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空間裡，身材偉岸的中年大叔面帶微笑，微微頷首，眼睛裡露出滿意之色。
“你很不錯，人不可有傲氣，但不能沒有骨氣，在這個年紀，傲氣，骨氣皆有，還有一顆不畏強權的正義之心，你真的很不錯。”
此人看著不過三四十歲，正值壯年，眉宇間光紋閃爍，他就這樣站在那裡，憑空出現，周圍旋轉著一股浩瀚的氣息。
“小子周林，敢問您是？”
周林面露驚訝，隱隱有所猜測。
對方的雙眼深邃，似可藏天納地，一看就非凡。在他的背後並沒有影子，看來只是一道虛影或者印記。
“我是誰？”
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緩緩的抬頭，仰望虛空，滿臉的滄桑，“世人皆問我是誰，誰又知道誰是我？真我無我，有相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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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落寞，自嘲的笑了笑，“倒是讓你見笑了，你可以稱呼我瘋道人，瘋瘋癲癲一道人，哈哈哈。”
“瘋道人？”
周林心中一顫，對方隨隨便便一句似乎蘊含某種天地道理，他聽過之後，竟然心底顫動。
這還只是此人留下的一道虛影，若是此人生前，實力定然登峰造極，不可揣測。
“晚輩周林見過前輩！”
周林甩掉心中那些猜測，恭敬的抱拳行禮，向著此人深深一拜。
瘋道人點點頭，坦然受了這一拜，這才開口道：“以你的聰慧想必察覺到了，現在的我只是一縷殘魂。”
周林默然，算是承認。
他也不是傻子，想要騙過他也沒那麼容易，只是心中依舊有太多的疑問。
“人這一生，碌碌無為也好，驚才絕豔也好，到頭來終究是難逃一死，在天道面前，人人平等。可是在生死大限來臨之前，誰又能逃得過生的誘惑？周林，我且問你，你修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瘋道人忽然說道。
“修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周林仔細咀嚼，之前他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在他這個年紀，人生才剛剛開始，一切當勇猛精進，哪裡會想到這麼深奧的問題。
不過既然瘋道人已經提起，他認真的思索了一會，這才道：“我修道是為了長生。”
瘋道人眼睛一亮，大笑道：“不錯，在你這個年紀能夠想到這個，的確不凡。那長生又是為了什麼？”
“長生……”
周林糾結了很久，瘋道人提出來的兩個問題，他都在捫心自問，在拷問自己的內心，遵從最真實的想法，得出自己內心的答案。
他不知道的是，這其實就是一場問道。
每個人的道都不用，問道自身，才能明悟真我。
“長生是為了責任。”
他最終吐出幾個字。
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面，小時候跟爺爺相依為命的場景，得到吞天神訣後一步步強大，當他的實力越強大，身上的責任也越大。
身邊聚集越來越多的人，當年的龍巖郡城李家，之後的劍宗，後來立國之後一方水土的百姓，還有那些被種下生死魂印的棋子….
其實他並沒有當他們是可以隨時犧牲的棋子，而是當做一個全新的夥伴，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資源去栽培和培養他們。
就像當年玄元宗那些被賣掉的弟子，以生死魂印控制後，如今已經全部都是武王、武皇…..
“長生是為了責任……”
瘋道人反反覆覆唸叨著這一句，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能在我殘魂意識消散之前遇到你，這賊老天待我也算不薄。”
他的眼中無數光芒流轉，“既然你透過了老夫的考驗，那麼這裡的一切都可以傳承給你。”
“考驗？”
周林一愣，“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考驗我所設？那之前天武城裡發生的一幕都是假的了？”
瘋道人呵呵笑道：“真作假時假亦真，你以為是假的，可未必真的就是假的，你說他是真的，也未必就一定是真的。”
周林傻眼了，這什麼意思？他徹底懵逼了，逗我呢？
“一切終有定數，等你將來自會知曉。”
瘋道人淡淡一笑，“我這一生已經落幕，唯一剩下的就是這一生的修煉經驗可以傳授給你，希望你能有所領悟。”
呼！
他大手一拂，眼前的虛空蠕動，泛起了一陣漣漪，最終形成一片鏡面，鏡面上演化出一方世界場景。
畫面閃動，不斷的有人物出現，如同走馬觀花，一閃而逝。
畫面從一個小孩子出生開始，到幼年時期辛勤練功，揮汗如雨，到少年時歷練八方，與人爭鬥…….講述的正是瘋道人波瀾壯闊的一生。
周林從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一些影子，心有感慨。
每一個天才背後都是無數次揮汗如雨的勤學苦練，所為天才，多半是因為比其他人更加勤奮罷了。
畫面一轉，頭角崢嶸的青年揹負長劍獨自邁入一座繁華的古城當中。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長街，周林心頭怦然一跳，“這不就是天武城嗎？原來瘋道人也去過那座城，應該是在那裡發生了一些什麼這才導致他印象深刻。”
接下來的一幕完全重演了。
周恆宇大戰血噬天，戰鬥場景在眼前一一閃過，不同的是，這一次以第三人的視角再次重新審視那一幕，心中的情緒久久難以平息。
“你的做法跟老夫當年的做法如出一轍，這是第一道考驗。”
瘋道人淡淡的開口，臉上帶著幾分感慨與唏噓。
畫面再次晃動，在一處青山綠水中，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你修道是為了什麼？”
青年目光銳利，“我修道是為了強大，掃平一切不平之事。”
畫面中白髮蒼蒼的老者一臉震撼。
瘋道人一臉唏噓，目光落在畫面裡那道年輕的身影身上，“當年的我意氣風發，只求強大，說出那樣的話來，現在看來，反倒不如你的長生直指本心，這第二道考驗，你也透過了。”
畫面再轉，鏡面中的青年已經跟眼前的瘋道人沒有太大區別，身上氣息如淵如柱，他已經強大到足以令畫面顫動。
在一場驚天大戰中，他衝鋒在前，殺敵無數，最終也被無數敵人設計殺死…..
“修道的目的不同，我選擇了強大，所以我死了，在臨死前，我面臨生死的拷問，我又做了另外的選擇…….”
畫面蠕動，展現的是大戰過後的戰場，蒼涼、破落，一道虛影在成片成片的屍體堆上漂浮。
一道身影從畫面裡走來，手裡託著一個圓盤。
“咦，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火巫族的祭靈有著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