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腥風呼嘯,吹動著頭頂數米處,枝葉凋零、縱橫交錯的枯朽樹梢。
一條早已不再會像春夏之時那樣,被繁茂花草遮掩,此時鋪蓋著薄薄一層金黃落葉的林中小路上。一頭突然從林間冒出,堵住道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埋伏好了的斑斕猛虎,正張開它那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向著身前那個癱坐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的黑袍人,發出無比凌厲的咆哮。
“別,別過來!你別過來!”
無措地在身前揮舞著手臂。
因恐懼而下意識忘卻了如何站立的雙腿,不斷在凹凸不平的小土路上踢踏著,不顧臀部傳來的疼痛,和那撐地的右手一同支撐著身體向後緩緩挪移。
這黑袍下面容還略顯稚嫩的旅人,看著視線中邁著“貓步”緩步向自己靠近,並露出森白獠牙的碩大猛虎,煞白的臉上已然滿是恐懼!
“你別過來,別過來!!”
“吼!”
又一次的發出了震盪空氣的咆哮。
看著面前這個在自己的咆哮下,乾脆連呼喊都不敢了,只得把雙手交叉護在額前,瑟瑟發抖的黑袍人。
和他的距離就只剩下短短三米的斑斕猛虎,目中人性化的露出了輕藐和喜悅的神色。
然後,在心中對那破舊黑袍的恐懼褪去的一瞬間,在地上助跑了幾步的它,猛的向著面前這個弱小的獵物撲了過去!
黃色的圓眸中浮現出了對嗜血的深深渴望!
我,就要死了嗎?
從雙臂交叉的縫隙,看著半空中向自己飛撲過來的猛虎。
這個年輕的黑袍人眼中的世界,在他不知不覺間開始變慢了起來。
心中除了恐懼,已然充滿了對自己無知和軟弱的悔恨!
果然,王叔說的沒錯,出來闖蕩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只要一不小心,即便是臨行前母親交給我的這件,據說是被巫施加過巫術的黑袍,和那把綁在腰間的短劍也不能讓我有多麼安全。
只是,似乎我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我剛才沒有跌倒。
如果我現在已經拔出了劍……
動啊!
你快給我動啊!!
隨著黑袍青年在自己心中不甘的怒吼,在他眼中似慢實快的斑斕猛虎,利爪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看著他這個柔弱到似乎連反抗都不敢的幼崽,之前還為他身上那件黑袍散發出來的氣息,和綁在腰間的青銅利刃心生忌憚的它,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數秒後,自己銳利的牙齒撕裂了對方柔嫩的咽喉。
真是一場輕鬆的狩獵啊,果然,這種沒成年的兩腳羊是最容易捕殺的獵物。
只是,如果成年了,他們就會成為最難纏的敵人……
“孽畜,爾敢!”
一聲突如其來的暴怒咆哮在林間響起,震落了大片林中僅剩不多的金黃枝葉的同時,打斷了這只已經誕生靈智的猛虎,在心中的思緒。
也讓它在猛然一驚之下,下意識改變了自己原來對那黑袍人一擊致命的撲擊軌跡。
畢竟,對於這只僅憑體重就將黑袍人直接撲倒在地,順便用利爪在黑袍人在身前交叉,卻沒有起到一絲抵抗能力的手臂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的猛虎來說,一次成功的狩獵,和一隻只能讓它半飽的獵物,可遠沒有自己的性命來的重要。
在顫抖著想要掙扎,卻又在熾熱鼻息下不敢動彈絲毫的黑袍人身上站起來。
這只體長比他身高幾乎要長出一半的巨大猛虎,靈巧的跳到了另一片空地上,微微張開虎口,掃視著四周,黃色的圓眸中滿是警惕。
“哼!畜生,還算你識相。”
一步步的從林間走出,一個身材高大魁梧,膚色微褐,身上穿著一件虎皮衣,腰間圍著一條虎皮裙的光頭大漢,砰的一聲將手中一塊比人頭還大的不規則岩石扔到了地上。
顯然,如果剛才猛虎執意要殺人,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嗚吼”
看到來人,猛虎顧不得再分神關注身邊哀嚎出聲的黑袍獵物,口中發出警告的低吼,身子慢慢低伏了下來。
就彷彿是一隻害怕被傷害,還強裝堅強的橘貓。
“哈哈,還不快滾?!”
看著“猛虎”那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模樣。輕鬆發覺它其實正偷偷後退,試圖慢慢遠離自己的魁梧大漢笑了笑,隨即大聲的呵罵道。
“……”
無言的注視了手無寸鐵的魁梧大漢一會兒,上下掃視過他那在虎皮衣下飽滿結實,彷彿鋼鐵般讓人感覺堅不可摧的肌肉。
知道已經事不可為了的猛虎,最後在一旁痛苦嗚咽的黑袍人身上留下的一個不甘的眼神,嗚嗚幾聲,乾脆利落的轉身走了。
甚至沒有再試著回頭。
一個聰明的傢伙。
看著猛虎遠去然後很快消失在林間的背影,慢慢來到黑袍人身邊的魁梧大漢在心中對它做出了評價。
如果它剛剛跑的再慢點,那他完全不介意多費點事將它做成今晚的美餐。反正出來混,遲早都是還的。
然後,他低頭看向倒在地上低聲嗚咽的黑袍人,兇狠的目中露出了絲絲不耐。
按下心中踢對方一腳的想法,他大聲說道
“喂,小子,你不會是嚇傻了吧?快起來!我可不想剛把你從虎口裡救了,你小子連句謝謝都沒有就失血死了!”
“嗚嗚,嗚嗚,好可怕啊,真的好可怕啊……”
顫抖著身子,聽到大漢的詢問,淚眼朦朧的黑袍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掃視周圍一圈後,才敢哭出聲來。
受傷流血的雙臂一陣又一陣的抽搐著,讓看著他的光頭大漢心生無奈。
罷了罷了,今天算我倒黴,竟然遇到一個拿了件黑袍就敢在外瞎跑的小崽子……
心中這樣想著,他蹲下身,粗暴的把黑袍人那還好沒有被虎爪劃破動脈,雖然流血仍舊嚴重,卻沒有到大出血那種地步的雙臂提起。
不顧黑袍人那無力的掙扎和呻~吟,用另一只手從下身虎皮圍裙中摸索出來的一紙包紅色藥粉,強行給他上藥。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掙扎中掙脫了黑袍兜帽的這個黑袍人,才露出了他那俊秀白皙,此時堪稱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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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身邊面色微異的光頭大漢,那抵抗的聲音不如說是誘惑來的更為恰當。
“放,放開我~”
……
“真是一場有意思的戲碼啊,不虧我駐足一看。”
離那大漢還有黑衣人有著一段距離的一顆高大樹木上,一道熟悉的自語聲憑空響起。
原來,是正要趕回朝歌的申公豹和她的黑豹在自己身上施展了隱身的術法,讓別人無法輕易窺探到她們。
靠在黑豹柔軟的身上,申公豹看著遠方的光頭大漢還有黑袍人,咬著自己不長的指甲,靈動的雙眸中滿是笑意。
“他就是飛廉的兒子惡來嗎?倒是不負我聽到的那些傳聞,下次會戰就把他帶上吧。
雖然那些帝辛給出的軍隊很厲害,指揮起來堪稱如臂使指,但一支軍隊裡沒有幾個提升士氣的將領怎麼行?雖然有些蠢貨確實會降低他們的效率……”
“嘛,時間離得還遠呢,想這些沒用的幹嘛?”
申公豹搖了搖頭,貝齒櫻唇放開自己那沒有一絲變化的明亮指甲,那彷彿從來都是充滿笑意的明眸再一次看向光頭……惡來和那黑袍人的方向。
“話說,這是誰在給飛廉那老頭子下套啊?這麼狠?不怕我聞仲師兄回來了替他報復?好歹他都可是那平東軍(平定東海還在異族)的一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