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座荒冢的事,郭長歌自然沒有與眾人提起。
他只是說道:“我昨日偶遇了師父,進城吃飯時,又聽說了‘飛天九命貓’被捕的訊息。”
他看向曲思揚,笑道:“我當時自然是火冒三丈,打狗也須得看主人,竟然有人敢抓我的女婢,那不是打我的臉嗎?”
白獨耳忽道:“女婢,思揚怎成了你的女婢?”
郭長歌笑道:“說來話長……”
曲思揚打斷他道:“瞎師父,別聽他胡說。”
她頓了頓道:“這臭小鬼怎麼也叫您師父?”
郭長歌道:“什麼瞎師父?既尊稱師父,怎麼前面又加個‘瞎’字?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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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思揚白眼道:“你管我?”
郭長歌笑道:“你是我婢女,我若不能管你,誰還能管?”
他轉向白獨耳道:“師父,你以前隔些日子便會來洛城一趟,難道是為了這位曲姑娘?”
白獨耳點點頭,道:“我來教思揚武功。”
郭長歌又看向曲思揚,一臉的驚訝,好似看到了什麼十分稀奇的物事。
曲思揚怒道:“你又想放什麼屁?”
郭長歌道:“你有一位天下第一的師父,可你自己怎會如此不濟?”
曲思揚哼了一聲,道:“你能耐就好。”
郭長歌呵呵一笑,又問白獨耳道:“師父,你又怎會認識曲姑娘的?”
白獨耳並未立時回答,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偶然遇見罷了。”
郭、曲兩人都緊緊盯著他,滿目狐疑,顯然對他所言並不相信。
郭長歌想起昨日問起師父那“雒淑桐”是何人,師父也是沉默了許久才答道:“一個故人罷了。”
可任誰看到他站在那荒冢前時的狀態,都會覺得那墓中人對他來說萬分重要,就連郭長歌這種從未“愛”過的人,也能感受到他雙眸中飽含的深情。
而曲思揚想到自己與白獨耳的初見,說是“偶然遇見”實在有些牽強,明明是白獨耳到她家門口找到了她,強行把她擄到了城外。
她本以為自己遇見了什麼壞人,可那“壞人”卻只是想教她武功而已。
自她知道自己並非父母親生,她反而覺得白獨耳比養育她長大的父母更加親切,隱隱也覺得白獨耳與自己定有莫大的關聯。
曲思揚離開家後闖蕩江湖,數次死裡逃生,得了“飛天九命貓”的名號,其實都仗著一人相助。
每次她身處險境,覺得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便會有一個神秘人突然出現,助她逃出生天,而那神秘人卻從不露面。
為了弄清那位神秘人的身份,曲思揚甚至一度故意惹麻煩,讓自己深陷其中,引那位神秘人來救。那神秘人果然每次都出現了,可每次卻都不會留下任何有關他身份的線索。
後來曲思揚認定了那神秘人就是白獨耳,也就不再糾結此事。而她闖蕩日久,經驗日增,羽翼逐漸豐滿,不至於動不動便身陷絕境,那位神秘人也就出現得少了。
曲思揚這時看著白獨耳,回想往事,思如奔馬:“你教我武功,還數次救我脫險,對我如此之好,究竟是何緣故,難道……難道你認得我的親生父母?你與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而郭長歌的目光卻轉向了曲思揚,心中想:“如果那雒淑桐是師父的妻子或是情人,那思揚會不會是師父的女兒呢?如果真是如此,師父又為何要將女兒送給別人撫養?”
又想:“如果真是女兒的話,無怪乎昨天聽說飛天九命貓被捕一事後,師父比我還要著急。”
成樂出言打斷了兩人思緒:“那你和尊師父又怎會出現在那楓林?”
他這話自然是問郭長歌的。
郭長歌道:“多虧了姬少寨主。”
姬虎奇道:“我!?”
郭長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曾親見小晴姐被人從官署運到了洛王府,知道這兩地間定有莫大關聯。我潛入官署地牢並未找到小曲,自然就想到了洛王府,可是洛王府守衛嚴密,我和師父兩人在外想了許久都未想到潛入之法。昨夜裡洛王府大宴賓客,終於讓我們有了可乘之機。我們守在去洛王府的必經之路上,劫了不少人,終於在一人身上搜到了請柬。”
姬虎道:“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郭長歌笑道:“別急。我們在拿著請柬前去洛王府的路上,見大隊紅衣人自洛王府方向而來,便躲在一旁。”
成樂道:“難道你認出了我們?”
郭長歌道:“那時天又黑,而且只是匆匆一瞥,我怎麼可能認出你們。可是姬少寨主的身形在大隊人馬中卻還是有些扎眼的,看到他後我便留上了神,在後跟著觀察他和他身邊幾人,自然立馬認出了小曲,你們其餘幾人雖各有易容,但仔細去看,也不難辨認。所以我才說多虧了姬少寨主。”
成樂道:“然後你們便跟著來到楓林,暗暗觀察局勢,直到見我們已無力回天之時,才出手相助。”
郭長歌點點頭,正色道:“我……我本不便再見你們。”
拾願堂眾人皆知他所說“不便”是何意。
沉默半晌,成樂忽道:“你……你定要殺我父親?”
郭長歌冷冷道:“如果你知道你爹死在了我爹手上,你會怎麼做?”
成樂道:“我……”一時怔住,不知如何該答話。
兩人對視。溫晴在旁擔心地看著兩人。
只見成樂忽然站起,說道:“父債子償,我替我父親還一條命給你!”說著舉掌向頭頂拍去。
那掌落得奇快,想來勁力也是極強,打到百會穴上,必死無疑。
眾人大驚,郭長歌早已飛身而上,伸手抓向成樂手腕,可還是略慢了一步,幸好白獨耳出手更快,在千鈞一髮之際,點了成樂穴道。
眾人見成樂手掌懸於頭頂,一動也不動,又見白獨耳站在他身旁,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都松了口氣。
郭長歌道:“你這是何苦?”
成樂苦笑道:“說實話,我本不覺得你能殺得了我父親,可見識到這位白先生的武功,我才明白,我父必死無疑!”
他頓了頓接著道:“但我瞭解你,我若死在你面前,你還能狠下心去找我父報仇嗎?”
郭長歌怔怔道:“我……我不知道,或許……”
成樂打斷他道:“你要殺我父親,我反正也會拼上性命保護他!所以不論你如何選擇,我這個方法都值得一試,不是嗎?”
白獨耳忽然喝道:“不是!”
所有人都看向他,只聽他接著道:“我讓長歌殺成峙滔,從來都不是為了讓他報仇。你說什麼父債子償,簡直笑死人了!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上一萬次,成峙滔還是非死不可!”說著出手在成樂身上掠過。
成樂穴道已解,可聽了白獨耳所言,自殺的念頭已經消退,同時滿心疑惑:“不是為了報仇?那還能是為了什麼?”
郭長歌忽然想起師父說起過的“那一戰”,便道:“師父,請將‘那一戰’的故事告訴我們吧。”
白獨耳長嘆一聲,緩緩道:“那是本不可能存在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