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客棧。
段雨惜靜靜倚靠在窗邊,漫無目的地盯著下面來往的人流。
她目光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只見一個人帶著浩浩蕩蕩的僕從,沿途罵罵咧咧地走過。
“六殿下,您別生氣了。那蕭羽不過廢物一個,哪裡能跟您比!”
一個奴僕諂媚地湊上前說道。
“你什麼意思?”
乾豐瑾眼睛一睜,狠狠瞪著那個奴僕,
“連那廢物都能進去醉仙樓,為什麼我不能進去!你是在說我連個廢物都不如嗎!”
乾豐瑾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僕從這麼說,頓時勃然大怒!
他狠狠一腳踹在那奴僕臉上,“滾一邊去,該死的東西!”
“哎呦六殿下饒命,六殿下饒命啊!”
僕從跪在地上,頭如搗蒜。
“給我打!”
乾豐瑾身後跳出幾個僕人,朝著那個奴僕劈頭蓋臉打去。
聽到僕從痛苦的哀嚎,乾豐瑾憤怒的心情才稍稍舒緩了些。
“六殿下,那蕭羽把夏星雨也帶進了醉仙樓,這不是明擺著跟您搶女人嗎?咱們絕對不能就輕易放過他!”
又有不長眼的僕從湊上來,不知死活地說道。
乾豐瑾剛剛平復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起來,“還有這個狗東西,給我一塊兒往死裡打!”
周圍的行人都趕緊避開,唯恐惹禍上身。
乾豐瑾罵罵咧咧,正準備轉身離去,面前卻忽然落下一襲潔白如雪的衣裙。
他目瞪口呆地盯著從天而降的冰冷仙子,咽了咽口水。
“蕭羽和夏星雨一起進了醉仙樓?”
段雨惜輕蹙眉頭,衝著乾豐瑾冷冷問道。
乾豐瑾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段雨惜的冰冷豔麗看得他口乾舌燥、欲.火中燒!
什麼時候國都竟然有了這等絕色女子?
不行!這個女人他乾豐瑾一定要得到!
段雨惜沒有注意到乾豐瑾的痴傻之色,她眼神望向空蕩的某處,目光閃爍。
她臉上的冰霜越來越厚,冷哼一聲,衝著乾豐瑾命令道:
“帶路,去醉仙樓!”
乾豐瑾見不費吹灰之力就與美人同行,頓時喜不自勝。
他叫上一眾奴僕,眾人簇擁著段雨惜,浩浩蕩蕩地往醉仙樓的方向走去。
……
“什麼遊戲?”
蕭羽的表情忽然變得無比平靜,扭頭看著乾豐傑,淡淡問道。
“聽說乾豐國前往蠻神秘境的名額,你佔了一個。”
乾豐傑拍了拍身側的那兩個青年男人,陰惻惻地對蕭羽說,“正巧,我這兩個朋友也要去往蠻神秘境。”
“你就是蕭羽?”
頭戴玉帶的青年忽然開口,饒有興趣地盯著蕭羽說道,
“我叫葉鼎,記住我的名字。因為一會兒,你就會倒在我的拳下!”
他眸子燒著熊熊戰火,帶著對廝殺的渴望。
“為什麼你這種人也可以去蠻神秘境?一劍宗都是你這樣的貨色嗎,看起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葉鼎咧嘴笑了笑,開始活動起筋骨,“不過沒關係,李漁廢了那個廢物,一會兒我也會廢了你。”
蕭羽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道:“你可以罵我,但不可以侮辱一劍宗。”
“我說一劍宗都是垃圾,你能怎樣?”葉鼎嗤笑了一聲,站起身來。
他身形高大,比蕭羽要整整高出一個頭。
葉鼎伸出手,輕輕拍打著蕭羽的肩頭。
“蕭少宗主,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你朋友們的命現在都在我們手上,你乖乖聽話,陪我們玩玩,我們滿意了就讓你們走。”
他朝地上的蒼雲努了努嘴,嘲笑道:
“武師一重天,真是不錯,這是你們一劍宗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修為了吧,卻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正被李漁踩在腳下,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是個垃圾,你蕭羽也是個垃圾,你們一劍宗上下,統統都是垃圾!”
葉鼎拍打蕭羽臉頰的手忽然一頓,蕭羽正抓著他的指頭,狠狠掰開。
葉鼎眼神一凝,手上愈發用力。
可是從蕭羽手上傳來的力道也出奇的大,他那只手被蕭羽握住,再難靠近蕭羽身上一分一毫。
蒼雲突然發出一聲哀嚎,李漁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手下卻捏著蒼雲的斷臂折磨不休。
蕭羽心神一分,手上力道不免減弱。
啪!
葉鼎的巴掌重重擊在蕭羽肩上。
武師境界的磅礴靈氣衝進蕭羽體內狠狠肆虐,葉鼎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
蕭羽微微咬牙。
他什麼時候,甘願受過這種恥辱?
蕭羽手指微顫,摸上了腰間的長劍。
卻又再度放了下來。
他想到蒼雲,想到夏星雨,想到天狼子……想到一劍宗上上下下的三千弟子。
最後想到段雨惜。
曾經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掛。
現在他是一劍宗的少宗主,心中有割捨不下的萬縷牽絆。
為了他的朋友,為了他的宗門,為了乾豐國的國運。
他必須忍耐下去。
蕭羽開始後悔帶著眾人來這醉仙樓中。
他最近勢如破竹,連番得了大造化,難免心浮氣躁,心生高傲,以至於輕瞧了乾豐傑。
明知這醉仙樓是個陷阱,卻還自信地跳了進來。
他承認,在乾豐傑的陰謀詭計下,他無力可施。
他很想狠狠一拳打穿乾豐傑的禁錮!可他現在已經揹負了太多的牽絆。
乾豐傑利用了他身上厚重的羈絆,將他死死拴在了這醉仙樓上。
“義父說的沒錯,連張景都提醒過我。這國都暗流洶湧,稍有不慎就會身敗名裂。蕭羽啊蕭羽,你怎麼就讓自己卷了進來呢!”
他輕輕嘆了口氣,憤怒與無奈在心中蔓延起苦澀。
“再過幾天,你們這些要去蠻神秘境的人會接受皇室的一個最終考核。”
乾豐傑開口道,臉上泛起神秘的笑容。
蕭羽注意到乾豐傑的神情微微有些認真,語氣也加重了些。
看來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是乾豐傑此行醉仙樓設宴的最終目的。
“說是考核,除了會檢驗你們目前的狀態是否適合代表乾豐國參加這種盛會,最主要的,還是讓你們事先體驗一下蠻神秘境的環境。”
“蠻神秘境的開放對於整個南疆大陸都是難得的盛事,分到我乾豐國手上的名額不過寥寥八個。可你們三宗的弟子,就足足佔去五個之多!”
“事關我乾豐國的昌隆國運,怎麼能交到你們這些外人手上?”
“我要你在後面的考核中主動退出,讓出這個位子來!”
乾豐傑話語連珠帶炮,目光如鷹一般銳利。
蕭羽眉頭微皺,“讓給誰?”
“這就不勞蕭少宗主操心了。”
李漁聲音在一旁響起,他音色溫和,卻總是讓人覺得不寒而慄,“我會代替你,去那蠻神秘境!”
李漁的修為境界足足高達武師三重天,即是蕭羽面對他,都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
他的確是最適合代表乾豐國參加蠻神秘境的人選。
可李漁是戴罪之身,一直被發配在北地戰場上為乾豐國效力生死。
這種名動大陸的機會,根本與他無緣。
“你以為二哥找我回來是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教訓這種爬蟲嗎?”
李漁抖了抖手中的蒼雲,笑得無比歡暢,
“等我進入了蠻神秘境,拔得頭籌名動大陸,乾豐國因我而名聲大盛。那時父皇怎還捨得放我回北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留在國都,縱享聲色犬馬,和二哥共謀大計!”
原來如此!
蕭羽心中一片雪亮。
乾豐傑既想好好教訓他一頓,又想借蠻神秘境的事情將李漁名正言順地調回國都。
到時候有李漁相助,他二人聯手扳倒大皇子,等乾豐易退位,這國都豈不是任他們縱橫?
什麼為了乾豐國的昌隆國運,統統都是狗屁!
乾豐傑一心只想著自己的皇圖霸業!
這才是他二皇子真正的目的!
蕭羽不禁心中自問,自己該怎麼做?
去通知張景讓他轉告乾豐易嗎?
乾豐易是一國之主,只會在乎蠻神秘境中乾豐國能否立下赫赫聲威,至於由誰來立,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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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一劍宗告訴宗主獨孤傲嗎?
可他們技不如人,蒼雲都成了別人手下的俘虜。
他們年輕一輩的事,沒有逾越規則條框,獨孤傲就無法插手。
可就這樣放棄進入蠻神秘境的機會……
蕭羽雙拳緊握,實在是不甘心啊!
看到蕭羽臉上的掙扎之色,乾豐傑傲然一笑。
“蕭羽,你是個聰明人。你大可回去將今日之事告訴獨孤傲,看看他是否會賭上全宗弟子的身家性命,來要我乾豐傑的腦袋!”
他桀桀一笑,“只要我一天是乾豐易的兒子,我就是乾豐國的二皇子!你們三宗,不過就是皇室豢養的狗罷了!”
乾豐傑猛拍桌子,臉上浮現起兇狠:“我知道你心裡不會服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只要你能接下葉鼎三招,我就讓你們出這醉仙樓!”
“否則。”他陰險一笑,“一劍宗少宗主染指立儲國事、妄圖蠱惑皇子結黨私營的訊息,明天就會傳遍整個乾豐國。”
“他日將你扔進大獄,鐵騎開上你宗門山室,好好查查你一劍宗還有無敢插手朝政的膽大狂徒!”
整個三樓陷入安靜,只有蒼雲痛苦的呼吸聲微弱作響。
“好。”
蕭羽緊握的雙拳鬆開,淡淡答道,神色古井無波。
為了一劍宗的清譽,為了宗內三千弟子的平安。
他傲然允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