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歌、姬虎和溫晴三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一路上除了短暫的進食和休憩,一刻沒有耽擱,只半個多月便至晉地,離瓏城只剩一日路程。
他們來到一處村鎮,在街上勒馬緩行,經過一家客棧時,郭長歌忽然翻身下馬,隨後溫晴也下了馬。
姬虎不解地看向他們,“怎麼了?”
郭長歌道:“餓了。”
姬虎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雖有些疑惑,但這些天趕路吃的都是些粗陋乾糧,此時聞到街邊小食和店裡飄出的飯菜的香氣,實在有些難以忍受。笑意不覺掛上嘴角,便也要下馬,決定先好好大吃一頓再說別的。
可郭長歌攔住了他,道:“你繼續走。”
姬虎一怔,“我一個人麼,走哪去?”
郭長歌道:“找你父親。”
姬虎又是一怔,“我爹?找他做什麼?”
郭長歌笑道:“你這做兒子的老在外邊瞎混,回家了當然得先去看看他老人家啊,儘儘做兒子的本分。”
姬虎有些生氣地皺起眉,“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對付那些壞人?”
一個強盜稱別人為“壞人”,聽著總是有些怪異,郭長歌不禁發笑,溫晴也笑著,隨即她轉身走進身後那家招牌老舊殘破到連上面的漆字都看不清了的小客棧。
姬虎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轉向郭長歌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身邊的人也都是好人,你要對付的那當然就是壞人了。”
這說法郭長歌自己總不能說錯,只有笑著點頭。
姬虎卻笑不出來,他依舊一臉憤懣,兩眼直勾勾盯著郭長歌說道:“你不把我當哥們兒,有危險的事就要支開我,是不是?”
沒等郭長歌回話他又道:“所以說你是好人,只有極好的人才會在乎我這種人的死活。”
郭長歌眨了眨眼,“你這種人?”
姬虎轉開視線,黯然嘆息道:“連和你們一起面對敵人的資格都沒有……比起少莊主、溫姑娘還有蘇小姐他們,我確實沒什麼本事,還是個強盜。所以你雖在乎我這條小命,但終究不把我當做是朋友。”
看他這樣,郭長歌臉上的笑意竟更多了,他笑道:“你怎麼忽然這麼多愁善感呢?我怎麼不把你當朋友了,我不也讓其他人各去做各的事了嗎?”
姬虎眼神裡竟有一些女子般的幽怨,道:“其他人都是去找人幫忙的,而我……”
郭長歌笑道:“你也一樣啊。”
姬虎怔住,“可你不是讓我……”
郭長歌道:“你不乖乖做一個孝順的好兒子,怎麼說動姬寨主來幫忙?”
姬虎詫異地皺眉道:“我爹?他能幫什麼忙?他的武功也不比我強多少……”
郭長歌微笑道:“做他最擅長的事就行。”
姬虎道:“最擅長的事?”
郭長歌向四周看了看,然後稍微壓低了聲音道:“我想請你和你父親去打劫。”
姬虎奇道:“打劫!?”
郭長歌做個噤聲的手勢,笑道:“沒錯,不過不是劫道,也不是打劫小村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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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虎問:“那要劫哪裡?”
郭長歌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道:“瓏城。”
姬虎吃了一驚,然後顯然有些動搖,“這……這個……為什麼啊?”
郭長歌道:“現在告訴你也沒用,倒是不要再在這兒耽擱了,你儘快走吧。”
姬虎張皇地道:“可是……瓏城那麼大怎麼劫啊?人家官府不去剿黑龍寨就不錯了,我們還送上門去?”
郭長歌臉色一沉,冷冷道:“你不是要幫我嗎?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面對的是怎樣厲害的敵人,難道沒有做好覺悟就說要幫我?”
姬虎開口:“可……可……”
他說不出話了,他的確是想要幫郭長歌的,只要郭長歌把他當朋友,讓他死都行,但他不能帶著整個寨子的人去送死。
就在姬虎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郭長歌忽又笑了。姬虎疑惑地看著他,問:“你……怎麼了?”
隨即反應過來道:“難道……你是在開玩笑?”
郭長歌微笑道:“沒和你開玩笑。不過你別怕,儘管去瓏城大鬧特鬧吧,官府自有人會處理,周邊各城的府衙也不會有人支援。”
聽他這麼保證,姬虎松了一大口氣,道:“可我還是想問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不像你會讓人做的事啊。”
郭長歌笑了笑,然後開口解釋。過了一會兒,郭長歌剛好說完時,姬虎看到溫晴從那家客棧走出來,她一隻手託著一個油紙包,另一只手提著兩隻皮囊壺。
走近後,溫晴微笑著把散發著油香的溫熱紙包遞給姬虎,然後又將那兩隻水壺放進馬褡子裡邊,道:“這是些酒水,是你愛喝的……雞趁熱吃……”
姬虎沒等她說完就剝去了油紙,抓著一整只燒得金黃的烤雞大嚼起來,皮酥肉嫩,甚是美味。他邊吃邊含糊不清地道了聲謝。
郭長歌道:“這就走吧。”
姬虎道:“好。”
郭長歌在馬屁股上輕輕一拍,蹄兒嘚兒響,姬虎駕馬出發了。
郭長歌和溫晴目送他遠去後轉身進了客棧,大堂沒什麼人,他們徑直來到櫃前。掌櫃的是個身形清瘦,頜下留著短鬚的中年人,他神態甚是恭謹,道:“兩位要問的那人,並沒有出現過,但與往常一樣,可疑之人多少有那麼十來個。”
溫晴轉向郭長歌,道:“七前輩精通易容之術,就算是我們兩個與她面對面,怕是也認不出來。我們還要一一去確認嗎?”
郭長歌沒有立時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溫晴的臉。她很白,但不像曲思揚那般雪白,更不是蒼白,而是給人一種溫暖潤澤之感。
溫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生氣地道:“你盯著我看什麼?”
郭長歌道:“我完全不懂醫術,但也能看出小晴姐你的身體定然康健。”
溫晴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靜靜聽著。
郭長歌繼續道:“人的臉若是沒有血色,那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至於有什麼疾病我也不懂,我只知道人若失了血,臉色應該會蒼白些。”
溫晴點頭,正要問他為什麼要說這個時,郭長歌卻又轉了個話題問道:“你還記得七前輩保持年輕的那門功夫叫什麼嗎?”
溫晴想了想,“好像是太陰玄功。”
郭長歌道:“不對啊。”
溫晴道:“不對?”
郭長歌皺眉道:“我突然想起來了,當時七前輩提起這門功夫時你並不在場,你是怎麼知道的?”
溫晴道:“思揚跟我唸叨過。”
郭長歌恍然,“哦……看來她還是很想練這功夫呢。”
溫晴笑道:“哪個女子不想永遠年輕呢?”
郭長歌道:“可惜要練這功夫的條件實在有些麻煩。”
溫晴點頭,大大方方地道:“我聽過,需得是處子之身,對吧?”
郭長歌道:“七前輩她……”
溫晴道:“她不是,但七前輩自然有她的辦法。”
郭長歌道:“她的確說過,若非處子之身,也有一法可使修習太陰玄功者保持容顏不老。那時思揚問她是什麼方法,她回答說,思揚不會想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絕對做不到。”
他頓了頓問:“你說這法子會是什麼呢?”
溫晴不說話,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凝重。
過了片刻,郭長歌突然轉向在旁聽得很是入神的掌櫃,道:“如果我們要找的不是一個少女,而是一位老婆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