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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死亡筆記?預知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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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今天撿到了一本筆記本。

上面寫著一個人的一生,事無巨細,從出生到死去,每一件事都寫的清清楚楚。

人的一生能被具現化嗎?蘇洛看過一篇雜誌,雜誌上說,只用一頁A4紙不到,便能將一個人所有的人際關係羅列出來,想來一個人的人生也是如此,當一個人一生的經歷被撰寫成書,恐怕也不會超過五十萬字。

就那麼兩個指頭不到的厚度,便能承載一個人的一生。

眼前這本筆記本上,寫著的是蘇洛的一生。

從剛一開始撿到筆記本時的漠然,以為是哥哥的惡作劇,到書裡記載的故事過了蘇洛目前的年齡,蘇洛越看越凝重,慢慢收起了輕視的心,一個字一個字的閱讀著,不肯錯過分毫。

蘇洛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聽課,她成績優異,本身又足夠聰明,別說一天,一個星期不上學也不會丟下進度。

她翻閱著這個突兀出現在自己書桌旁的筆記本,安靜的翻閱上面所記載的文字。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筆記本,除了自己以外,別人似乎看不到筆記本上書寫了什麼,只能看到一片空白,而隨著蘇洛的閱讀,筆記本上所記載的事物變得越發詳細。

蘇洛並沒有感到疑惑和不解,更沒有對這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神秘事件感到慌張,她沉靜穩定的閱讀著筆記本上記錄的故事,一個字都不肯錯過。

因為這個故事裡,有蘇起的名字,幾乎每一頁都有蘇起的名字。

蘇洛不會錯過和蘇起相關的任何事,無論這件事的來源是真是假,無論這種超自然的神秘現象是否昭示了某種結局或現象,蘇洛都沒有停下來,她想知道自己和蘇起的故事,想知道自己和蘇起的結局。

等到蘇洛翻到最後一頁,女孩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環顧四周,教室裡的人已經差不多都走完了,蘇洛看了眼時間,已經距離放學有一段時間了。

蘇起今天會來接自己放學嗎?

不會。他忙。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他很少來接自己放學的。

蘇洛自己給出了答桉,她慢慢合上筆記本,看向課室外的火燒雲。

為什麼最好看的晚霞總是在上學晚自習的時候,蘇起就和蘇洛討論過這個問題,蘇洛說晚霞都是一樣的,只是它在不同人的眼裡有不同人的模樣,學生們沒出過社會,沒見過太多的世面,自然會覺得學校的晚霞最好看。

蘇起就會說學校的晚霞之所以好看,好看的不是晚霞,是反射在桌面的光,是課本,是操場上打籃球的學生們留下的陰影,是黑板上的單詞,是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

蘇洛完全說不過蘇起,她也沒想過要和蘇起爭辯出一個高下,蘇洛只是單純的喜歡聽自己哥哥講話,什麼話都行。

只要蘇洛想聽,蘇起就有好多話能講,什麼東西都能扯上一大堆,從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扯到孫悟空大戰關雲長,無論是多離譜多晦澀的東西事物,他都能講的妙趣橫生,讓人聽的津津有味。

父母離世那一年,蘇洛因為那場瘟疫倒在了病床上,蘇起就陪在蘇洛旁邊,日日夜夜陪著因為病痛睡不著的蘇洛說話。

從那個時候起,蘇起就開始練習給蘇洛講故事,那時候蘇起和蘇洛都很小,兩個小孩在醫院裡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連個單獨的病房都得不到,病床被安置到醫院的走廊上。

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裡,哥哥蘇起的聲音,穿過無限嘈雜的人群,一遍一遍迴盪在小女孩的腦海裡。

困難的日子總會過去,蘇起鼓勵著蘇洛勇敢的面對現實,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的守在一起,每個守歲夜都互念著對方的名字,期盼著對方歲歲平安,等到兩個半大的孩子身高一點點拔高,等到兩個人都憑藉自己的才能可以開始補貼家用,生活才一點點的好起來。

現在蘇洛馬上就要十七歲,明年也要高考結束上大學了,當年那對小小的兄妹都已經長大了,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未來是那麼肉眼可見的美好。

等自己上了大學,就跟哥哥讀一個學校,兩個人在校園裡可以假裝情侶,蘇洛可以一點點的慢慢的向蘇起表達心意,還有那麼長的時間,蘇洛會和蘇起永遠在一起,從兄妹,到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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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撿到的這個筆記本,打破了蘇洛的幻想,給出了一個真實又殘酷的回答。

故事悲劇的開頭,源於蘇洛自己的不爭氣,她一點都不爭氣,筆記本上寫到,蘇洛童年患病埋下的病根在蘇起上大學後再次爆發,同時伴隨著嚴重的心理疾病,讓蘇洛又躺在了病床上,於是一切又回到幼年的開始,蘇起又開始握著蘇洛的手跟她講故事。

其實蘇起一開始是不會講故事的,小時候蘇起的話很少,嘴也很笨,他生的漂亮嘛,不用說話就能討人喜歡。只是從父母過世的那一年開始,蘇起就越來越會講話了。

見到人要笑著說話,要學會保持好脾氣,要會適當的活躍氣氛,要照顧到說話時在場的每一個人。

蘇起總結過很多與人相處的法則,蘇洛聽他雲澹風輕講著這些人際交往法則,不知道他到底摔倒捱打過多少次才摸索出這些東西。

蘇洛最喜歡的還是聽哥哥講他的故事,聽蘇起這些年經歷過每一件小事,無論事情的大小粗細,只要蘇洛想聽,蘇起都會握著蘇洛的手娓娓道來。

於是在蘇起剛上大學,最該享受青春的時候,他搬了張小椅子到蘇洛床頭,每天陪她講故事,蘇洛聽蘇起講述他在社會上的摸爬滾打,聽蘇起講在學校遇見過的可愛同學,聽蘇起講他這些年遇到的各種事。

蘇洛躺在病床上,就這麼聽著蘇起講述他的整個人生,那時候男人剛剛十八歲,正是最風華正茂的時候,他這樣乾淨清澈的人,就應該去到那些天高水清的地方,去無牽無掛的施展自己的才華,去獲得一個不留遺憾精彩繽紛的青春。

只是蘇起有著自己這個累贅,他帶著蘇洛這個身體不好天天病倒心裡還有戀兄癖的累贅,從小拉扯著蘇洛長大,如果沒有蘇洛,小時候的蘇起就不用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了。

可偏偏就是有蘇洛,有她這麼個毫無用處只會拖後腿的廢物。

她就像個牛蠅,仗著自己是妹妹,就硬趴在蘇起身上,每年每日每夜都吸著蘇起的血,蘇洛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

癔症偶爾清醒的時候,看著哥哥那張多日熬夜凹下去的眼圈,蘇洛跟蘇起說別管她了,讓她自己自生自滅吧。

那是蘇起為數不多幾次和蘇洛翻臉,豎起眉毛的男人像是來自地獄,他把蘇洛的手握的生疼,冰冷著罵道,讓她把剛剛的話收回去。

“蘇洛,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如果真有哪天被我看到你去尋死,你最好給我死的快一點,不然我會不顧一切的報復你虐待你,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這種事情我真的可能會做出來。”

這是蘇起說的最惡毒的詛咒,蘇洛看著眼前發怒的男人,看著他瞬間就紅起來的眼眶,再也沒任何自暴自棄的念頭。

蘇起是個怎麼樣的哥哥呢?蘇洛說不清楚,只是在她陷入昏迷的每個瞬間,她的手永遠能感受到蘇起的體溫。

即使是在和死神臉貼臉的時候,蘇起都沒有放棄她。

那時候蘇洛輕的就像一個風箏,死神化作大風要把她帶到天上,帶到最遙遠的地方,只是風箏的那根線被蘇起拽在手心裡,死死的拽在手心裡。

即使蘇起被那根鋒利的風箏線勒出血痕,即使蘇起整個手都被線傷的不堪入目,蘇起也會用牙齒咬,用指甲勾,將整個風箏線綁在自己的肋骨上都不會讓風箏飛走。

蘇洛的病慢慢好了,她好好讀書,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她給了自己哥哥空間,讓哥哥可以追尋自己的幸福。

哥哥最後和一個名叫秦暮之的女人結了婚,然後因為車禍,死在了一個下雨的夜裡。

蘇起的離去是如此突然,蘇洛從魔都趕回,強打起精神,陪同秦暮之一起安葬了蘇起,葬禮上來的人很多,基本上蘇起前半生有過交際的人都到場了。

人們都緬懷這位死在風華正茂年紀裡的青年,葬禮上所有人都稱讚蘇洛的沉著有禮,感嘆蘇起的妹妹也成為了可靠出色的青年。

蘇洛對蘇起的離去並不多麼觸動,她學著以前哥哥還在的時候去操持這個家,招待好每一位前來追悼的客人,打理好蘇起的每一件後事。

看著葬禮上泣不成聲甚至昏厥的幾位女子,蘇洛對她們的悲傷沒什麼感覺,只是默默的陪同好這些女人,安排好一切因為蘇起離去而發生的事。

“你越來越像你哥哥了,對所有的事情都上心,把所有事搭理的井井有條,如果蘇起肯回頭看一眼人間,看到你長大了這麼多,他一定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李瑜兮總是陪在蘇洛身邊,知道每晚前來追悼的客人走完才會離去,這個身為哥哥青梅竹馬的女人看著蘇洛,看著女孩眉眼裡那抹熟悉的堅強。

蘇洛不知道蘇起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成為他,只是太多的習慣伴隨著和男人的生活滲透到蘇洛的全身,乃至蘇洛不用模彷便有了蘇起的樣子。

其實對於蘇起的離去,蘇洛真的沒什麼感覺,不是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嗎,這個世界上沒有誰一定需要誰,她也不太需要。

有蘇起在的時候,家是深夜飲水機的咕冬聲,是沒有擺放整齊的拖鞋,是曬在窗臺的男士短褲,是房間裡張貼的周杰倫海報,是書桌上永遠合不上的《龍族三》。

在蘇起離去後,家便只是一個房間,一個用來睡覺的地方。

“至親離去的那一瞬間通常不會使人感到悲傷,而真正會讓你感到悲痛的是開啟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臺上隨風微曳的綠蘿、那安靜摺疊在床上的絨被,還有那深夜裡洗衣機傳來的陣陣喧譁。”

蘇洛告戒自己不能倒下,蘇起在十歲的時候一個人拉扯自己尚且沒有崩潰,那蘇洛也不能因為蘇起的離去就倒下,她要操持哥哥的公司,要照顧安姨和嫂子,蘇洛要證明她哥哥這幾年養的不是一個廢物。

只是偶爾在深夜,在半夢驚醒的瞬間,蘇洛會從床上驚醒,下意識的去聽隔壁房間傳來的呼吸聲,卻什麼也聽不到。

蘇起死了。

如果自己能早點站出來照顧蘇起,讓他遠離那個陸纖,如果蘇洛身體能好一點,如果自己能早點不顧一切的向哥哥說明自己的心意。

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來世。

蘇洛等不到來生了,她自殺了。

可上天真的給了蘇洛一個機會,蘇洛的一生被記錄在這本不厚不薄的筆記本上,來到了她的眼前,讓十六歲的她安靜的讀完。

十六歲的蘇洛安靜的坐在黃昏的火燒雲下,那些掛了火焰的雲彩從天空中垂落,輕輕捲起蘇洛的髮絲,將嬌小人兒的背影染成粉紅色,坐在這一片的緋色間,蘇洛開始整理自己的所得。

現在是2018年,這一年,蘇洛高二,馬上就要進入讀書十二年中最重要的高三;這一年,蘇起和李瑜兮各奔東西,兩人即將開始長達七八年的拉拉扯扯;這一年,蘇起和姜初堯相識相知,並最終沒能走到一起;這一年,蘇起和陸纖還沒相見,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蘇洛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她有很多計劃,有很多關於未來的安排,但是現在不是去實現的好時機,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和蘇起相認,去和那個悲劇故事的男主角擁抱。

看著窗外席捲了整個火燒雲,蘇洛第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美好,她愛的哥哥還健康的生活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切的故事還沒邁向終局,她可以帶著蘇起走向與書中故事截然不同的生活。

要最炙熱的吻,要飛揚的眉,要和蘇起在下午三點的咖啡店裡相擁,要和蘇起在傍晚黃昏的海邊散步,她要直白的表達對蘇起的愛意,她是蘇起的妹妹,她是這個世上和蘇起最親密的人。

這個世界上將再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和男人相愛,蘇洛和蘇起將會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情侶,蘇洛會證明什麼叫絕對的愛。

蘇洛收拾好書包,踏出校門,想要早點回家為自家哥哥做一頓晚飯。

一路走到小區門口,居民樓下站著一個頂好看的女生,穿著高中校服,個子高挑修長,皮膚軟糯白皙,是李瑜兮,她手裡拿了一盒泡芙,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蘇洛走過去直接拿了兩個泡芙塞到嘴裡,讓甜膩的奶油塞滿整個口腔,看著李瑜兮有些愕然的臉有些好笑。

“怎麼就你一個人,我哥呢?”

“你哥有點事,晚點回來。”李瑜兮懵懵懂懂的,感覺眼前的女孩怎麼有些眼熟,像是一個舊人。

一個來自前世的舊人。

“晚點回來?他最近怎麼這麼多事,昨天見網友,今天又有事?”蘇洛皺起眉頭,懷疑的看著眼前的瑜兮姐。

“你哥哥都快十八了,有自己的生活和交際圈很正常,洛兒,你把蘇起看這麼緊,他會逃走的哦。”李瑜兮看著眼前精緻宛若琉璃的女孩,意有所指的說道。

“瑜兮姐,我跟你說件事吧。”

李瑜兮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我打算和我哥哥坦白心意,他不是馬上要上大學了嗎,我想用女朋友的身份來管著他,你說好不好?”

蘇洛看著李瑜兮,歪歪頭,輕聲詢問這位自己哥哥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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