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千琛本沒想這樣做的。
擒捕霍真又不是他的事兒,就算他真的費盡辛苦擒住了武功高強的霍真,皇上也不會對他有什麼褒獎的——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誰又會想去做呢?
可就在方才,他已向眾護書衛下達了擒捕霍真的命令——他本沒想這樣做的。
他忽然發現自己比他想象的要更看重面子些。他弟弟那樣無理地對他講話,倒也算了,可作為兄長,對弟弟的一頓指責訓斥竟全然被無視了。這是他無法忍受的,絕對無法忍受。
一時的惱怒衝昏了頭腦,讓他做出了一件極欠考慮之事。
幾十柄寒光閃閃的鋼刀彷彿讓空氣也變冷了些。
看著百生錯愕的表情,百千琛覺得很滿足,所以他在得意地笑著。
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不管是誰被人掐住了脖子,都肯定是笑不出來的——更何況霍真的手勁實在大得驚人,那只手就像孫猴子頭上金箍一般,箍在咽喉上,還逐漸越來越緊,讓人喘不過氣來。
看到主子被抓,投鼠忌器,幾十護書衛手中的長刀雖不在鞘中,但勝似在鞘中——屁用都沒了!
作為百花開的好友,朗頭第一時間冒出了救援的念頭,可隨即自忖自己實力與霍真天差地別,恐怕非但救不了人,反而還會把自己給搭進去,是以按兵不動,以待時機,同時還伸手攔住了身後幾個激進的侍衛——他們都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眼看就要挺身而出。
百千琛的雙腳已經離地,臉憋得通紅,兩手極為用力地,試圖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大手給掰開。可就連孫大聖也沒本事自己卸下金箍,區區一個百千琛當然更是不行。
“霍前輩,”百生趕忙上前,“求您別傷害我哥哥,放了他吧。”
“原來他是你哥哥呀。”霍真笑道,“好歹是做哥哥的,怎麼還不如弟弟懂事?”
“您快放開他吧。”百生很著急。
“他想抓我,我又憑什麼放了他?”
百生愣了一愣,才道:“我爹最疼我這位兄長,您若傷了他,難道還指望我爹告訴您冢島二魔弟子的下落嗎?”
霍真猛地瞪向百生,嚇得他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霍真卻又笑了,“威脅我?看來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百生搖頭,“我對您的武功修為是萬分的崇敬,又怎敢威脅您呢。我只是在為您分析現狀罷了。”
聽他說完,霍真放開了百千琛被掐出一個紅手印的脖子,但又隨手點了他穴道。百千琛正弓著腰,低頭咳嗽,被點穴道的他只能繼續維持著這個費力的姿勢。
“小子,看在你兄弟的面子上,我饒你一命。”霍真道,“你若還想著抓我,儘管放馬過來。不過下次,就算天王老子來,我都不會手下留情了。”
“我……我怎敢……怎敢……您請便吧。”百千琛看著自己的兩隻腳,只覺彎曲的脖子和弓下的腰已經有些發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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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霍真對百生說。
百生依言,霍真緊跟其後,兩人沿著迴廊而去。
朗頭上前為百千琛解穴,卻發現解不開,試了好幾次,依然不行,便想是霍真有獨特的點穴法,只有他自己能夠解開。眾護書衛也都湧了上來,眾星捧月般護起了他們的主子。
在多人的保護下,百千琛又覺自己行了,壯起膽子喊道:“萬生,你可想清楚了。難道你真的要帶一個罪大惡極的朝廷欽犯去見爹嗎?”
百生不理他,頭也不回繼續走。
“你帶這種兇惡之徒去見爹,難道就不怕他傷害到爹嗎?”百千琛又喊。
百生還是不停步,也不回頭,還抬起雙手堵上了雙耳。霍真見他如此,忽然哈哈大笑。
“您笑什麼?”百生問。
“你這小孩討人喜歡唄。”霍真笑道。
聽霍真這麼說,百生很開心。
“您之所以會放了我哥,難道不是怕我爹不告訴您冢島二魔弟子的下落嗎?您方才怎麼說是看我的面子才放了他呢?”
霍真哼了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會被你威脅嗎?我會放了你哥,只是因為你說你很崇敬我的武功。不管你這話是真是假,我總得給你些面子吧。”
霍真想百生不過二十來歲,自己隱居山林潛心修武時,他還遠未出生,想來他說他崇敬自己的武功,不過是一時權宜的說法。
可即便是一時權宜,偏偏霍真此人平生最愛聽別人稱道他的武功,是以才放過百千琛。
“我的話怎麼會是假的呢?”百生趕忙解釋,“我對您武功的崇敬之情天地可鑑,日月可詔,絕無半點虛假……”
與此同時,書房中,百花開正揮毫寫著什麼,而被綁在椅子上的郭長歌緊閉雙目,歪著頭,輕輕打著呼嚕——這已不知是他第幾次睡著了。他每次醒來,都會問一遍齊彩來了沒有,看到百花開搖搖頭之後,他便闔眼接著睡。
“篤篤篤——”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讓百花開停下了筆,也把郭長歌給吵醒了。
“怎麼了……誰……誰要殺你?”他處於一種初醒時的惺忪、懵怔狀態,眼神中還透著驚慌。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說什麼呢?”百花開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接著看向門口,“是誰啊?”
“老爺,風幫主和齊老爺到了。”門外說話的,是百家的家丁。
“讓他們進來吧。”百花開說著,起身走到外堂相迎。
門開了,風四四和齊彩進門,齊彩的六個兒子在門外候著。
“哎呀。風兄弟,齊兄,你們來了啊。快請坐,快請坐。”百花開熱情招呼。
風四四客氣回應,而齊彩一直沒有說話。接著,兩人在書房外堂的兩張椅上坐了,他們的位置正好看不到在內堂的郭長歌。
“快上茶啊,還愣著幹什麼。”百花開厲聲吩咐門口的家僕。
然後他走到門邊,看向齊家六子,笑道:“幾位賢……也都請進來坐吧。”
他本想稱呼他們“賢侄”,但想到齊虹赤與他也差不了幾歲,實在不便如此稱呼。
齊家六子對百花開的招呼充耳不聞,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讓他強擠出來的笑容沒了著落。百花開只能勉強又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回去坐在了風四四和齊彩的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