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碰撞發出的“嘩啦”聲,撞擊籠子發出的“哐哐”聲,妖獸商兇厲的叫罵和皮鞭的抽打聲,這些聲音交雜一起,徹底將妖獸痛苦的嘶鳴聲壓了下去。
這裡的妖獸商不會管妖獸的死活,他們只想把手上的妖獸賣出去,賺取一筆不菲額收入。
這裡的客人也大都不會管妖獸的痛苦,反正現在多抽上幾鞭子,說不定回家就可以少讓自己費點力氣。
妖獸若是不讓騎,狠狠打上一頓就好了。
打到聽話為止!
這裡是專門販賣飛行妖獸的一片區域,人流量較之別的地方要稍微少上一些。
御日城中,南區和北區禁飛,只有東區和西區不受限制,至於中心的皇城,那更是連只飛鳥都不允許通行!
加之同等品質的妖獸中,飛行妖獸的價錢要比陸行妖獸高出不少,是以在南區很少有人願意去花大價錢買一頭飛行妖獸。
只有那種富家商賈,才會對這些長翅膀的玩意兒感興趣。
話雖這麼說,但是在這片專門販賣飛行妖獸的區域,還是擠滿了不少人。
畢竟是長了一對翅膀,比一般的陸行妖獸跑得要快上不少,若是出了御日城出個遠門什麼的,倒是還能派上用場。
不過除了那些做生意的商客,誰會想出御日城呢?
從來都只聽說過外面的外鄉人拼命地往這裡擠,還沒有聽過有人願意離開這裡的道理。
朱雀王朝的帝都,大名鼎鼎的御日城,是個令人來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蕭羽卻沒有這種想法。
眼看周圍喧囂的人群,耳聽一頭頭妖獸痛苦兇暴的嘶鳴,他只覺得愈加厭煩與狂躁。
他們的鷹嘴獸被金吾衛賣到這裡來,會不會也是這樣挨了數不盡的鞭子,受了數不盡的侮辱?
縮在蕭羽懷中的球球感受到他胸膛中愈加急促的心跳,輕輕咿呀了一聲。
聰慧如它,已經知道了蕭羽是來尋找那個長著翅膀的大塊頭的。
它以前在那個大塊頭溫暖厚實的羽毛中睡得香甜,所以它很喜歡那個大塊頭。
所以它和蕭羽一樣,都想趕緊找到那個一路同行的夥伴。
“喂快走啊,聽說馬老販搞來了不少好貨,有幾頭畜生我看著都挺神俊的!”
“聽說是從南城金吾衛手上拿來的,嘖嘖,這條貨源來的貨,可是相當不錯了。”
“金吾衛手上的妖獸大半都是從那些外鄉人手上收繳來的,哈哈,那幫白痴,好東西都要落咱手上嘍!”
“走走走,快去看看!”
人群一陣喧鬧,臉上紛紛都是興奮光芒,蕭羽聽到周圍的議論聲,眼神一凜,跟了上去。
只見一個攤位前,一個年歲偏大的男人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腰上插著一根皮鞭,就是人群口中的“馬老販”。
他身後擺放了好幾個大鐵籠子,全都用黑布遮著,裡頭不知道關著什麼。
馬老販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嘿嘿一笑,撐著膝蓋站起身來。
“老規矩,先看貨,再競價。”
他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擦了把鼻子喝道,“要買的就都把眼睛擦亮,老馬今天帶來的可全是好貨!”
說罷他走到一個鐵籠前,伸手拽掉了籠子上的黑布。
“天吶,是四翼飛馬!”圍觀人群立馬響起一陣驚呼。
籠子中的妖獸本是安靜地臥伏著,強光驟然照進來,加上周圍人群的呼叫聲,當即就讓它驚嚇地起身,慌張地在籠子中亂竄。
“安靜點!”馬老販直接一腳踹到籠子上,不耐地訓斥道。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轉頭衝著眾人說道:“良品四翼飛馬,你們開價吧!”
人群中的蕭羽朝著鐵籠望去,但見籠子中赫然就是一匹四翼飛馬。
這種飛馬他曾在乾豐國見過,當初他們前往墜龍關支援獸潮之戰時,就是乘坐的迅捷神俊的四翼飛馬。
只不過那時候乾豐國皇室提供的四翼飛馬各個都是膘肥體壯,勻稱高大,皮毛油滑發亮。
與之相比,現在關在籠子裡的這只就顯得寒酸了些,不光毛色斑駁不純,整體也顯得略微瘦小,背上更是才生出兩隻翅膀,還未曾達到四翼的程度。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有識貨的人,當下就直接嚷道:“我說老馬啊,你這四翼飛馬看著不咋滴啊,四個翅膀才長出倆來!”
“若是四個全長出來,還輪得到我來賣?你他娘說的是屁話!”
馬老販不耐地喝道,“看好了,正兒八經的四翼飛馬,現在還在長身子的階段,剩下那倆翅膀能不能長出來,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眾人紛紛議論開來,先前望著那匹飛馬的熱切眼神都是漸漸冷靜下來。
四翼飛馬這種飛行妖獸,速度在一眾飛行妖獸中都是相當拔尖兒的存在,加之模樣神俊,性情溫順,是以價格頗為昂貴,向來都是只有皇室貴胄才能購買得起的存在。
馬老販手上的這匹四翼飛馬才生出兩翼,速度定是打了個折扣,加上毛色實在是不好看,長得又瘦小,價格必定要縮水上一大截。
不過也是,若是真正膘肥體壯的四翼飛馬,也不會出現在馬老販的手上。
馬老販不說話,兀自冷笑著,一點也不著急的模樣。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當先叫價道:“我出四千靈石,買這頭四翼……奧不是,這頭兩翼飛馬!”
四千靈石,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頭四翼飛馬即便賣相再不好,品種卻還是擺在那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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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開頭,立馬就有人紛紛競價,五千靈石六千靈石的往上報,看上這頭飛馬的人不少,買回去收拾一下,刷層白漆什麼的,也能假裝體驗一把富貴人家的癮不是?
眾人競價激烈,最終價格定格在七千三百枚靈石上,賣了出去。
鐵籠中的飛馬被放了出來,還算晶瑩的眼瞳中盛滿了惶恐不安,像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
七千三百枚靈石,它的命運又被轉了一次手。
“他奶奶的,老子花了這麼多大價錢,你要是長不出翅膀來,看老子怎麼抽你!”
那個買來飛馬的男人長得肥胖粗魯,不知瘦小的飛馬能否承受得住他這副體格。
興許是男人舉止的粗魯嚇到了這頭飛馬,它沒頭地亂竄著,不願跟著這個男人走。
“該死的畜生,發什麼瘋!”馬老販直接抽出腰上的長鞭,在飛馬身上狠狠就是一記猛抽!
它猛地一聲痛苦的嘶鳴,兩隻前蹄高高揚起。
“給你,不聽話就抽,這該死的畜生!”馬老
販把鞭子遞給那粗魯的男人,後者握著鞭子壞笑了幾聲,拉著驚懼的飛馬走了。
這一個小小的插曲絲毫沒有降低人群的興致,暴力和血腥反而激起了藏在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慾望,他們伸長脖子,催促著馬老販趕緊開始下一場交易。
躲在蕭羽懷中的球球不知怎的,偷偷用小爪子蓋住了眼睛,往蕭羽懷中深處又貼近了幾分。
溫暖的手掌撫在它身上,給它帶去一絲慰藉。
蕭羽輕嘆一口氣,望著那個買走四翼飛馬男人的背影,默然無語。
隨著一個個籠子上黑布被掀開,一個又一個不同型別的飛行妖獸紛紛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其中不乏一些上等品種,著實令人大飽眼福。
人們激烈地競價,眼中全是希冀與貪婪的神色,馬老販興致勃勃地點著所收的靈石,笑得合不攏嘴。
“這最後五頭妖獸,不單賣,需得一併全部買走。”馬老販咳嗽了兩聲,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高聲說道,“事先提醒你們,這五頭妖獸脾氣可都不太好!”
似是為了配合他是的話,最後那五個還未掀開黑布的籠子裡發出哐哐哐的響聲,鐵籠也跟著搖晃起來。
眾人瞧見這幅情景,心中紛紛驚疑,究竟是什麼妖獸這般兇厲?
蕭羽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最後五個籠子上,漸漸銳利起來。
段雨惜、天狼子、莫洛、梁豹,在加上他自己,正好五人。
五個人,五頭鷹嘴獸。
懷中的球球抽動一下粉嫩的小鼻子,籠子中有它所熟悉的味道。
馬老販嘿嘿一笑,大手一揮,幕布掀下。
強光刺入,驚得原本在黑暗中的五頭妖獸瞬間更加暴躁不安,拼命地撞擊著冰冷的鐵籠。
眾目睽睽之下,五頭長著獅頭鷹喙虎身的碩大妖獸顯露出身子,張牙舞爪,狀若瘋狂。
蕭羽的雙拳猛地握緊!
鷹嘴獸!
這赫然是他們一路騎行,相伴三宗弟子左右的那五隻鷹嘴獸。
目光捕捉到每只鷹嘴獸身上都有著或深或淺的鞭痕,蕭羽的目光越來越冰冷,雙拳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五頭鷹嘴獸各個都是上上之選,如假包換的純正血脈!”
馬老販搖頭晃腦,得意地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我抽了不知多少鞭子,它們依舊還是這幅兇樣,你們自己量力而行。”
御日城的人很少見過鷹嘴獸這等坐騎,他們都知道這種妖獸以堅韌的耐力而出名,是最適合長途跋涉的坐騎。
可是鷹嘴獸性情暴戾,極難馴服,馴服一隻鷹嘴獸的成本非常大,平民根本豢養不起。
眼前一共出現了五頭被馴服的鷹嘴獸,也不知道馬老販是從哪裡搞來的。
“老馬,你這肯定又是南城的金吾衛……”有人衝著馬老販擠眉弄眼,調笑著說道。
“少說兩句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敢買就快點拿去,擱我手上還燙手!”馬老販冷冷一笑,大家心照不宣。
瞧著籠子中狂暴的鷹嘴獸,所有人都在躊躇猶豫,對這些普通平民來說,這五頭鷹嘴獸還不如最先的那頭兩翼飛馬來的吸引人。
方在此時,一個陰翳的聲音傳來,令得眾人面色大變:
“這五頭鷹嘴獸,本少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