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若瞧著蕭羽這副模樣，臉上並沒有什麼神情變化。
倒是一旁的紅苕反應頗大，看著蕭羽的眼神止不住的嫌棄。
“掉到地上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吃？”她忍不住絮絮叨叨，“我們林姐姐可從來都不會吃這樣的東西！”
“你一個人小小的婢女，怎麼就養成了這般養尊處優的習慣？”
蕭羽抬起眼眸，淡淡地瞅了紅苕一眼，“掉到地上的東西就不能再吃了？這是誰家的道理？”
紅苕氣不過，叫嚷道：“本來就是啊，林姐姐是我們醉仙居的頂級花魁，身份地位當然尊貴，哪裡……”
她想說哪裡是你這種窮酸能夠比擬的，可是話到嘴邊趕忙剎住，想起來蕭羽白天在外面豪擲十萬靈石的情景。
紅苕考慮的不是蕭羽出手十萬靈石的闊氣，畢竟那十萬靈石歸根結底，最後是記在了容止的頭上。
她考慮的是既然蕭羽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把二公子推出來做冤大頭，那證明二人的關係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有這樣一層關係在，她對蕭羽的態度可不敢過於過分。
“頂級花魁？身份尊貴？”蕭羽嘴角翹了翹，滿不在乎地說道，“還是把自己的身份認清楚一點為好，說來說去，不過是醉仙居里的風塵女子，就算是坐在再高的位子上，不也是走不出醉仙居嗎？”
聽了他的話，不論是紅苕還是綠蘿，臉上都是浮現出慍怒之色。
如此直白地稱她們的林姐姐是風塵女子，蕭羽的態度簡直惡劣不堪！
“蕭公子，注意你的言辭。”
從進門起就一直默不作聲的綠蘿開口說道，“我們林姐姐是醉仙居的花魁，與那些庸脂俗粉，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不一樣要拉屎放屁？”蕭羽又是抓了枚水果扔進嘴裡，“成了花魁，東西掉在地上就直接扔掉？”
他抬起眼眸是，掃了幾名鶯鶯燕燕一眼，不屑冷笑道：“我不信你們過去都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戶人家，林仙若就先不說了，你們這兩個做婢女的，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嗎？”
紅苕和綠蘿被他質問地啞口無言，她們過去其實也不過就是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人，入了醉仙居，有幸被林仙若看重，這才隨了一個好主子。
蕭羽的話猶如長鳴警鐘，在她們耳邊敲得震天響，提醒著她們自己原本的普通身份。
“你……你這個人，簡直是可惡至極！”
紅苕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眼前的蕭羽看起來異常可惡，急得她眼眶都開始有些微微泛紅。
綠蘿瞧見這幅情景，雖然自己神色也有些黯然，卻還是將紅苕扶到一旁，輕聲安慰起來。
“蕭公子，何故這般咄咄逼人呢？”
坐在蕭羽對面的林仙若終於開口了，她輕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些許哀傷，“她們只不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你實在無需同他們斤斤計較。”
“林花魁，我說這些只是想要告訴你，讓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蕭羽直視著林仙若的目光，“你把自己放的過高，所以才落得如今這種局面。”
林仙若驀地一愣，細細揣摩著蕭羽話中的意思，黛眉微蹙。
“還望蕭公子明示，你說的這話……我不太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心像蕭羽請教。
“在醉仙居
的時候，你如果不是那般居高臨下的請我過去，你也不會被趙輕眉勒令做我的禁臠。”
蕭羽語氣淡然，“你若不是自持身份來到了這醉人居，也不會淪為大廳中供眾人賞玩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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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猶如一柄利刃，直直地刺進了林仙若的心裡。
“你在胡說些什麼？”一旁的綠蘿終於聽不下去了，衝著蕭羽皺眉喝道，“林姐姐是受醉仙居的吩咐，來這裡做客的，白天的那一段以舞作畫，全是為了彰顯我們醉仙居的風範！”
而林仙若卻沒有說話，她微微低下頭，臉上帶著黯然的神色。
蕭羽沒有理睬綠蘿，而是繼續對著林仙若說道：“你為何不問問你自己，不管是醉仙居還是醉人居，於你來說又有什麼分別？樓上樓下的那些看客們，又有哪個是真正欣賞你的呢？”
房間中陷入了沉默，只有蕭羽輕輕咀嚼水果的聲音，以及桌上雪白小獸的呼嚕聲。
一直都在打盹的白玉獅子趴在角落，似是疑惑屋子裡怎麼靜了下來，勉強睜開眼眸瞅了一眼，又重新合上。
“蕭公子，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嘲諷我的嗎？”
林仙若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哀婉，“你說的不錯，不管在哪裡，我都只是籠子裡面的金絲雀，都只不過是一名風塵女子罷了。”
紅苕和綠蘿看到自己姐姐如此黯然的神色和語氣，不由衝著蕭羽狠狠瞪了一眼。
這個可惡的男人，就只會惹姐姐煩心！
“是你邀請我來的。”蕭羽糾正道，“以及我這位朋友，我的靈寵，都是被你邀請而來，林姑娘，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找我們過來，究竟有何用意？”
看到林仙若閉口不言，蕭羽繼續說道：“那我換個問題好了，上次在醉仙居你找我過去，又是為何？我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吧？”
聽到蕭羽又提到了上次醉仙居的事情，林仙若心中只覺得一陣惶恐與不安，本能地就驚慌叫道：“不要跟我提醉仙居的事情！”
“隨你便。”蕭羽聳了聳肩膀，招呼墨伬一起吃起水果來。
墨伬對著他訕訕一笑，依然保持著正襟危坐的模樣。
離得林仙若這麼近，他一心只想留下一個不錯的形象。
同時他心中也在好奇，究竟蕭羽和這位林花魁之間發生過什麼樣的事？
林仙若看到對面的蕭羽滿不在乎的模樣，心中只覺得陣陣羞惱泛起。
這個登徒子，開口閉口就是上次醉仙居的事情，各中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果然被紅苕說中了，這個蕭羽這次過來，絕對沒安什麼好心。
她有意直接跟蕭羽挑明二人現在的關係，希望蕭羽多少能有一些君子風範，不要藉著趙輕眉的口諭為所欲為。
可剛才自己才叱責過蕭羽莫要在提上次的事情，現在又讓她如何再度開口呢？
“如果今天不說，也許過了今晚，就沒有機會了……”
林仙若新站湧現出這個可怕的想法，頓時被嚇了一跳，趕忙穩住心神。
“蕭公子，我家林姐姐請你過來，其實是想跟你聊一下那個畫的事情。”
綠蘿見林仙若遲遲不曾動口，知曉自家姐姐面皮子薄，索性自己先來會會蕭羽。
她不提上次醉仙居里的事情，先從那副杜鵑啼血圖入手。
聽到綠蘿說起跟畫作有關的事情，蕭羽心中微微一愣。
這怎麼？難道林仙若以為他喜歡自己的畫作，要來跟他探討一番？
他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腦子裡回憶起那副杜鵑啼血圖的模樣，只記得上面一片片斑駁的紅色，別說杜鵑了，連只麻雀都見不著。
“聊什麼？”蕭羽的語氣微微添上了一絲忌憚，“畫得挺好的，不錯，非常不錯。”
他回想起老乞丐當時的評價，學著後者的語氣緩緩說道：“雖然畫功馬馬虎虎，但是立意不錯，倒是有那麼幾分深度。”
對於蕭羽的評價，紅苕和綠蘿聽了都是嗤之以鼻，臉上的表情不屑一顧。
林花魁可是醉仙居的畫作大家，自幼就開始學習書畫，是整個醉仙居作畫水平最好的女子。
蕭羽一個武修，哪裡會如她們林姐姐懂畫？
這般評價在她們看起來，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然而紅苕和綠蘿卻沒有看到，林仙若在蕭羽做出這番評價以後，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吃驚，又有些動容。
好似蕭羽的評價於她來說，是對她十分認可的金句良言！
“蕭公子，林姐姐希望，你能夠妥善的保管好那幅杜鵑啼血圖。”綠蘿收斂好臉上的表情，望著蕭羽說道，“畢竟那可是林姐姐的封筆之作。”
“十萬靈石買來的畫，當然要好好……等下，你說什麼？封筆之作？”
他愕然地看著對面的林仙若，驚訝地問道，“你以後不作畫了？”
林仙若沒有看他的目光，只是微微低下頭來，不置可否。
“今天在醉人居以舞作畫，林姐姐發現這個世界上庸俗之人實在是太多，一些所謂的正人君子，其實暗地裡都只是卑鄙小人罷了。”
綠蘆輕輕嘆了口氣，惋惜地說道，“杜鵑啼血圖乃是姐姐的封筆之作，留在蕭公子手上，希望你能好生愛惜。”
然而蕭羽根本沒有心思聽她後面的話，滿腦子都在想著綠蘿說的林仙若將要封筆的事情。
這女人以後不再作畫了？
那誰來教自己畫畫啊！
蕭羽心中頓時一陣鬱悶，他來林仙若這裡，本來是想找出一個理由來，讓林仙若成為他的書畫老師。
哪知還未等他開口，就已經得知了林仙若將要封筆的訊息。
這怎麼能行！
“絕對不能封筆！”蕭羽眼中湛出銳利的光芒，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突然發聲，又是十分堅定的語氣，當即就將在座眾人嚇了一跳。
對面的林仙若微微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蕭羽：“蕭公子，我封筆與否，於你實在是沒有什麼瓜葛吧？”
蕭羽心想關係可大了我學習陣法的第一步可就掌握在了你的身上，你若是封筆，我上哪在去找個畫畫老師去？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封筆。”
蕭羽搖著頭，難得柔聲勸慰著林仙若，“那些凡夫俗子，哪裡會懂得你的大作？你大可以後不為他們作畫，只跟那些有識之士交流即刻。”
“有識之士？”林仙若聽了蕭羽的話，微微泛起苦笑，“天地之大，我哪裡又有什麼有識之士呢？”
“有啊！”蕭羽一把將身旁的墨伬拉了過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