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到床上的情況之後，大腦一片空白。
被折騰的床墊，凌亂的衣裳，還有血紅的血跡。
無一不表明著剛才這裡發生著一場盛大的男女之戰。
杜妙顏也看到這一幕，心中嘆息一聲，喝令其他人不得靠近，自己進去蓋好被子給蘇紫晴。
靠近的時候，杜妙顏發現，蘇紫晴的眼角有淚水，她剛才很有可能醒來過。
但這個也沒辦法考慮太多，蓋好被子後杜妙顏就離開。
離開的不僅是房間，還是客棧。
李承乾一直沒有說話，進了房間後就把門關上。
他盯著視窗下，盯著遠去的杜妙顏，盯著長安城的人來人往。
良久後，李承乾才走出房間。
“看守房間。”
“除非蘇小姐自己出來，否則不得任何人進去，是任何人。”
李承乾面無表情交代。
東宮的護衛恭聲應是，不敢有任何怠慢。
李承乾離開之後，不回東宮，而是去了宗正寺。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
宗正寺上下迎接李承乾的到來。
“免禮！”
“長孫衝留下，其他各忙各的。”
李承乾面無表情說道。
在場眾人沒有多想，也不敢有意見，紛紛退下，就只剩下長孫衝一人。
“殿下，你怎麼來了？”
長孫衝笑著邀請李承乾去自己的辦公處。
然而，卻發現拉不動李承乾，李承乾就這樣冷冷站在那裡。
這下，長孫衝才察覺到今天的李承乾和往日都有不同。
“怎麼了？”
長孫衝壓低聲音問道。
“出事了！”
李承乾這才沉著臉道。
“到我辦公室講。”
“這裡人來人往，不方便談話。”
長孫衝沉聲道。
他擔心李承乾不會跟著自己離開，給他來了一句解釋。
如此，李承乾才跟著長孫衝去了他的辦公室。
“父皇懷疑是我要對他下蠱！”
李承乾沉聲道。
“什麼？”
“就算懷疑天下人，也不可能懷疑到你啊。”
長孫衝大大驚訝。
李承乾是太子，天下未來都是他的，他要對自己的宗室動手？
這種事，假的還好，如果是真的，整個宗室都會彈劾李承乾，都不會讓李承乾順利繼位。
“我解釋了，但父皇似乎不信。”
李承乾搖搖頭說道。
“誰告狀的？”
長孫衝來回走動，隨即問道。
能讓皇帝懷疑李承乾，又在李承乾解釋後還不信的，對方身份不簡單。
那種身份的人，不會隨隨便便拿沒有證據的東西去舉報的，所以長孫衝一時間想不出誰。
“藥王孫思邈......和方源！”
李承乾深吸口氣，沉聲道。
“藥王？”
“還有方源？”
長孫衝頓時驚呼出聲。
他驚訝得盯著李承乾，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帶著懷疑。
方源這人他有所認識，雖然知道和李承乾有些不和，但主要是不願意投靠李承乾。
要說方源冤枉李承乾，那有點兒說不過去。
還有藥王孫思邈，這種重量級的人物，就是陛下見了也要禮遇三分，用得著冤枉李承乾嗎？
面對長孫衝的異樣目光，李承乾只有嗯的一聲。
“殿下，你想怎麼做？”
長孫衝深深看眼李承乾，深吸口氣，沉聲道。
“我要你以宗正寺的名義，將方源抓來，罪名我之後再給你。”
李承乾沉聲道。
宗正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只要有罪名，哪怕是太子，也能脫一層皮。
李承乾知道自己不能拌倒方源，但讓方源受罪還是可以的。
“太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
長孫衝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
但是他又沒有完全問，因為事情太多震撼，問不出口。
對所有皇室成員下蠱，這樣的事李承乾是怎麼敢做的，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李承乾嗎？
“是。”
李承乾知道長孫衝想問的。
他沒有隱瞞，而是灼灼有神看向長孫衝。
他想看看，一直以來最支援自己的長孫衝面臨選擇的時候會怎麼選？
“怎麼會？”
長孫衝身體一個踉蹌，後退兩步。
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備受重擊。
想對所有皇室成員下蠱，這是想幹嘛，造反嗎？
“幫我嗎？”
李承乾起身，盯著長孫衝說道。
“幫，幫你什麼？”
長孫衝一時間有些顫抖。
“幫我抓方源！”
李承乾沉聲道。
“原來是這個。”
“為什麼要抓方源？”
“他最多也就是猜測而已。”
長孫衝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李承乾是讓自己幫他造反，嚇得不行。
得知是抓方源才鬆口氣，但又覺得不對勁，畢竟抓方源有什麼用？
剛才李承乾也說了，皇帝只是懷疑，那就是說沒有證據，沒有證據還抓方源有什麼用？
“是他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計劃不會失敗！”
“如果不是他，事情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用......”
李承乾眼神變得冷然，想了很多。
他最後想說如果不是方源，蘇紫晴還是清白之身。
現在方源糟蹋了蘇紫晴，他又不能將事情暴露出去，只能忍著當作沒事發生。
當作沒事發生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娶一個被方源玩弄過的髒女人。
“那你這樣報復一下也無補於事啊，只會被人抓住把柄而已。”
“而且......”
長孫衝面露難色道。
“而且什麼？”
李承乾臉色一沉，沉聲道。
“而且我和方源有多個生意合作。”
“這樣報復他，實在是太不明智了吧？”
長孫衝訕訕說道。
他偷偷看著李承乾，可以發現李承乾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更加難看，
可即便如此，長孫衝也不能意氣用事啊。
如果方源和自己無關，那自己直接為李承乾出手。
但八方集團的股份和自己有關係啊，每個季度都有大量的錢入賬。
這種關係，為了出一口惡氣就破壞點，實在是......腦子被豆腐撞傻了。
“你不願幫我？”
李承乾臉色猙獰說道。
他覺得最可能幫自己的人，竟然拒絕了幫助自己？
“不是，太子，我不是不願意幫你。”
“而是我覺得，這樣報復方源十分不理智。”
長孫衝連忙解釋。
作為李承乾的表弟，長孫衝覺得自己的利益和李承乾的利益是緊緊相連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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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大部分的事，長孫衝都會站在李承乾這一邊。
也是為了以後李承乾當上皇帝之後的待遇。
“既然願意，就不要說什麼理不理智的問題，動手！”
李承乾逼迫道。
他就是因為理智，一次次吃了方源的虧。
理智是沒有用的，該給方源教訓就給方源教訓。
至於八方集團利益的事，李承乾沒有份，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沒怎麼放在心上。
“我......我可以動手，但我要問幾個問題。”
長孫衝張張嘴。
看李承乾的臉色，他不敢直言拒絕。
有些拒絕，會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影響自己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
“你問。”
李承乾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但還是板著臉，像是吃了蒼蠅那樣難看。
“第一個問題！”
“正常來說，三司無詔是不允許審判正四品官員的，宗正寺因為特殊，但本質上也無權審判正四品官員的。”
“如果陛下要理由，群臣要理由，殿下應該如何應付？”
長孫衝沉聲道。
剛才李承乾雖然說事後再給他理由。
但是長孫衝不願意，他要現在就知道理由。
沒有好理由的前提下，就是惹得一身騷，他不肯動手。
“就說訊息有誤！”
李承乾沉聲道。
“對一個正四品的官員，以一個訊息有誤逮捕？”
長孫衝像是第一次見到李承乾一樣看著對方。
這真的不像是自己認識的李承乾了，完全是想保護方源的。
但這麼一報復，爽是爽了，有沒有考慮過後續很難善後的？
“就是三司會審，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本宮乃太子，出錯不過被彈劾，還能被廢不成？”
李承乾冷聲道。
留有是蹩腳，但蹩腳的理由也是理由。
只想保護方源，給他一個教訓，出一口惡氣，以後再慢慢針對。
“好吧，不是不可以，第二個問題。”
“如果因為這件事，陛下不允許我娶長樂，你說怎麼辦？”
長孫衝沉聲道。
迎娶長樂公主是長孫家的戰略。
但在襄城公主和蕭銳的不幸發生後，長樂公主似乎有些變化，似乎抗拒嫁給自己。
以前兩人獨處的時候，她都對自己都挺親膩的，不會太過顧忌男女授受不親問題。
但那之後，她似乎有種要躲著自己的感覺。
這有可能是長樂公主真的長大了。
也有可能是她對自己有意見。
如果是有意見，那自己要是哪裡做得不好，她藉機提出止婚怎麼辦？
“放心吧，父皇不會的。”
李承乾一愣，隨即搖搖頭說道。
將長樂公主嫁給長孫衝，有政治聯姻的意思。
長孫家在大唐除了五姓七望之外，可以說得是第一世家了。
皇帝要政權穩固，所以和長孫家聯姻是最好的選擇，一般不會終止的。
“我說如果。”
長孫衝強調道。
“如果真的這樣，我一定為你說話。”
李承乾沉聲道。
“太子，我的問題問完了。”
“很抱歉，我不能親手出兵抓方源。”
“但我能給我的宗正寺少卿的許可權你抓方源。”
長孫衝深吸口氣，嘆聲道。
他對李承乾的回答挺滿意的，但卻有不足。
因為假如長樂公主真的不想嫁給自己，那李承乾也只能為自己說話而已，他做不了其他。
這是事實，是李承乾能盡的最大能力，但卻不是長孫衝想要的。
“長孫衝，你就這樣對我？”
李承乾眼神變得難看，突然就變得銳利。
他來找長孫衝，是因為最信得過長孫衝。
除了想要報仇，還想看看長孫衝對自己的態度，看看如是造反能否新得他過。
但很顯然，長孫衝的反應讓他明白，如果自己要造反的話，肯定不能找長孫衝，因為他什麼都不缺。
因為長孫衝只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生活下去，一切都會有的。
“殿下，我對你還差嗎？”
長孫衝嘆息道。
自己要考慮很多的，而不是單單為李承乾報仇。
要考慮自己和方源之間的利益關係，要考慮會不會影響長樂公主的婚事。
還有其他......
為李承乾報仇他是爽了，但最終的問題可能是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不差。”
李承乾最終只吐出兩個字。
“這是我的令牌，請殿下自行決定。”
長孫衝將身上的一塊令牌放在桌子上。
他向李承乾行個禮，然後向外走去，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李承乾用了他的令牌調動宗正寺，鬧出事了，他就說自己的令牌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長孫沖走了。
李承乾看著桌面上的令牌，眼神變得可怕。
他呼吸變得急促，時而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
最終，李承乾拿著長孫衝的令牌就離開。
沒多時，宗正寺的一支執法隊被調動離開。
而這支執法隊離開之後，長孫衝又從其他地方回來。
他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徑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辦公。
作為吏部尚書的嫡長子，長孫衝在宗正寺也是有特權的，一般不會有人打擾。
故而也沒人過來例行盤問長孫衝為何調動了一支執法隊離開。
另外一邊。
方源離開客棧之後，就返回了方府。
回到方府的第一時間就是讓人準備酒菜，大口吃喝。
剛才累得像頭牛一樣，現在急需補充營養。
剛好，孫思邈路過。
“孫大夫，你給我那包是什麼藥，一點用都沒有，害得我差點回不來！”
方源吐槽道。
恨不得重重給孫思邈一拳。
但看他的年齡，估計受不了自己一拳了，這才作罷。
“此話怎講？”
“我那副藥至少能解百種毒，能說出名字的它幾乎都能解啊。”
孫思邈十分不解道。
“媚藥！”
“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方源恨恨道。
但想到蘇紫晴，不由得恨意澹去不少。
“害，竟然是媚藥！”
“媚藥不是毒藥，自然是無解來的。”
“看你小子能安然回來，是享受了豔福吧？”
孫思邈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隨即坐在方源的跟前，壞笑地看著方源。
方源翻了翻白眼，正準備懟他幾句。
但杜妙顏從外匆匆回來。
“方源，宗正寺要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