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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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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之所以要先與騎兵隊返回巴斯蒂亞,主要的原因便是擔心巴斯蒂亞可能會出現暴亂,畢竟那些留在城中的貴族們,未必都是真心降服。

這一場戰役之後,接下來的事情便應該在內政治理上了。

科西嘉島與歐洲其他的國家一樣,有著兩極化的現象。貴族和平民,是這個島上的兩大群體。但是,直到現在,除了獨立的領導者保利,以及未來拿破崙皇帝的父親卡洛·波拿巴外,路易對科西嘉的貴族幾乎是一無所知。至於平民方面,那更是接觸極少,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平民方面,事實上路易還不是特別擔心,他最為擔心的還是科西嘉的貴族。雖然不知道保利當政時的政策是否有偏向性,但是,透過那些繳獲的高利貸借據,他多少猜出了保利與貴族們之間的微妙關係。

保利的那些借據十分有意思,欠債的貴族,幾乎都是靠商業發財的家族,至於那些佔有土地的貴族,卻極為少見。不過,僅僅是少見,而非是沒有。

路易最初還以為保利只是********地為了斂財而敲詐擁有積累財富的商業貴族,但後來一個靈感迸發,逆向式的想到,“會不會是因為那些擁有土地的貴族都已經償還完了‘債務’,所以才會沒有他們的”。這個想法自從出現後,便久久徘徊於路易的腦中,結果是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性。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保利賬務中的土地數量。保利賬本上清清楚楚記載了他名下的土地,整個東科西嘉平原以及阿雅克肖附近的平地,都在他的名下,他幾乎可以說是三分之一個科西嘉國王。

保利的身世,讓他不可能有錢來購買土地,他的主教職業也不可能讓他有那麼多錢,那麼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透過非法手段,而這個非法手段,不是高利貸又是什麼?

由此可見,保利和擁有土地的貴族的關係並不好,然而,這裡面又有一個矛盾,那就是他對於商業貴族採取一種偏袒策略。

他的借據中雖然也有商業貴族的名字,不過,幾乎所有的借款原因都是因為生意遇到了問題,資金周轉不靈,而且,雖然借款利息很高,可是還款年限也十分寬鬆,有些借據上甚至還明顯寫上了“不受貨幣貶值的影響”的條款。

也許保利是以此來促進本島貿易,同時能夠徵收貿易關稅,但無疑,如此做法下,商業貴族的得利將會更多。

打擊擁有土地的貴族的同時,支援商業貴族,雖然可能會造成擁有土地的貴族反對,但是,這些貴族被收去土地後,還能有些什麼?不過是擁有一個貴族頭銜的普通人罷了。他們的反對自然不可能對保利造成什麼影響。

不過,在簡單分析了一下保利統治科西嘉時期的利害關係後,路易也發現了一個可以下手的切入點。

土地貴族和商業貴族相比,雖然在錢財上未必能夠對抗商業貴族,可是他們有一個好處是商業貴族所沒有的,那就是對於腳下這片土地的忠誠。商業貴族事實上就是商人,商人一向是見利忘義。他們的本性造成了他們無所謂統治者是誰,只要統治者的政策能令他們得利便不會起來反對。

保利打擊土地貴族,同時抬高商業貴族的方式,無疑是一個失策。土地貴族被保利打擊得已經奄奄一息了,這實際上是讓保利失去了這個島上最忠實的盟友。剩下的商業貴族,路易相信,只需要給他們一點好處,以及更為寬鬆的政策條件,他們便不會來反對他。

現在的問題是,所俘虜的貴族中,是否有一兩個對保利忠誠無二。保利執政科西嘉那麼多年,肯定會有許多黨羽。他們可能是土地貴族,也可能是商業貴族,他們支援著保利,享受著某種特權,在島上的地位可能也僅次於保利,他們一定不會甘心保利被推翻,故而一定會起來鬧事。只是這些人到底是跟著保利在一起,還是以及被法軍俘獲了,這是一個需要重視之處。

在大軍離開巴斯蒂亞後,路易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戰爭上,在現在勝利後,才注意起了後方。到底貴族們是否是中立派還是保利派,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保利大勢已去,那些貴族應該懂得分清形勢。現在路易的任務,就是儘快返回巴斯蒂亞,宣佈保利的敗訊,這樣才能夠穩住局勢。否則,一旦支援保利的人起來鬧事,就算能夠鎮壓下去,也會造成無望的損失。這對於現在想穩定科西嘉島形勢的他來說,並不是最好的訊息。

騎馬不過二十分鍾,路易和騎兵們便回到了巴斯蒂亞。戰場離巴斯蒂亞本就不到六公裡,恐怕這裡都能夠聽見戰場上的炮聲。

剛進街道,意料之外的事情便出現在了路易的面前。

街道兩邊,聚集著人群,雖然稱不上“人山人海”,但想來也應該是巴斯蒂亞中所有的常住人口都出門了。他們有序地分列在兩旁,中間放出三米寬的道路供馬走過。在他們的身前,猶如划著一條只有他們才能夠看得見的紅線一般,無人越雷池半步。

“這是怎麼回事?”太過驚訝,使得路易下意識地勒住馬,自言自語問了一聲。

這時,米歇爾正好在路易的身旁,他立即說道:“殿下,戰鬥的時候,我曾經看見在附近有平民經過,會不會是他們先一步把殿下戰勝的訊息帶了回來。”

戰勝之後,路易立即便率領騎兵回來了。因為太急,而且沒有經驗,連信使也沒有放出,如果米歇爾說的是真的,那麼倒是可以解釋了。不過,他還是十分驚訝,因為這些人的臉上,各個洋溢著興高采烈之色,似乎是在歡迎著剛剛得勝歸來的自己國家的軍隊。可是,他們明明是侵略者才對啊!

擺在路易面前的一個難題,那就是向不向前走去。不向前走,那麼等於告訴了這些歡迎他的人,“我還不相信他們”。向前走去,又有一個安全的問題。最後,在做了一次短暫的思想搏鬥後,他還是決定往前走去。

路易想的很簡單,連戰爭都贏了,還怕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幹什麼。

不過,想歸想,路易還是十分警覺的。

騎兵隊再次令路易刮目相看。剛剛走出去,兩名騎兵便一左一右將他包裹在了中間,再走出幾步,又有兩名騎兵騎馬到了前方開路,他就在騎兵的簇擁下,往正中央的教堂騎去。

“感謝您,我的殿下!您是上帝派來的使者,拯救了我們。”

“殿下,請把保利吊死,我們受他的苦太多了。”

“殿下,無論您想做什麼,但在這之前請把保利處死。”

“殿下,我的弟弟就是被保利以‘巫師’的罪名燒死的,請把他也燒死。”

路易本想快些經過,可不知為什麼卻總是提不起馬鞭來,但卻是因此,得以讓他聽見了從民眾口中發出來的呼聲。

辨別這幾句話並不難,因為大部分民眾們說的並非是法語,而是路易所聽不懂的一種語言,可能是意大利語。而這幾句路易所聽懂的語言,便是用法語說出來的,只是他們說的法語並不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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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保利真的如此不得民心嗎?

路易不知道為什麼,非但沒有對敵人產生落井下石的嘲笑心理,反而有一種同情心。這樣的感覺令他覺得茫然,但是,究其原因細想之後,他明白了為什麼會如此。因為現在在他面前的這些人,讓他想象起了歷史上的法國大革命。

如今科西嘉人拋棄了他們昨日的領袖,不就和歷史上法國人拋棄他們的國王一樣嗎?

原來路易是因為從保利身上,想到了歷史上的路易十六,才會泛起同情之心,不過,在他弄懂這一情緒的由來後,他便立即打消了這一同情心。畢竟那是下意識產生的,主觀上他還不會蠢到主動對敵人產生同情心。

事實上,路易又何嘗不希望保利直接在戰場上死去。畢竟保利在科西嘉島執政十幾年,眾叛親離之下,定然會有幾個忠誠之人會繼續為其效力。而且,他若不死,也難保法蘭西的敵人會否打著他的旗號,在科西嘉島做些小動作。歷史上,保利流亡倫敦後,便受到了不列顛王國的扶持,繼續反法。

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出現,科西嘉島好不容易才成為了法蘭西的一部分,絕不可能再將此事國際化。

當然,能夠活捉保利自然是好,這樣可以以合法的形式對其進行審判,然後在法庭“公正”的判罰下,將之處死並沒收財產。但是,如此一來雖然能夠博得一個好名聲,卻難免夜長夢多,難保不會出現劫獄之類的事情。

因此,這個時候不應該無謂地繼續帶著一張“仁慈”的面具,能殺則殺。但願貝克裡伯爵在清理戰場的時候,能夠發現保利的屍體。否則,才是真正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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