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二年前,蓋世魔君亦有如此一戰,與天爭鋒,與天博弈。
昔年,蓋世魔君送亡妻往北極冰原而去,九千萬里路,遭遇無數強敵阻撓。其魔威蓋世,橫殺無敵,無數強者埋骨,其中不乏至尊與蓋代高手。
九千萬里路,最終血流成河,屍骨如山。而蓋世魔君亦是因為殺孽過重,而引來天譴加身,降下無上天雷,欲要懲罰於他。
卻不想,蓋世魔君之狂縱能逆天,逆戰伐天,最終破滅了天譴。並且,從而以此入道,踏上了不同尋常之路,走上了一條無上大道。
正因為如此,蓋世魔君才成就其魔威蓋世之聲名,才被八大聖族聯合劃為禁忌,舉世不許提及。
當然,昔年蓋世魔君之天譴無法與秦鴻所遭遇的相提並論。後者所遇到的天譴,更為可怖數倍,甚至是數十倍。那是一種大葬滅,大破滅,大毀滅的天譴,是不留一絲生機的。
尋常天譴,雖然亦是毀滅交加,但總有一線生機可爭取。而秦鴻的卻是不然,乃是他觸動了某些因果,牽累了某些痕跡,才被天道所痛恨,從而欲要葬滅掉他。
有老至尊推測,那葬滅之天譴,應該是想要葬滅某些無上人物,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可惜,秦鴻時運不濟,牽累了某些痕跡,帶動了某些因果,從而讓得這道本不該在這個紀元出現的天譴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絕對的毀滅,真正的葬滅。也只能說,秦鴻運氣真不好。或許,也是因為他自身因果本來就很多,始源火本就是諸般之因。從而才不小心點燃了某根導火線,最終無數因果轟然炸開來。
在那廢墟之地,已是化作了天坑,一切都不復存在了,秦鴻的聲息與生命機能都是徹底消失,什麼都沒有了。
遠方地界,秦蛟臉色蒼白,渾身顫慄,他在不斷感應,想要搜尋秦鴻之蹤跡。然而,他失敗了,什麼都不復存在,一切都好像了無痕跡一樣。
“公子!”
秦蛟怒吼,渾身肌膚有黑色龍鱗浮現,痛苦萬分,找不到秦鴻的半點氣息。
他與秦鴻原來是有神魂交感的,那是神魂烙印曾被秦鴻鎮壓,從而彼此殘留了神魂氣息。所以,千萬裡之地內,他們彼此是可以神魂交感到對方的。
當初在西江境,秦蛟能在最後關鍵時刻救走秦鴻,就是憑藉著神魂交感尋找到對方的。
然而,現在,秦蛟卻失去掉了那一縷交感的氣息,徹底的了無痕跡,沒法再感受到秦鴻的半點蹤跡。
這讓秦蛟悲痛,不禁咆哮,有些暴走的趨勢。
昔年,他被狸貓強勢鎮壓,為秦鴻護道。他起初是不甘心的,但隨著後來與秦鴻相處,才發現後者並不驕縱,對他也不苛刻,反倒給予頗多尊重與呵護。
後來破境成皇,明知會死之前,甚至主動放棄神魂烙印,不願牽累於他。這讓秦蛟大為感動,此生甘願奉其為主。
可惜,現在徹底沒了,秦鴻被葬滅,舉世都彷彿尋不到其半點氣息了。
“昂!”
秦蛟化作原形,萬丈長的黑色蛟龍騰天而去,撞塌蒼穹,欲要問道天高,不甘就此與秦鴻離別。
“秦蛟!”
銘蘇等無不大驚,欲要勸阻,可惜,秦蛟聽不進去,抽碎虛空消失而去。
這讓很多人大吃一驚,秦鴻之氣運為何這般逆天,能得上古異種如此惦記?
這讓很多無敵天驕,蓋代妖孽都是唏噓不已。
只可惜,福緣深厚,終遭天妒。
而在秦鴻遭劫葬滅之後,遙遠的地域,一方別苑之中,一位女子忽然身軀一震,美眸神色幻滅又起伏,頭頂有著一縷縷無形氣機在消散與崩潰。
此女一身青色長裙,秀髮青菀,面容白皙嬌俏,瓊鼻高挺,粉唇淺薄,大眼睛水汪汪的,給人一種纖細嬌柔之感。
女子天靈有瑩瑩光澤在閃爍,其體內骨血在激盪翻滾,氣息在交感,似有某種無形桎梏被打破,某種無形枷鎖陡然裂開。
那種破裂的秘力化作嫋嫋清氣自其天靈消失,煙消雲散,讓得女子面容湧上一抹潮紅,秋水眸子更是水汪汪得很,似要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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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間,她甚至都是不由自主的嚶嚀了聲,似乎那些無形枷鎖被打破,讓她整個人都是舒服了許多,莫名的輕鬆了許多。
可以感受到,其體內力量都是活躍了幾分,像是脫韁野馬,在其體內經脈、骨血之中奔騰,汩汩而流。
“碧嫣,你怎麼了?”
旁側有一位成熟丰韻的女子在詢問,似乎察覺到了女子的異樣。
“沒……沒事的,阮姐姐。”女子頓時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回應。
若是秦鴻在此,便一定會認出來,這突生異樣的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女子。
阮清疑惑的看了沈碧嫣一眼,卻見後者很快恢復了從容平靜,異樣的感覺稍縱即逝。並且,在此時,讓得熟悉沈碧嫣的阮清突然察覺,後者的氣息似乎有所變化。
更出眾了,更純粹了,清純的氣質,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清高,帶著一種尊貴,似俯瞰天地的主宰,冥冥中似要高人一等。
阮清內心都是不由自主的顫動,像是要與之拉開一定距離,深怕靠得近了會褻瀆了對方。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阮清搖搖頭,強壓下了內心中的感受。
“阮姐姐,嫣兒想要休息了呢。”沈碧嫣捋了捋耳鬢秀髮,心緒似乎有些低落的道。
阮清沒有反對,叮囑了沈碧嫣一聲,便是悄然退出了別苑,留下後者一人獨處。
別苑悄然沉寂下來,沈碧嫣卻是忽然雙眼留下清淚,瞬間都是侵溼了她的衣裙。
“鴻哥哥!”
沈碧嫣眼圈都是紅了,不知不覺間淚染衣襟。
剛才突生異樣,沈碧嫣冥冥中似乎聽到了秦鴻的聲音,那呢喃囈語,就像是在其耳畔響起一樣。
‘今日,鴻哥哥怕是沒機會再伴你左右了。從此,紅塵再不相見,前世與來生,都不得見,尋不到你,陪不了你了。’
那無言的心聲,似乎響徹她的心田,讓得沈碧嫣不禁淚流滿襟,潸然淚下。
那道聲音很輕,輕地跟風一樣,悄然拂過,什麼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都沒有。即使沈碧嫣現在修為過人,卻也是無法捕捉到,分不清那道聲音是真實,還是虛幻。
但是,沈碧嫣卻又冥冥中有所交感,心頭突然空落落的起來。就像某種很在意的東西,突然間就此消失了一樣,心頭的某根線,突兀的斷裂掉了。
她沒法想象,為何會在突然間生出這樣的交感來。那一直被她藏在心底的人,為何會傳來如此聲音與嘆息。
她能夠從中感受到,那是怎樣的一種無奈與嘆息,一種絕望與彷徨,不甘與不忿。
她不知道,秦鴻到底經歷了什麼,落得了怎樣的結局與下場。她很想循著那絲痕跡去追尋,去搜尋。可惜,那道痕跡在嘆息落定之後就消失,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就形如那道聲音一樣,從此,紅塵再不相見,前世與來生,都不得見了。
那個人的所有痕跡,都就此消失。甚至,她心中的某些牽掛,那曾經被她牢牢掛念的痕跡,居然都在無形之中消失。
有關於秦鴻的一切,都在泯滅,都在無聲無息之間淡化。恍惚間,秦鴻的一切,都要從她的記憶裡被抹去。
“不!”
沈碧嫣痛苦怒吼,潸然淚下,卻也阻止不了,那些記憶的淡去。哪怕她現在法力通天,實力超絕,此刻也無法挽留。
那些痕跡似乎天註定,要被磨滅,不許其存在。她與那個人,似乎註定無緣,要就此隔絕,從此紅塵不再相見。
“鴻哥哥!”
沈碧嫣吶喊,雙眼都是透著猩紅,渾身衣裙鼓盪,有無窮無盡的罡風與法力激盪,橫掃四海。別苑都是在霎那間化作灰燼,一切都化作塵埃。
其淚水淌落,侵染衣襟。而其原本歷來純真無邪的眼眸,都是覆蓋起一層冰霜,像是,寒冰所凍結。
漸漸地,其眼瞳某些痕跡,都在湮滅,都在消失。而其內心深處,那一度潛藏至今的身影,徹底消失無蹤。
“唰!”
驟然,沈碧嫣踏天而去,秀髮飄飄,卻盡顯一種妖豔與冷豔。其歷來純真的氣質,都像是在悄然消逝,一切都為之改變。
阮家,全族震動,剛剛離去不久的阮清豁然回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那道踏天而去的背影,美眸閃爍,半晌嘆息。
她的感覺果然是沒錯的,沈碧嫣的身上,發生了某些不可逆轉的變故。冥冥之中,似有痕跡在恢復,亦似有痕跡在消失,顛覆與新生,都在其身上上演。
只是,不知道這種變故,是好是壞?
阮清無奈輕嘆,阮家族人紛紛趕來,有至尊變色,欲要追趕,去詢問沈碧嫣去意。因為其師尊天梅尊者與阮家交好,沈碧嫣去留,阮家不好交代。
然而,至尊踏天追尋,居然跟不上對方的速度,沈碧嫣如霎那清風,瞬息萬里,消失無蹤。
而觀其方向,正是康城之地。
數日後,康城震動,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康城在不久前,突然降臨一道仙女般的身姿。高貴,冷豔,清高,聖潔,形如天女降世,仙人墜落塵埃一樣。
那女子之美,即使讓得號稱聖族第一美人的‘天仙女’楚離沫都有種自行慚愧之感。後者這般美冠天下的人兒,都要在那女子面前羞慚下來。
而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降臨康城,卻是直奔秦鴻日前折殞的廢墟,那被岩漿與泉河充塞的湖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