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神父在,那些異教徒是不可能攻下軍營的。
所以希什曼看都沒有向營壘看去,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些北方的騎兵身上。
那些蓄勢待發的馬穆魯克騎兵,才是對康斯坦察最大的威脅。
以伊德裡斯的水平,不可能只有這一個手段,如果換成是自己的話,一定會在偷營的同時,讓這些騎兵一同發動進攻。
這樣無論那一邊成功了,聯軍都會承受很重的心理壓力,甚至直接崩潰。
希什曼帶領著四千騎兵在聯軍軍陣後面,等的就是那些異教徒騎兵衝鋒的那一刻。
就像是伊德裡斯知道了希什曼會在營壘中有所準備,但他還是派出軍隊去襲擊了康斯坦察的軍營一樣。
現在的希什曼,也知道對方的那些騎兵會在什麼時候發起攻擊,並且早就等候多時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存在什麼謀略,而是純粹考驗雙方士兵的意志力了。
曼蘇爾看著嚴陣以待的十字軍騎兵們,眉頭一直擰成了一個疙瘩。
那傳令的哨騎又跑了過來:“曼蘇爾大人,偉大的埃米爾、伊德裡斯大人問您,為什麼還不衝鋒?”
“馬上了。”
曼蘇爾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哨騎,下令道:“庫爾德槍騎兵,衝鋒!衝擊康斯坦察軍陣的後方。”
這跟伊德裡斯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一千多庫爾德人槍騎兵,可是自己的部曲,他要的是讓馬穆魯克騎兵,跟十字軍的騎士們作戰。
“曼蘇爾大人!”
那哨騎語氣嚴厲地提醒道:“伊德裡斯大人有令,全力出擊,不要有所保留!”
“我知道!我知道!”
曼蘇爾有些慍怒道:“下面的車陣,如果不派人去試探一下,中了敵人的陷阱怎麼辦?”
那試探,當然不能拿薩拉丁陛下的馬穆魯克騎兵去試探了。
你伊德裡斯不是一直說自己沒有私心嗎?
那在這個時候,就麻煩把嘴閉上。
異教徒哨騎不說話了。
位於中軍的伊德裡斯,看到屬於自己的庫爾德槍騎兵發動了衝鋒,這是他早就想到的結果。
這一戰,自己手下珍貴的騎兵,估計會損失不少。
不過只要贏了的話,所有的損失都是值得的。
此戰若勝利,自己就可以揮師北上,攻下安條克,俘虜鮑德溫四世,並且陳兵拜占庭帝國邊境,隨時可以進攻小亞細亞。
自己的名望,將會達到一個頂峰。
而且把那些十字軍貴族換成贖金之後,自己的財富,也會空前地強大。
有了這些條件,伊德裡斯相信自己,也能夠成為跟薩拉丁陛下平起平坐的蘇丹。
折損點騎兵,不算什麼。
庫爾德人的槍騎兵,開始朝著十字軍的陣列後方包抄過去了。
那些稀疏的馬車,似乎並不能阻擋這些恐怖騎兵的腳步,而且各個車陣之間,還有著很大的空隙,簡直像是特意為他們留下來的衝鋒路口。
庫爾德槍騎兵們要面對的,是馬車後面的那些十字軍的騎士才對。
但這個時候,伊德裡斯的決定出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他雖然想的是不計任何代價,一定要贏下這場戰役的勝利,但是在潛意識裡,他還是希望儘可能地減少損傷。
除了那些昂貴的騎兵外,還有那些戰場上經驗豐富的老兵們。
那些老兵,在正面衝擊康斯坦察軍陣的時候,可是損傷十分嚴重,已經是傷筋動骨,如果再這麼打下去,這支軍隊可能就要被消耗殆盡了。
希什曼想到的最難纏的情況,是營壘遭到偷襲,騎兵同時衝鋒,然後正面還有異教徒老兵們給的壓力,讓步兵方陣騰不出手來。
但是正面異教徒的老兵們,攻勢減弱了。
伊德裡斯的這次小家子氣,讓希什曼料想的最壞情況並沒有出現,自己的步兵方陣,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變陣,來擋下那些騎兵的迂迴包抄。
希什曼身邊的小亞歷山大搖動著手中的旗幟,給那些軍陣中的軍官下達著指令。
康斯坦察的步兵軍官們,馬上就開始了行動,只見他們快速、但是依舊非常有秩序地,朝著後方退去。
當然為了照顧到法蘭克人和德意志人的士氣,康斯坦察軍還是留了相當一部分的人穩住了陣線,用來讓他們安心。
而那些退回去的士兵們,則走進了那一個個擺成矩形的車陣中,用長矛和大盾架住缺口,將弩手護在中央。
如果是現在有軍事常識的人看到這一幕,也馬上就能看出來,康斯坦察現在擺出的東西,也是一個火槍時代才會用到的空心方陣。
所以說希什曼,是真的把康斯坦察的弩手,當成了火槍手使用的。
當年拿破崙同志的騎兵,就是倒在這種空心方陣之下,不知道你們這些庫爾德人槍騎兵,有沒有當年拿破崙手下的近衛軍騎兵那麼精銳呢?
雖然康斯坦察的弩箭,威力和火槍是沒法比,但是收拾你們這群雜碎,還是綽綽有餘的。
伊德裡斯看著這一幕,心想這些康斯坦察人,怎麼會擺出這樣一個個薄薄的空心方陣出來,這難道不會被騎兵一衝就散嗎?
伊德裡斯的想法,在某種意義上是正確的。
在這個還在以徵召兵為戰爭主力的年代,把士兵們聚在一起,才能保證他們不會因為一點小挫,就開始撒腿潰逃。
如果擺成像空心方陣這種鬆散的陣型的話,沒等到那騎兵衝到自己的面前,士兵們馬上會扭頭就跑了。
如果聚成一堆的話,他們即使想著往後跑,他們身後的人為了在騎兵衝鋒下保住自己的命,也會把前面的人當成擋箭牌,不讓他們潰逃。
連監軍都省下了。
所以空心方陣這個東西,希什曼也不怕別人學了去,這就跟法蘭西王想要從康斯坦察這裡學習練兵的技巧一樣,只學到皮毛,都是徒勞的。
沒有一個完整的訓練體系和後勤體系,康斯坦察的東西,別人永遠是學不來的。
不過空心方陣這個東西,希什曼也是第一次把它用到實戰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用上了馬車。
有了馬車作為掩體和依靠,四周就不會那麼空蕩蕩了,士兵們面對來勢洶洶的騎兵,也不容易產生畏懼感。
其實有畏懼感也無所謂,只要不潰逃就好。
因為面對空心方陣,戰馬會自己躲避那些從方陣中伸出來的長槍,而去選擇兩個方陣之間的縫隙透過。
按照傳統意義上來說,當那些戰馬衝進了康斯坦察方陣與方陣之間空隙的時候,基本上就等於已經把敵人的陣型給衝散了。
所以異教徒的將領們非常高興,他們歡呼道:“伊德裡斯大人!偉大的埃米爾!我們成功了!康斯坦察的軍陣破了!”
破了……真的這麼容易就破了嗎?
伊德裡斯看著平原上,那康斯坦察一個個的空心方陣,雖然庫爾德槍騎兵衝了進去,但是那些空心方陣依舊完好無損。
康斯坦察的士兵,並沒有潰敗的跡象。
不好!
伊德裡斯在康斯坦察擺出那些馬車的時候,就開始思索了,當他現在看到騎兵們的戰馬,都本能地避開康斯坦察的空心方陣的時候,他終於想明白了。
“撤退!”
伊德裡斯叫來了一名哨騎,拉著他急切道:“快去找曼蘇爾將軍!讓他馬上命令騎兵們撤退!”
“伊德裡斯大人,為什麼?”
一名異教徒貴族問道:“我們明明已經要取勝了,只要曼蘇爾將軍的馬穆魯克騎兵再跟上去,康斯坦察的軍陣就要崩潰了。”
蠢貨!
伊德裡斯沒有時間再多做解釋了,他命令那個哨騎馬上出發給曼蘇爾下令。
但在這個戰爭節奏非常緩慢的時代,這種命令要執行下去,等傳達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那些衝入康斯坦察軍陣的庫爾德人槍騎兵們,此時的想法和那些貴族們一樣。
自己衝進來了。
那康斯坦察人,應該要崩潰了吧?
只要一崩潰,那自己就可以縱馬追殺了吧?
那些經歷過多場戰爭的騎兵們,已經很熟悉這樣的流程了。
追殺逃兵,是一個美妙而簡單的差事。
嗜血的庫爾德人騎手們,非常享受這個追逃的過程,看著敵人一個個哭喊著死在自己的刀下,實在是非常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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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那些逃兵,能擋住十字軍的騎士們的衝鋒路線,這樣的話,基本上就已經鎖定勝局了。
一支弩矢,不知從何處飛來,將一名庫爾德騎手射翻馬下。
弩手麼?
庫爾德的騎兵指揮官心中冷笑,這些康斯坦察軍隊,還真是塊硬骨頭,這種情況下了,居然弩手還會想到反擊。
不過已經沒有用了,自己馬上就要率領手下們,追殺你們了。
而在希什曼的眼中,那些突入了空心方陣的騎兵,已經是一群死人了。
產生這種認知差異的最大原因,是那些異教徒的所有思考的前提,都是康斯坦察的軍隊,現在已經潰敗了。
可問題是,康斯坦察的空心方陣一直好好的,並沒有什麼潰敗的跡象。
所以那一支弩矢,只是康斯坦察弩手們攻擊的開始。
當又有幾名騎手被弩矢射中的時候,那騎兵指揮官大聲叫道:“小心弩手!勝利就在眼前了!”
但是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庫爾德人騎手們,又在弩矢之下墜馬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