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王有了訊息後便召集人來商議。
原本許齡安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在以前,尋個理由將他們散了便是,只是如此緊要關頭,卻也只能小心謹慎的行事。
且以歧王的心思,想要拔掉許齡安三族在朝野中的聲望,私兵一事便是很好的契機,歧王要讓他掉到了自己親手挖的墳墓裡。
從歧王府中走出已是夜半,朝顏行走在空曠的華街上,入夏夜晚的涼風吹來,她不由抱緊了胳膊。
她沒想到歧王這麼快就查到了許齡安安插在關外的私兵,而從自己得來的密信來看,雲苓此時亦隱藏在那附近,以監視私兵動向。
若是雲苓與歧王的人不慎相遇,那麼下場則會無法想象。
如此緊要關頭,從知靈君的訊息來推算,北原人還有十天左右便要入城,她已經不敢再冒任何風險。
而雲苓若是落入歧王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她跌跌撞撞回到傾夢樓,賓客已盡散,有夥計見她面色不好,便給她端了被安神的茶來。
朝顏潤了潤嗓子,便問道“雲苓今日可有訊息?”
“沒有,”夜梟說道“戰事臨近,想必許齡安亦是謹慎。”
朝顏搖搖頭“今日歧王已經查出許齡安在關外私養私兵之事,雖比我們晚了一步,但他也已經派出人去盯防了。”
“你是擔心雲苓?”
“若是雲苓被歧王的人察覺,就危險了。”朝顏嘆了口氣“今晚你們選幾個尤善飛簷的去給雲苓送訊息去,飛鴿我不放心,萬一被截了去定會惹出大事來。”
“事情交給我們,你放心就是。”夜梟說道。
朝顏點點頭,剛想去拿紙筆,卻又轉念一想,萬一歧王的人拿到信件,便是白紙黑字證據確鑿,如此,仍是禍事一樁。
她又坐回去,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這才開了口。
“事情緊要,寫在紙上總是不如你們帶去的口信讓我放心。”
朝顏說罷,又頓了頓“你們告訴雲苓,歧王知道了許齡安私兵的事,並且已經派人往關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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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梟領命並不敢多耽擱,於是立刻啟程,往關外趕去。
夜色是夜梟的保護色,白日裡他們是笑容滿面的親善夥計,夜裡便是殺人如麻的無常夜梟,他們披著夜晚的漆黑,如同地獄中飛出的鬼魅。
馬蹄聲實在太過刺耳,夜梟便徒步而去,他們幾個皆是水漂飛簷的高手,踏著屋脊與樹木接連騰起,借勢越過城牆,在月光樹影的掩映下消失在了城外茂密樹林中。
越是接近許齡安私兵的駐紮之地,他們便越不敢掉以輕心,每躍出一步皆謹慎萬分。
此時關外正是草木茂盛,既給了許齡安以私心之機,卻也讓夜梟隱藏得更為妥帖,他們怕驚起鳥雀,便在地面輕巧移動。
只是在這山林之間夜行,又不能走大路,便是在樹叢中穿梭,卻也不能踏出讓旁人能尋到的蹤跡,否則若是被追查,就更加麻煩。
道阻且長。
他們知道歧王的人馬出發比他們早了一步,於是行進的更加迅速。
許齡安私兵一事甚是重要,雲苓藏身之處便選的格外隱蔽,夜色之中,那些雲苓所言的記號也只能看得模糊,直至天矇矇亮,夜梟才按照之前雲苓所說尋到了大概的方位。
即便是此時,夜梟仍不敢輕取妄動。
四周靜得如同無人之境。
就連夜梟踩碎樹葉這般極其輕微的聲音都被寂靜襯托的清晰。
他們一步一步緩緩向前挪動,為首的夜梟學著布穀鳥輕聲叫了兩聲來提醒雲苓一方的人,以免在這月色下不分敵我。
卻還是那般寂靜,鳥叫聲也沒有回應。
漆黑樹林中,夜梟一身玄色衣衫,只有眼睛反射出點點月光,在沉寂中顯得甚是詭異。
一開始,他們還在尋找,但漸漸地,他們便發現了奇怪之處。
雲苓藏身之處,早已空無一人。
在雲苓走時,身邊亦是有夜梟傍身,雖說夜梟神出鬼沒,但此時卻更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你們可尋到什麼蹤跡?”為首的夜宵壓低了聲音,只用一口氣輕輕將話語帶出。
“未曾。”
若只是幾個夜梟如此言便還有一絲希望,但此時卻是所有夜梟皆是如此說,就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因為雲苓一行人很有可能已經被歧王的人發現。
如此一來便有兩種可能,一是另覓他處藏身,另一種便是已落入歧王之手。
卻又從雲苓先前所說的藏身之處來看,這裡並未有打鬥的痕跡,但詭異的是也並未有雲苓移至他處而留下的線索。
周圍依舊寂靜,此時夜梟心中一沉,不知此時周圍竟有多少敵人埋伏。
忽然,雲影一動,地上忽然閃爍一下。
夜梟走上前去,便看到地上被樹葉覆蓋之處有一枚破碎的紅瑪瑙戒指。
他心中一抖。
黑無常中的緊要人員除了黑無常薄外,還會隨帶一枚輕巧的黑瑪瑙戒指,以此作為最後的資訊。
以戒指擬人,戒指整則人安,戒指破則人碎。
這是夜梟第一次感到恐懼,他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人能將雲苓傷至如此地步。
只是雲苓實在太過關鍵,他見到戒指也不願放棄,沉著晨光熹微,夜梟們在附近小心搜尋著。
忽然,在偏離準確位置後,一股濃重的腥氣撲面而來。
夜梟們為之一振,連忙急速向著那股氣息奔去。
卻只見,在那茂密草木之中的一塊,已經被亂刃砍得慘不忍睹,血噴灑在枝葉上將青青草木染成醬紅色,已經殘破的肢體如同那些散碎的黑底銀文衣衫落在其中。
夏日的溫度讓血液凝結的緩慢,此時樹枝上亦是有粘稠往地面滴落,而看著這一切的夜梟身子卻是發寒。
他們想不到原來歧王手下竟有這樣一枚能斬殺黑無常的棋子,且不光光是斬殺,而是將黑無常作螻蟻一般。
夜梟深深吸了一口氣,鼻腔中充斥著濃腥。
如此,便沒有了再繼續查下去的必要。
他們必須將此事以最快的速度告於朝顏,否則黑無常危矣。
只是,在這血泊不遠處,亦有許多雙眼睛盯上了這幾隻夜梟,他們手執弓箭,宛如一個個獵人盯著自己夢寐以求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