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要住店嗎？”
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王炎扭頭看去，發現是個店小二。
頭上插著髮簪，肩膀搭著毛巾，臉上掛滿了程式化的假笑，那副阿諛奉承的謙卑模樣看上去像是個翻譯官。
“住店？”
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王炎想都沒想便跟在小二身後走了進去。
睡了大半個月的馬路荒野，可算能舒服一下了。
“客觀，要不要來碗細面？小店的細面和醉鴨可是一絕，吃過的客人沒有不說好吃的！”
帶著王炎坐下之後，店小二十分殷勤的推薦起了招牌菜。
“先來一隻醉鴨嚐嚐鮮，細面就免了吧！”
王炎擺擺手，這段日子要麼啃餿饅頭要麼喝西北風，肚子都餓出毛病了。
他現在只想吃肉，大口大口吃肉。
“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
店家的速度很快，前後連半盞茶的時間都不到小二便端著醉鴨過來了。
“客官您請慢用！有什麼事情叫一聲，小的馬上過來！”
放下盤子之後店小二並沒有離開，而是用一雙死魚眼直勾勾的盯著王炎，看上去十分詭異。
“這是什麼毛病？”
瞥了店小二一眼，王炎開啟了真實之眼。
小二、客人、桌椅、食物，都還是原本的樣子，並沒有出現其他詭異的景象。
“可能眼睛和腦子都有毛病吧。”
王炎嘀咕一聲，之後將目光投向了身前的食物上面。
肥碩的醉鴨滿滿一大碗，上面鋪著幾片翠綠的菜葉。
紅色的湯汁被熱氣一衝，酒香混合著肉香不停地往鼻孔裡面鑽，讓王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顏色鮮亮，香味撲鼻，色和香全了，嚐嚐味道怎麼樣！”
王炎誇讚了兩句，用筷子撕下一大塊鴨胸肉塞進了嘴裡面。
“嗯，肉質細嫩，入口即化，不愧是招牌菜！”
“那是自然，吃過的沒有不誇的！”
聽到王炎的話，旁邊的小二頓時喜笑顏開。
抬頭看去，店小二眉目靈動，哪裡是剛才的死魚眼。
“色香味俱全，不過就是湯汁的味道有點淡了，並且這肉……不太像是鴨肉！”
話說到這裡，王炎突然感覺牙縫裡面好像有東西，伸手摳了摳扯出一根黑色的毛髮。
細長且柔軟，一點也不像是鴨毛，反而更像是人身上的。
“湯汁淡了沒關係，那加點料提一下味就可以了！”
聽到王炎的話，小二隨手將擦臉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面，之後兩臂用力，竟然硬生生的把腦袋給扯了下來。
“這樣應該會好很多！”
店小二提著腦袋一邊說一邊走，殷紅的鮮血順著斷裂的脖頸流出來，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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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
熱氣鑽進鼻孔裡面，讓王炎臉色大面。
這股味道竟然跟醉鴨的味道一模一樣，只是更加濃郁而已。
“該死！”
王炎心中怒罵一聲，不過他並沒有暴起出手，而是開啟了真實之眼。
目光所及之處，血流成河，屍骨遍地，原本的客棧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另外的模樣。
小二提著腦袋一步步走來，猩紅的鮮血順著腳步流出，匯入地面的血河之中。
搭在肩膀上的哪裡是毛巾，分明是一張完整的人皮。
至於碗裡面散發著濃郁香氣的更不是什麼醉鴨，而是一截爛熟的人腿。
眼前的一幕讓王炎心中的危機感猛的爆發出來，這家客棧吃人肉，剝人皮，就連桌椅都是扭曲的人骨，恐怕一個活人都沒有。並且就算真的有活人，恐怕也不能算是人了。
目光向著客棧外面看去，冷清無人的大街不知道什麼熱鬧了起來。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商販們不停地叫賣著。
“糖人！糖豬！糖猴！”
一個吹糖人的擦肩而過，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味。
“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一個商販迎面走來，拔絲的冰糖將竹籤都包裹起來。
“糖猴，剛捏好的糖猴！這位小哥兒，來只糖猴嗎？”
商販攔住王炎，笑眯眯的說道。
“糖猴？”
聽到商販的話，王炎下意識的向著他手中看去，之後一股沖天怒火從胸中噴湧而出。
就見一個三朝未滿的嬰兒被手指粗細的竹籤刺穿，鋒利的尖端從天靈蓋鑽出來，上面還沾著一些白色的東西。
“哇哇哇！”
淒厲的哭聲從口中傳來，小嬰兒不停地掙扎慘叫，紅的白的順著竹籤子流下來，看上去異常慘烈。
“該死！”
王炎怒罵一聲，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
“轟！”
灼熱的火焰透體而出，王炎一拳砸過去，鋒利的拳刃直接將商販從中間撕碎。
“給我！死！死！死！”
暴怒的王炎瘋狂無比，這些商販和行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要麼被火焰燒成灰，要麼被拳刃撕成碎片。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任憑王炎如何殺戮，那些行人和商販竟然跟沒有看到一樣，依舊自顧自的遊走叫賣。
一個小姑娘從商販手裡買了串冰糖葫蘆，當交易結束的時候，銅錢變成了紙錢，而串在竹籤子上面的山楂則變成了一顆顆眼珠。
一個壯漢買了袋大米，轉眼功夫銀子變成了紙扎的銀塊，大米則變成了一大堆不停扭動的蛆蟲。
……
眼前的畫面光怪陸離，極其詭異，就好像一個荒誕不羈的噩夢，令人心神疲憊，肝膽俱顫。
王炎殺過很多人，也見過很多慘烈的戰場，但這樣詭異的畫面卻是第一次。
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王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之後向著剛才吃飯的客棧走去。
變化是從客棧開始的，就算源頭不在這裡，那麼也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王炎坐在剛才的桌子前面，神弒拳刃上面閃爍著淡淡的流光，隨時都可能暴起出手。
眼前的醉鴨……不，醉人肉依舊熱氣騰騰，小二還拎著腦袋在店裡晃來晃去。
濃郁的香味鑽進鼻孔裡面，讓王炎忍不住泛起一股噁心感。
“客觀，您回來了，我還以為要吃霸王餐呢！”
看到王炎坐回椅子上面，小二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燦爛的笑意，之後脖子處的血液就跟開了閘一樣噴湧出來，眨眼間便噴了滿滿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