖然地面上的枯枝敗葉容易著火，但畢竟葉溼草綠，樹幹上的綠葉含有充足的水分，燃燒不利，反而引起滾滾的濃煙瀰漫了整個樹林。
此時地面上已經極度混亂，射向天空的火力斷斷續續，剩餘的4架無人機在投完塑料桶後竟然安全的逃出了火力網。
黃嘉豪看著無人機傳回來的影片，不無擔憂地說：“聽說國際上禁用白磷燃燒彈，我們這樣做不會惹上麻煩吧？”
王小雨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我們用的不是白磷燃燒彈，只是普通的臺膠加點汽油，山寨出來的膠狀汽油，跟噴火兵常用的噴火器的膠狀汽油是一個性質，你看不是有些人跳到旁邊的小水溝裡把火給弄滅了嗎？要是白磷燃燒彈，就算跳到水裡，他還是繼續燒的。”
黃家豪說：“這麼說不算犯法？”
王小雨說：“我認為是不犯法的，你是軍人，至於你犯不犯法，你得去問小洪將軍。”
黃家豪說：“我知道我們將軍，打贏了什麼都好說，打輸了肯定犯法”。
王小雨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再來一波唄！”
此時，早已過了20分鐘，那懸停中的幾架無人機電源消耗過半，陸陸續續自動返航了，稍一清點，還有三架無人機飛上了3000米的安全線。黃嘉豪指揮操作員道：“就在三千米的高度，把炸彈丟到敵人頭上去！”
操作員遲疑的說：“連長，這麼高肯定炸不中的。”
黃嘉豪說：“炸不中，也好過帶回來炸我們自己！”
操作也明白了，這就相當於隨便找個沒人的山溝，將炸彈丟了一個意思，目的是為了回來時安全著陸，就都高高興興的操縱著無人機，朝敵人頭頂上飛去。
與此同時，又一波無人機帶著烈火炸彈降臨山谷了，過不多時，整個山谷又傳來滾滾的悶雷聲，重新開啟了地獄模式。
這滾滾的天雷聲，讓潛伏在山谷口的陳麻子一班兄弟心情大好，一班長感慨的說：“以前，只有我們成天挨轟炸，飛機、重炮好像不要錢似的，朝我們頭上傾瀉彈藥，今天終於風水輪流轉了，讓他們也嚐嚐挨炸的滋味！”
旁邊有位兄弟說：“老人家常說，壞事做盡會遭雷劈，你看這隆隆的爆炸，聽著似是滾滾的雷聲，雖說是我們的部隊在轟炸他們，但我覺得更像是替天行道！”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所有人都聽見了，大家都是僱傭兵，也有替天行道的說法嗎？也許有吧，古人常說，“君子好財，取之有道！”只要不違反良心和人性，就是“有道”，僱傭兵也是可以替天行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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