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還要很多錢，全都給你，饒我一命，放過我吧。”
高天齊跪著蜷縮在角落裡，不停哀求著，遠處傳來有聲音吼道：“那人跑哪兒去了，將他找出來，你們幾個去那邊……”
高天齊眼中冒出希望，張口要呼救，我連忙捂住他的嘴，手上的小刀抵在他喉嚨上威脅道：“閉嘴，只要你敢叫，我會在他們來之前割斷你的喉嚨。”
高天齊害怕點頭，不敢再發聲，我便起身，捂著腰上的傷口悄悄靠到門邊。
從門縫瞧出去，是黑暗一片，這裡是改建的拆遷區，居民都搬走了，空空蕩蕩，盡是碎石瓦礫，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外面追殺著我。
無面要殺高天齊，叫佟安安來做，我知道這便是在生死薄上鉤了名，這時候我只好挺身而出了。
有兩人漸漸靠到我躲藏處，我緊靠門邊，暗中攥緊匕首，他們的腳步一聲響過一聲，我別過頭死死盯著高天齊。
“那邊有人，快追！”遠處忽然有人喊道，朝我靠近的人立即跟著跑過去，吳國棟的聲音便在我耳中響起，“我只能幫你引開一陣，你要快些。”
我便去拉高天齊，沒走幾步他便癱軟下來，我低聲冷喝道：“想要活命，你就給我快走。”
高天齊慘笑著，被我拖著逃命。
朝陽從東邊的海岸線上爬起來，染透半邊天的雲彩，格外的紅，像是天在滴血。我從山坡上跑下來，確認已經沒有追兵，走到雜草叢前，高天齊被我綁在石頭上，正痴痴望著東邊，朝陽的光暈將他一起渲染著，他忽然笑起來，不知在笑什麼。
然後他看向我，出奇的平靜，解脫般道：“你動手吧，從他們找上我的第一天起我便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他的平靜讓我詫異不已，高天齊此刻散著頭髮，幾日不見，冒出了好多白髮，臉色也憔悴極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卻又是莫名的安詳。
我伸出摺疊刀，在陽光下閃著光，他便又不在看我，看向大海，看著海浪出了神，眼中忽然閃出光芒，又黯淡下去，“人人都說高天齊是個聰明人，會打算盤，自小便被人瞧上了，替他們打點各種事，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有用的時候像太上爺一樣供著，哄著，沒用了，便一腳踢開，嘿……”
高天齊又笑了起來，再次看向我，那姿態極高，道：“年輕人，我想給你一句忠告，那便是永遠不要成為別人手中的工具，這個世界上，工具是最卑賤的，我的下場就是你最後的忠告！”
說罷他便閉上眼，因為我的刀子已經放到他的身上，我割斷綁在他身上的繩子，提起他的身子向前一推，道：“想要活下去，就永遠不要在東海出現，否則我會第一個殺掉你。快走吧。”
高天齊訝異睜眼，這才回頭瞧清四周的環境，轉頭看我的眼神更加驚訝，“這裡是……”
“別在這裡愣著，想要活命就快些走。”
“不對，你怎麼會知道這地方……你是？”高天齊眼睛瞪的更大。
“不要多問，記住我說的話，否則誰也保不了你。”
我轉身向後走，高天齊仍舊站在原地，緊皺的眉頭舒展了，忽然高聲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這潭水絕對比你想象的要深。你要千萬小心，千萬別如我一般成為他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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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頭，直接向前走去，一路躲藏返回東城已經是中午時分，傷口也沒有包紮，蒼白著臉，差點暈倒在佟安安面前。
佟安安急忙喚來醫生，包紮好傷口後，佟安安拍著我肩膀道：“你幹的不錯！”
旁邊有人不高興了，冷道：“就你一人回來，那人呢？”
我道：“殺掉了。”
“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該不是要我們用一句話去回餘老闆？”
佟安安回頭冷冷一笑，道：“你這話說的沒錯，當初就該讓你去做。”
那人啞口無言，臉色一陣清，一陣白，這時外面忽有一人急匆匆跑了進來道：“老大，羅老闆那邊的人過來了，還送來了一些東西。”
佟安安不見驚訝，只問：“什麼東西？”
“送來了一口棺材。”
我便跟著他們走出去，棺材就停在門口，佟安安指著一人道：“開啟看看。”
兩三人合力開啟棺蓋，一人伸頭看了一眼，臉一黑，道：“老大，還是您自己過來看看。”
佟安安走上去看了一眼，頓時冷笑起來，揮揮手道：“拖出去燒了。”
走了幾步又道：“不，直接給餘公子送去，小文，你隨我過來。”
眾人皆好奇裡面是什麼東西，我走的時候也湊上去看了一眼，眼神剎那凝固下來。
沉默閉上雙眼。
棺材裡躺著的是高天齊的屍體，他的手中還握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呀，這不是老鍾嗎？他怎麼會……”
田哥低沉著嗓音憂愁道：“這是一個警告。”
高天齊死了，誰殺的他？佟安安嗎？我睜眼冷冷盯著他，摸著懷中的匕首跟著他走了進去。
“你的身體可還好？”佟安安坐下問道，面無表情。
“一點小傷，沒有什麼大礙。”
“真沒想到，我的手下還有你這麼一個猛將，敢衝進人家的地盤裡殺人，這世上可沒有幾個了。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邊了。”
聞言，我便松了懷中刀柄，感涕道：“承蒙大哥看得起，我定肝腦塗地。”
佟安安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鼻子道：“我還以為得了個猛張飛，沒想到你還是秀才。”
我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也就會這麼幾句話，今天全抖了出來。”
佟安安招我到身邊，便是想要將我培養成他的親信。這雖然不在我原本的計劃之中，卻也給我的行動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頭一天我便將佟安安所住的別墅裡裡外外查了一遍，確認黎婉不在這裡，而這裡面的人對於黎婉的去向各個緘口不已。
黎婉果真是被佟安安藏起來了。
都說佟安安是個瘋子，他確實有些瘋，田哥黑著臉告訴他底下有好幾個場子被騾子砸了，佟安安卻滿不在乎，挑著眉頭說：“將咱們的貴客帶進來吧，讓他等急了可不好。”
黎婉失蹤了兩天，曹炎實在坐不住了，單槍匹馬衝進這裡找佟安安要人，曹炎是真著了急，不惜用上威脅的手段。
佟安安轉著椅子，道：“曹炎，曹大警官，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將什麼罪名都往我頭上扣，沒有證據的話，我完全可以去請律師告你。”
曹炎這幾天也憔悴不少，頭髮堅硬著貼在腦門上，充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佟安安，道：“我不同你廢話，我只問你人你到底交不交！”
佟安安攤開手，“我沒有人，拿什麼交？”
曹炎站起身，冷冷道：“我自然會讓你交人的！”
沒過多久，田哥便又急匆匆跑進來彙報，手下最肥的一塊場子被警察查了。
“大哥，咱們可是把能得罪的全都得罪遍了。”
“得罪？”佟安安呵呵瘋笑起來，“這還不夠了，我要你找的人你都找好了嗎？”
田哥點著頭，佟安安便拿出個手提箱叫我道：“小文，你將這給他們送過去。”
依照田哥提供的地址，我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裡面，巷口蹲著一個人，黑瘦矮小，口中叼著草根，眼中冒著狠厲的狼光。見我靠近，不善偏著頭。
我討厭這種眼神，止住腳步，這條普通小巷子裡還藏多道同他一般冷漠的眼神。
那黑瘦男子站了起來，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刀疤男子，按出他道：“黑狼，不得無禮。”又看向我，做出邀請的姿勢道：“裡面請。”
刀疤男帶我走進小巷，徑直走進老屋，老屋破舊不堪，中堂的藤椅上坐著一個老人，老人也是黑瘦佝僂，刀疤男走進他身邊恭敬道：“老爸，人帶來了。”
老爸一雙鷹眼盯著我，聲音乾硬沙啞，“佟老大的人？”
我點頭，他又問：“錢帶來呢？”
我便將箱子遞過去，老爸清點了數目，十分滿意，“回告你的大哥，老爸我辦事他放心，今晚就給他辦好。”
見我不走，他眼神頓時冷了下來，嘿嘿道：“嘿，小子，還杵著這裡做什麼？”
我冷冷掃了一圈四周，最後落在他身上，“有單生意，不知道你願不願做。”
“只要你出的起價錢，就沒有我不敢做的。你出的起嗎？”
“價錢好說，我要找你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出了小巷，我便通知人送錢過來，第二日一早，吳國棟先給我傳來訊息，李癟兒在監獄裡死了，挑斷手腳筋，挖了心肝，朝南邊跪著，十分殘忍。
這個訊息佟安安很快也知道了，他一言不發，點了三炷香，隨手扔在地上，那天早上他沒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