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酒吞童子之戰！（二）
洛孤鳴遠遠地看著天邊為首的一位黑衣年輕人，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
“好久不見啊，Kevin師兄。”
那道熟悉的魁梧身影出現在洛孤鳴的視野，一股軍人的肅殺氣質鋪面而來。
他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Kevin粗獷地笑，而後掛著一臉賤兮兮的笑容走到了他的身邊，對他說——“兄弟，你就是新來的‘超階’學生吧，我看著你感覺挺有緣分的，以後跟著我混吧，我罩著你，可比朔間那個小白臉強多了，怎麼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時可真的是很尷尬啊。
明明只是半年前的事情，但洛孤鳴卻覺得彷佛有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回憶不斷地翻湧，進入了洛孤鳴的心頭。
“好久不見，洛師弟！”
魁梧的身影落地，Kevin還是同樣的自來熟，一把將洛孤鳴摟到肩膀下面，儼然一副哥倆兒好的模樣。
洛孤鳴翻飛的思緒被打斷，側過臉衝著Kevin笑了笑。
“Kevin師兄如今可是九階巔峰的超級高手了，師弟慚愧。”
Kevin哈哈一笑，說道：“這也多虧了這半年來奇遇不斷，連升兩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熟悉的尷尬笑聲。
“對了師弟，你現在什麼修為了？”
Kevin回過神，卻發現完全看不透洛孤鳴的修為，只覺得他的生命層級忽高忽低，宛若有一團迷霧擋在了洛孤鳴的身前。
“我修為比較低，不值一提。”
洛孤鳴笑了笑，沒有回答。
“沒事兒，這次師兄罩著你！”
“剛好我們御劍軍要去剿滅酒吞童子軍，將首說這次是最後一次清剿戰，你們窮奇軍有一個絕世大能會參戰！”
“那位十二階的絕世大能在哪兒呢？快給師兄我看看，這麼些年來，除了將首，我還沒見過別的十二階絕世大能呢。”
洛孤鳴說道：“那位老人家喜歡清淨，現在正在天空之中吊著呢，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老人家的法眼。”
Kevin頓時換上了一副惶恐的表情，道：“不會給他聽到吧？”
“現在的音量應該是不會了，不過剛剛那個音量嘛，就說不定了。”
洛孤鳴的聲音有一絲戲謔，不過Kevin完全沒有聽出來。
Kevin頓時緘口不言，努力執行著說多錯多的原則。
“你們這次行動的領頭人是誰？”
兩軍合併，走了一段路之後，Kevin悄悄地問洛孤鳴。
“哦，師兄，你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就好了。”
洛孤鳴笑了笑，對著Kevin說道。
“你？”
Kevin的面色有一些疑惑。
“是的。”
洛孤鳴忽然壓低了聲音，接著指了指天上，說道：“我和那位絕世大能關係好，你直接和我說就行。”
Kevin頓時一臉恍然大悟，你知我知的表情。
“難怪你小子這麼年輕就當上了窮奇軍的上將......”
洛孤鳴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連忙發出‘噓’的聲音，示意不要張揚。
“那你們這邊呢？”
洛孤鳴反問，“負責人是誰？”
“我呀。”
Kevin一臉笑嘻嘻的，他忽而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我和將首關係好......”
隨後做了個“你懂的”表情，洛孤鳴頓時哈哈一笑，隨後兩人聊的甚是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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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戰場，某處巨大的酒窖之中，一位紅發俊美少年正像攤爛泥一樣抱著一個巨大的酒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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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頭的紅色頭髮慵懶地耷拉在地面之上，衣襟開口，露出強而有力的胸腹，細看下去，腹部還划著一道疤痕，長長的，約莫有三十釐米。
“我要死了。”
紅髮的俊美少年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和誰說話。
沉默持續了半晌。
“嘿，老家夥。”
紅發少年再度出聲，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纏上我的？”
沒有人回應他，但是他卻認真的傾聽了一會兒。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紅發俊美少年嗤笑一聲，聲音低沉道：“人們都說我是這尹吹山神子，生來就要普度眾生。”
呵，赤發俊美少年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繼續說道，只不過卻不知道究竟是說給誰聽：“我記憶之中的尹吹山，總是伴著悠長的鐘聲及綿綿細雨。”
“我那時端坐在廊上，日日聽著祈福的鐘聲，香客虔誠地向我跪拜，他們絮叨、迷茫、煩惱，我則唸經為他們度化。”
“我當時只覺得鐘聲一成不變，佛經一律千篇，唯獨世人的煩惱多種多樣，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渡不完。”
“佛門之中的鐘聲雖然洪亮悠長，然而聽多了之後，我不免對佛門的生活心生厭煩。”
“後來歲月流逝啊，僧侶們一個一個老去。可偏偏唯獨我還是少年模樣，於是我只能繼續為往來的香客唸經。”
赤發俊美少年說道這裡，神色似乎有些痛苦。
“後來啊，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原來世人的煩惱，也是會變的。”
赤發俊美少年無暇的臉龐泛起一抹嘲弄。
“當時人族和鬼族的戰爭爆發，修羅們也摻和了進來。百姓們生離死別，漫山遍野都是軍旗與屍骨。”
“我去往戰後的狼藉之地，聽著，念著，那些慘死之人的怨恨，就像是毒蛇一般纏上我的手腳，日夜在我耳邊低語。”
“這些毒蛇和我說，世人皆有相似的臉孔，對神子虔誠而信仰，然而那層皮面下，究竟又藏著一顆什麼樣的心呢？”
少年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道：“呵，恐怕你就是這個時候纏上我的吧。”
他靜靜的聽了聽，不再開口，過了一會兒，臉上又泛起失望，這才繼續說道：
“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於是那些毒蛇再度化作怨恨，繼而形成妖氣向我衝來，與此同時，我也伸手向它們走去，它們鑽進我的五臟六腑，我卻只感受到了解脫和快意。”
“哪裡是煩惱在變啊，明明是慾望在變。”
少年說到這裡，臉上帶上了怨恨之意。
“一夜之間！僅僅是一夜之間我就變了模樣！我身上長出了鋒利的鬼爪和尖尖的耳朵，像極了香客口中所說的惡鬼！”
“他們曾經把我當作神子！敬佩我，愛戴我，擁護我！”
“但我僅僅是變了一副模樣，他們就開始怨恨我！詛咒我！驅逐我！”
“你知道嗎？更可笑的是後來我在屋中聽到鐘聲響起，走出廟堂，原本對我畢恭畢敬的那些僧侶們，忽然對我又驚又怕，把門一關，將我鎖在門外！”
赤發俊美少年說到這裡，臉上早已滿是猙獰和兇惡！
“他們曾經與我一道度過了那麼多春秋年夏！他們平日裡愛我敬我有如神明！一夜之間，居然和那些香客一樣，只想把我狠狠的驅逐出境！”
“我發了瘋似地朝著老住持的門前跑去，卻陡然驚覺房門早已鏽蝕，這才察覺他早已圓寂多年。”
赤發俊美少年說道這裡，臉上突然沒了憤怒怨毒的影子，只剩下無盡的落寞和悲涼。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啦。”
赤發少年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淚珠若風箏斷線般，滾燙洶湧。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在乎我的人了，老住持死啦！”
“所以從那一天起，我就告訴我自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尹吹山神子了......”
赤發俊美少年的聲音有一些顫抖，胸口劇烈地起伏，種種情緒交錯，複雜難解。
“那天夜裡，我就離開了尹吹山，一路遠行。”
“這個世界也果真和我料想的一樣，沒有了尹吹山神子那仁慈的容貌，再也沒有人像以前那樣找我攀談，向我取經。”
“他們只會畏懼地看著我，遠離我，在背後咒罵我。”
“所以我就知道了，我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能做尹吹山的和尚，因為我長生不老，我不能做香客，因為我的心沒有他們那般貪婪多變。”
“我能做什麼呢？哪裡才是我的安身之所呢？”
“那一刻我終於想明白了！”
赤發俊美少年的語氣再次變得雀躍且興奮。
“我只能當一個大魔頭啦！”
少年的聲音此刻聽上去多麼歡快啊，歡快地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西伯利亞小獵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