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歐陽慎扶著妻子肩膀問。
“封了穴道，血止了，還撐得住。”秦月之道。她瞟了不遠處的郭長歌一眼，問：“他怎麼在這？”
歐陽慎看了一眼，搖搖頭，身後華鳳的哭聲讓他不禁皺眉。金震輕撫著妻子的背脊安慰她，將金槍插在地上，右手抓起她手臂查她傷勢。
華鳳右臂被切開了一條口子，深可見骨，血流如紅泉，若不是她的反應還算迅速，剛才秦月之蓄勢待發的一劍或許已經砍下她的一隻手。以她現在的狀況，已經無法拉弓射箭，雖然秦月之也身受重傷，但不用弓箭她也難以傷其分毫。
“相公，快幫我宰了那賤女人！”華鳳帶著哭腔尖聲大叫。
“好好好，鳳兒你先別動。”金震封了華鳳臂上幾處穴道，在傷處敷上金瘡藥，然後一邊安撫，一邊從衣袍扯下布條，包紮傷口。
“快去殺了他們！”華鳳催促，“我死不了，要死也得先看那賤女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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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長歌聽她一口一個賤女人，不知她何以如此痛恨秦月之，不過對她們之間的事也沒多大興趣。他看向林子，裡邊打鬥之聲漸息。馬嘶聲早就消失，想來馬匹受驚，四散逃了。
金震給華鳳包紮好了傷口，轉頭瞪向秦月之，看到他的狠毒眼神，歐陽慎橫劍護在妻子身前。這時流火劍劍身的紅光退去，但其色也並非如初時的銀白，反而顯現炭黑之色，令郭長歌十分驚奇。
金震鼻中“哼”的一聲，伸手從地下抽起金槍，轉動手腕舞個槍花，舞得呼呼聲響，金光耀目，繼而伸臂前刺，槍尖直指歐陽慎。
“受死！”暴喝聲中，金槍脫手而出，喝聲傳入歐陽慎耳中時，槍尖已然刺到。
背後便是愛妻，歐陽慎絕不能避，於是運起全部真氣刺出流火，槍尖劍鋒皆細薄，卻正好撞在一起。流火劍霎時通紅，金槍遭抵擋停滯，雖無人擎拿，卻仍橫懸半空，不落下地去，流火劍熱量傳到，黃金鍍層熔脫，槍尖也逐漸變紅。
金紅兩色輝映，勁氣四突，嗤嗤聲響。歐陽慎後踏的左腳陷入土地，神情凝重，顯然吃力得緊。偏偏此時，金震飛身而至，一掌擊向他面門，其勢不可當。歐陽慎左掌推出硬接，“砰”的一聲，只覺手掌發麻，氣血上湧，嘴中已嚐到鮮血滋味，知道自己受了不輕的內傷。
金震卻還一臉輕鬆，左手伸出抓了身側金槍，向歐陽慎小腹挺刺。歐陽慎揮劍格開，只覺眼前發黑，繼而胡亂刺擊護身。金震將兵刃豎在身側，身子旋轉數週，向右閃避。停下時旋轉之勢轉為槍勢，刺擊已無力抵擋的歐陽慎肋間。
幸好秦月之及時出手，左手持劍擋下金槍，不過槍劍一震，又震得她傷處噴出鮮血。金震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提槍連刺，一槍快似一槍，刺出點點金光。火寒雙劍合力抵擋，勉力支撐……
兵刃相擊聲外，另有腳步聲響，郭長歌轉頭看去，本於林中相鬥的眾人走出。七八人肩上架著十幾把長劍，被押了過來。
郭長歌迎上去，道：“放了他們吧。”
“郭兄弟！？”肩上劍最多的那人驚訝地喊道。此人正是蘇善君，而另外肩上架劍的幾人當然便是蘇家的弟子，他們全都衣衫不整，身上帶傷，這一仗顯然吃了大虧。郭長歌微笑著，向他的蘇大哥點頭示意。
“放人？”為首的執劍人問，“閣下是什麼人？”
“我是你們李掌門的朋友啊。”郭長歌之前穿過林子時，就注意到林中潛伏著不少人。當時他們沒有現身，郭長歌也就不做理會。這裡是李青虹的居所，所以可推斷大概是他的人，這時見了衣著兵刃，更無懷疑，這些人正是青衣劍派的弟子。
“朋友？”
“不認識我嗎？”郭長歌問，“那我來時，你們怎麼不攔我？”
那脖頸細長的青衣劍派弟子回想片刻，記起了郭長歌的模樣，“奧，你是和蘇良弼一起來的吧。”
“對啊。”郭長歌笑道。
“哼，蘇家一個奴僕，也敢命令我？”
郭長歌耐著性子，說：“我是奴僕，但你可知你抓的這位是誰嗎？”他指了指蘇善君，“這位可是蘇善君蘇大俠。”
“蘇善君？”那長頸弟子視線順著手裡的長劍劍身看了蘇善君一眼，“你是蘇善君？”
蘇善君哼了一聲，冷冷道：“正是在下。”
長頸弟子顯然不滿他的態度，手腕一抖，將劍鋒推近蘇善君脖頸，說道：“就算是蘇善君，也得交由掌門發落。畢竟他們可是這兩日來的人中，唯一敢敢硬闖的。”
郭長歌指著金震他們，道：“那幾人不也是硬闖嗎？你們怎麼不抓？”
長頸弟子說：“掌門吩咐過，那四位不必我們管，自有他人理會。”
自有他人理會，郭長歌心想，這“他人”所指，不就是我嗎？看來自己所料無錯，成峙滔讓自己對付的，就是昨夜與自己交過手的歐陽慎、秦月之夫婦。他們二人與另一神秘人救走了蘇光風，顯然與蘇素染，甚至柯小艾的失蹤脫不掉干係。所謂“對付”他們，也就是從他們口中得到兩個失蹤女子的線索吧。只是郭長歌並非審訊高手，要如何讓這兩人開口讓他犯了難。而且他還是不解，為什麼成峙滔堅持說不會為他尋找蘇素染，現在看來果然是在拿他尋開心罷。
還有一個問題是，歐陽慎和秦月之怎麼會來到這裡？只可能是蘇善君帶人，再加上金震華鳳趕他們來此的。蘇善君並不知道蘇良弼來此，或許連他兄長手裡有玉成令都不知道，郭長歌心想，看來金震和華鳳也是守著玉汝山莊“交換”規矩的人，他們追趕歐陽慎和秦月之來此，不知成峙滔會實現他們什麼心願作為交換，或許對付歐陽慎和秦月之本就是他們樂意而為的，並不想交換什麼。
青衣劍派眾弟子押著蘇家幾人經過郭長歌，行至他背後。郭長歌忽然想到一事，旋身道：“站住，這令牌你們認識嗎？”
青衣劍派眾弟子回頭一看，郭長歌手中是一塊碧綠的玉牌，臉上全都變色，面面相看。
“莊主令！”那長頸弟子說。
“既然認得，”郭長歌說，“可以放人嗎？”
青衣劍派眾弟子先後收了劍，隨後那長頸弟子竟向郭長歌做了一揖，帶領其他弟子回林中繼續守衛了。
蘇善君上來問郭長歌：“郭兄弟，你怎會在這裡？還有你手裡這玉牌，不是那天李掌門……”
“這事說來話長。”郭長歌打斷他，“還是大哥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歐陽慎和秦月之的。”
“路上碰上的，”蘇善君轉身看向仍然鬥在一起的金震和火寒雙劍，“他們兩對夫妻鬥了一路了。”
郭長歌也望向那三人，形勢不變，金震仍在迅猛進攻，招招凌厲，式式狠辣，以一敵二，大佔上風，可一時間卻也難以攻破火寒雙劍的聯手防禦。
不過再這麼鬥下去，受傷的歐陽慎秦月之夫婦體力下降極快，終有抵擋不住的時候。郭長歌隨時準備著出手，他可不能讓那兩人死了。
“剛才是哪位亮了莊主令？”歐陽慎一邊忙於擋下金震剛猛的攻擊，一邊大聲喊道，“快請助我們對付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