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慎不止震驚,還有些絕望,他畢生的目標便是勝過金震,可現在看來,自己就算再多練個十年,恐怕也練不到金震那樣無蹤無影的輕功。
金震還是高高在上地站在斜插入地下的長槍頂端,他的身材很高,也很瘦,一張臉又長又窄,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帶著種不懷好意的笑意。
他穿一身青黑色布袍,裁剪的十分合身,布料也很精良,上面用金線刺著精緻的祥雲圖案。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歐陽慎和秦月之,忽然躍下地,隨手拔出了金槍,用黑色的粗繩綁在背後,看來已沒有再出手的意思。
同時,又從屋頂的窟窿躍下來一女子,便是金震的妻子,碧浪銀河箭華鳳。
她左手持一銀色長弓,背後揹著放滿了羽箭的獸皮箭袋。她不算很年輕了,可卻穿著緊身的、式樣浮誇的豔紅勁裝,臉上撲著一層厚厚的粉,看起來很白很膩,雙頰還用胭脂抹得跟猴兒的紅屁股似的。她看起來是那麼自信地笑著,笑得給人以一個老妖婆的感覺。
百生看著那突然出現的一男一女,立時跟同伴介紹道:“使長槍的便是‘五聖’之一的金震,用弓箭的是他的妻子,華鳳。”
郭長歌看著那一男一女,皺了皺眉,說實話,這兩人實際的形貌,與他想象中的金風玉露槍和碧浪銀河箭實在差了太多太多——金震的形貌比他想象中要委瑣許多,而華鳳比他想象中又過於豔俗。
華鳳已慢慢走到了她丈夫身旁。金震看了眼妻子,又笑著看向歐陽慎,抱拳道:“歐陽兄,多日不見你,便想著開個玩笑,你可別見怪。”
歐陽慎還沉浸在金震方才那招槍人合一,只見槍,不見人的神奇招式的餘威之中無法自拔,怔怔搖了搖頭。
“歐陽兄你沒事吧?”金震皺眉道。
“沒……沒事。”歐陽慎說著,收回了流火劍。
流火劍的劍身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紅光,就像淬火前的鐵器,寶劍入鞘時,似乎有火花迸出,入鞘後,整個大堂似乎都暗了些許。
金震笑了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道:“歐陽兄和秦世妹不是從不來參加武林大會嗎,今年是哪陣風把兩位給吹來了?”
歐陽慎咳嗽了兩聲,道:“我們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明日便回去了。”
金震皺了皺眉,道:“這麼說,兩位來此地並不是為了參加武林大會?”
歐陽慎道:“自然不是,我的目標只有你,參加武林大會沒有任何意義。”
金震正色道:“我和我家鳳兒隨時恭候兩位。”
“嗯。”歐陽慎點了點頭。
金震又道:“我看兩位也不必急著回去,咱們老家江北離這裡可不近,既然千里迢迢地來了,去看看熱鬧也好呀。”
“這……”歐陽慎有些猶豫。
“不急決定,慢慢再想就是,我們坐下說吧。”金震道。
歐陽慎點了點頭,便想喊妻子一起入座。
於是歐陽慎和金震分別看向他們的妻子,卻發現兩個女人都快打起來了。
不過還沒有,她們正在吵,就在她們的丈夫交談的時候,她們也在交談,只不過是用一種更激烈的方式在交談,她們越吵越激動,越吵離對方越近,兩張臉都憋得通紅,好像下一剎便要動手了。
方才一段時間,大堂裡所有人都在看著大堂中央的那兩對夫妻,但他們看的當然不是兩個男的,女的可比男的好看得多了,尤其是兩個吵架的女的。
“一大把年紀了,真不害臊,快把寶劍還給人家小姑娘。”
“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聽你的?”
“我是什麼東西?我是江湖第一俠女,路見不平當然是要管一管的。”
“這孤星劍本就是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奧——,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找回了孤星劍勝過你吧?”
“我怕什麼,你就是把駱醇風最好的劍拿來對付我,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你若敢與我正面交鋒,我就算拿把破劍也能把你刺成馬蜂窩。”
“呸,老孃在百步外就能要了你的命……”
眾人見他們劍拔弩張,似乎要打起來,以為又有一場熱鬧可看,可偏偏沒有,還沒有。
眾人漸漸失去了耐心,都坐回座位吃飯去了,包括拾願堂幾人。他們另尋了一張新飯桌。還好白衣劍派的人都回房了,空出了許多飯桌,否則也沒那麼多多餘的飯桌讓他們換來換去。
“你們說她們會打起來嗎?”成樂一坐下便問。
百生笑道:“要打早打了。”
他看起來有些興奮,接著道:“沒想到今晚這麼走運,竟有幸見到這麼多的前輩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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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長歌道:“是啊,這大人物客棧來的客人,還真的都是大人物,當然得除了我。”
誰都能看得出他有些陰陽怪氣。
柯小艾道:“誰說師父你不是大人物,誰就是個瞎子。”
郭長歌勉強笑了笑,道:“還是小艾好,來,獎勵我的好徒弟一塊蘿蔔。”說著夾了一塊鹹蘿蔔給她。
柯小艾一口吃了,看起來很滿足,很開心。
百生想起徐大娘對他和郭長歌的評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位徐掌櫃也就是隨便說說,長歌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郭長歌淡然一笑,點了點頭,下意識往徐大娘那邊看了看。
巧的是,徐大娘正好向他們走了過來,笑道:“幾位好啊。”
郭長歌笑道:“徐掌櫃你好。”
徐大娘卻看都不看她,郭長歌不得不懷疑她對自己有什麼意見,可這意見從何而來,他卻半點都摸不著頭腦。
“徐掌櫃,您有什麼事嗎?”百生問。
徐大娘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那位姑娘方才與人切磋,砍斷了一張桌子,打碎了六個盤子,兩個瓷盆,三個壺,九個杯子,總共是二兩三錢銀子。”
百生笑了笑,道:“您放心,我們會照價賠償的。”
他話音剛落,郭長歌已經拿出了十幾兩散碎銀子,遞向了徐大娘。
徐大娘不得不看他,接銀子的時候也不得不笑一笑,可是郭長歌卻一點不覺得滿足,因為她看他的時候,眼睛裡根本沒有他,笑的時候,也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