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盯著方源。
楊豫之和壽春縣主也盯著方源。
幾人的眼裡都帶著質疑和威脅。
“不是不信，而是不能，職責所在而已。”
“三殿下若強行索要，儘管拿去就好，我會將你們剛才的方案如實轉告陛下的。”
方源也是盯著李恪，毫不避諱對方的眼神。
若是皇子強行索要，那方源是無法拒絕的，但可以如實稟報李世民，打個小報告。
“放肆！”
“你要拿陛下壓本王？！”
李恪神色頓時一變，呵斥道。
他到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露出怒意。
而楊豫之和壽春縣主兩人則是閃過一絲慌亂。
他們一開始沒有請李恪出來，是因為考生問題是他們弘農楊氏要的。
如果方源如實稟報皇帝，皇帝可能會責怪李恪，責怪李恪和弘農楊氏走得太近。
“殿下聽錯了，我是說職責所在。”
方源沉聲道。
更不將李恪的憤怒放在心上。
其實只要沒有權力免職，那就可以不太將對方當作一回事。
不過到底是皇子，表面的尊敬還是要有的，否則就是對皇室不敬，宗正寺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你就說吧，考生的食用和住宿，本王就拿去了。”
李恪冷哼一聲，沉聲道。
他說著，就站起來，俯視著方源，深深看了一眼。
楊豫之和壽春縣主幾人也站起來，皆是不善地看著方源。
方源的臉色一沉，對李恪的好感大大降低，心中再無半點同情。
“喲，三弟真是霸氣，強奪豪取長安令權力，以後長安令還用負責長安縣治安嗎？”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沒有任何通報，就看到一個少年郎走進來。
他頭戴白珠九旒袞冕，身穿黃金色的四爪蟒袍。
不用猜，一看打扮就知道來者何人，太子李承乾。
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都是和李承乾差不多年齡的。
“拜見太子！”
已經站起來的李恪等人當即行禮。
方源見狀，也站起身向來者行禮。
同時心中震驚，太子李承乾怎麼也來了？
先是三皇子李恪，後是太子李承乾，怎麼都來這裡？
一個小小的京試科舉而已，用不著兩位皇子都這麼關注的吧？
“免禮。”
“方令，本宮沒打擾你公務吧？”
李承乾呵呵笑道。
徑直向方源走去，彷彿是忽略了李恪。
李恪幾人都不敢有意見，恭恭敬敬站在一邊。
“沒有。”
“請問太子殿下因何事而來？”
方源搖搖頭，好奇問道。
“剛好路過，就進來看看。”
“最近京試即將開始，方令切勿怠慢，有事無法解決的，可以找本宮幫忙。”
李承乾微笑著說道。
說著，看向一旁的李恪，繼續道：“三弟這麼有時間在長安令這裡，功課做完了嗎？”
“謝太子關心，已經做完功課。”
李恪正色道。
“那就好。”
李承乾緩緩點頭。
似乎沒有再說話的想法。
氣氛突然變得寂靜，眾人感到壓抑。
楊豫之和壽春縣主盯著方源，眼神裡滿滿警告。
“太子殿下，臣這裡剛好有件關於科舉的事找你。”
方源沉吟片刻，朗聲道。
話音落下，包括李恪在內神色都是微變。
楊豫之和壽春縣主兩人眼中的警告之意更濃。
“請說。”
李承乾笑意濃濃道。
“剛才三皇子殿下索要考生的食用和住宿權......”
方源緩緩說道。
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出去。
隨著方源說出來，李恪和楊豫之幾人的臉色更不好看。
“湖塗！”
“父皇已經一連幾次強調，要重視科舉。”
“選址居住的環境不行，更無法滿足廣大考生，三弟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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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當即朝著李恪呵斥道。
“皇兄，方案是可以完善的。”
李恪眉頭微皺，恭聲道。
“那就完善之後再來找方令。”
“像你這樣，將權力拿回去之後，還會真的想最佳化方案？”
“不要說父皇，就是本宮也不允許被你這樣糟蹋被重視後的第一次科舉。”
李承乾沉聲道。
“皇兄！”
李恪眉頭皺得更深。
“你們回去吧。”
“什麼時候拿出讓方令滿意的方案，什麼時候再來找方令。”
李承乾擺擺手，正色道。
“是。”
李恪張張嘴，最終沉聲應是。
他轉身就走，向長安縣衙的大門走去。
“臣告退！”
楊豫之和壽春縣主不敢任性。
朝李承乾認認真真行個禮後才敢離開。
只不過離開之前，眼神陰沉看了方源一眼。
“謝太子殿下援手。”
方源不得不向李承乾感謝。
儘管不確定他的意圖是什麼，但確實是幫了自己。
李恪若是強行將考生的食用和住宿權拿走，自己是可以找皇帝。
但找皇帝之後，是什麼樣的結果卻不敢保證，也不知皇帝會不會處罰李恪。
李恪比李承乾外貌上更像皇帝，也許皇帝很寵愛李恪也說不定，不一定會重罰李恪。
“無需如此。”
“本宮也只是想為考生盡微薄之力而已。”
李承乾擺擺手，呵呵笑道。
重視科舉，就是重視朝廷，重視大唐未來。
作為太子，未來大唐的皇帝，李承乾自然是支援科舉的。
像李恪拿出的那種方案，不要說皇帝可能嫌棄，就是他也很嫌棄。
方源點點頭，沒有再感謝。
但很好奇，為何李承乾還沒有走？
“方令，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蘇紫晴，長安城第三美女。”
“你可能不認識，但她哥哥蘇琛，遼山縣令，是你在遼州的下屬。”
李承乾向身後招招手。
一個身穿偏紫色衣裳的少女走出。
她瓜子臉，皮膚白裡透紅，眼波盈盈，櫻唇翹彎。
與李承乾提到的遼山縣令蘇琛有幾分相似，應該是兄妹無疑。
“蘇紫晴，拜見方令！”
蘇紫晴走出，微微向方源行禮。
她膚潔如雪，發密如織，窈窕的身姿玲瓏曲線。
“見過蘇小姐。”
方源回禮。
不落痕跡打量了一番蘇紫晴。
既然是蘇琛的哥哥，那就是蘇亶的女兒。
歷史有記載，李承乾娶了蘇亶的女兒，也許就是這個。
長相真的很精緻，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色也難以形容她的美。
儘管李承乾解釋她是長安城的第三美女，但方源覺得和杜妙顏以及襄城公主比起來，相差無幾，都是絕色美女。
“方令，這次小女子隨從太子殿下一起來，也是因為考生科舉一事的。”
“我蘇家，想要負責考生的住宿問題。”
蘇紫晴緩緩說道。
聲如黃鶯一般動聽，彷彿是歌唱。
“殿下，我希望能有一個完整的方案。”
方源心中嘆息一聲，看向李承乾說道。
果然，還是因為科舉的事到來的，與李恪差不多。
而且李承乾的身份比李恪的還要高，方源更難拒絕對方。
“哈哈哈......這個你儘管放心就是。”
“只要你覺得方案不行，就讓她改，改到你滿意位置。”
“方令，本宮只有一個意見，那就是讓這一次科舉盡善盡美，做出標榜。”
李承乾一愣，隨即哈哈笑道。
笑完後，笑容慢慢斂去，一臉正色。
朝廷越重視科舉，就越多寒門考生參加科舉。
越多寒門考生進入官場，世家對朝廷的控制力就會越低。
未來三五年可能起不到作用，但是八年十年後，朝廷就會有多股新生力量。
新生勢力天然和世家們的敵對，兩股力量爭鋒相對，皇權坐收漁翁之利，壓過世家和寒門。
作為太子，李承乾支援科舉，重視科舉，想法和李世民其實相差不大。
“方令儘管放心。”
“小女子與太子殿下只是私交深厚，公事上分明得很。”
蘇紫晴也是緩緩說道。
美眸看著方源，眼中帶著笑意。
“我明白了。”
“太子殿下英明！”
方源鄭重點頭。
這一刻，方源覺得李承乾是睿智的。
至少是比李恪睿智不少，知道科舉對朝廷的重要性。
也許是太子吧，看得更遠，更懂得扶持新力量去對抗世家之力。
而李恪更可能是想著依靠世家的力量和李承乾對抗，爭奪皇位。
“既然覺得本宮英明，不如在東宮擔任個虛職？”
李承乾笑意深沉說道。
蘇紫晴一愣，看著方源的眼神變得驚訝。
“謝太子殿下厚愛。”
“但長安令一職特殊，請見諒。”
方源搖搖頭，拒絕道。
他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在東宮擔任虛職，就是東宮的一份子，就是投靠太子的意思。
然而身為穿越者的方源雖然覺得李承乾英明睿智，但未來皇位卻不是他的，不能投靠他。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不是這個，而是身為長安令明確就是皇帝的人，再投靠太子那裡去就是傻了。
“本宮明白。”
“那本宮就先回去了。”
“紫晴，你留下和方令商議一下吧。”
李承乾呵呵一笑，沒有不滿，似乎已經猜到。
“是。”
蘇紫晴恭聲應是。
目送著李承乾帶著其他人離開。
“蘇小姐請坐。”
方源坐下，邀請蘇紫晴坐下。
“謝方令。”
“請問方令有什麼要求？”
蘇紫晴坐下後就直接問道。
“第一，免費或者比客棧便宜。”
“第二，確保環境清幽，不影響考生休息。”
“第三，考生一人一間房，保證人和物的安全。”
方源想了想說道。
這是初步想法，後期可能還會改變。
畢竟方源也是第一次負責參加京試考生的問題。
“這些都是應該的。”
蘇紫晴重重點頭道。
“以上只是我暫時想到的。”
“畢竟我也是第一次負責這些事情。”
“蘇小姐可以在我的基礎上自由發揮，做好方案給我稽核。”
方源滿意點頭。
好說話就是好，不像楊豫之夫妻一樣難交流。
“那行。”
“小女子明後兩天再來找方令。”
蘇紫晴沉思片刻，起身道。
“好。”
方源也跟著起身。
準備送蘇紫晴出門。
但剛起身，又有人到來。
不是外人，正是杜妙顏。
“杜妙顏？！”
“蘇紫晴？！”
蘇紫晴和杜妙顏兩人看著對方。
無形之間，兩人似乎爭鋒相對。
但片刻之後，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方令，不用送了，小女子先行告辭。”
蘇紫晴微笑道。
錯開杜妙顏，直接離開。
“方源，她怎麼會在這裡？”
杜妙顏走向方源，美眸微微帶著敵意。
“太子帶來的，說要負責京試考生的住宿。”
“怎麼看你們不僅認識，而且相互之間還有敵意？”
方源招呼杜妙顏坐下，好奇問道。
認識杜妙顏以來，好像她大多數都性情平澹，少對誰流露出敵意的。
“我與她同時京兆人，算是從小認識吧。”
“你別看她一副人畜無害，還自稱小女子顯得弱勢。”
“但實際上，她奸詐得很，心機陰沉，特別會裝，而且武功也很高。”
杜妙顏冷哼一聲，很是不滿說道。
“這麼可怕？”
方源頓感詫異。
雖然剛才短暫接觸蘇紫晴。
但從交談中，也多少能看出對方。
是一個長得很美，聲音也很好聽的女子。
可被杜妙顏這麼一說，方源頓感蘇紫晴的可怕。
“你小心點她。”
“她那人心眼有幾百個。”
杜妙顏緊張地坐近方源。
玉手主動握住方源的手。
“放心，有你提醒，我會提防她的。”
方源心中一暖，反手握住杜妙顏的小手。
不過方源也有些好奇，感覺杜妙顏的擔心過度。
自己和蘇紫晴只是公事上的交流，不過有太多的交集。
也許是同樣是美女之間的嫉妒吧，想了想方源就深思下去。
“嗯嗯，那就好。”
杜妙顏俏臉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
她剛才不受控制握住方源的手，被方源反手握住之後有些害羞。
這裡是縣衙，時不時會有衙役來回走動，被人看到就挺害羞的。
“杜叔好些了嗎？”
方源問道。
杜如晦已經醒來。
不過還躺在床上沒有起身。
他的身體太虛了，中箭之後還沒有恢復。
“好了，這些我過來找你，就是他讓我來的。”
杜妙顏神色慢慢恢復自然。
儘管方源握住她的手令她感到害羞。
但兩人經過父母同意，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杜叔什麼事？”
方源頓時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