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齊扎鎮而言，這支算得上浩浩蕩蕩的隊伍，終究在日落時分開進了小鎮。
是的，諾爾與阿瓦達一起和山民們的大小頭領們幾經商議過後還是同意了卡帕沙的要求。
他們並沒有過多的不滿，也沒有太多的不悅。
因為卡帕沙只要求收攏所有金屬製成的武器。
比如從山民們從哪個千百年前的墓葬堆裡翻出來的銅器。
也比如鏽跡斑斑的不知道哪裡淘換來的鐵器。
並且卡帕沙還答應他們在交出武器之後會有所補償。
金錢或者糧食，任由他們自己選擇。
這般優厚的條件，窮得叮噹響的山民們又怎麼會不答應呢？
磨蹭這麼久不過是想多些好處罷了。
然而卡帕沙一直不肯鬆口，山民們也沒有用武力強行討要的決心。
因為全副武裝的城衛軍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
枕戈待旦的軍隊是否好惹，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
所以，拖到最後，這些山民們還是乖巧有序地進入了齊扎鎮。
然後把奧丁這幾日在城南匆忙平整出來的空地擠了個滿滿當當。
空地上新舊不一的帳篷；大鍋烹煮的濃湯與黑麵包；錯落有致分佈的大篝火堆；每家一卷過夜的鋪蓋與乾草……
提前準備好的這些東西都為初來乍到的山民們提供了一份悄然而生的溫暖。
雖然微不足道，但也直接表明了卡帕沙這位領主大人的態度與真誠。
他們，還算滿意。
……
……
待時間漸漸流逝，待新月緩緩爬上柳梢。
在安置山民們的空地外站了許久。
卡帕沙看著至今沒有鬧出亂子來的山民們，終於把心裡的那塊石頭放下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他轉身往鎮長府的方向走去。
扎克與阿瓦達、諾爾兩人跟在了他的身後，最後面則是負責他安全的護衛們。
“阿瓦達！”
走在灰塵極重的土路上，早已經將甲冑脫下的卡帕沙突然開口說道：
“你先留在這裡看管山民們吧。
娜塔莎和你的孩子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省得他們待會兒找不到你。
而且我也怕你們都跟我走了以後，這些山民們沒人看著再鬧出亂子。”
“好的，卡帕沙大人。”
憨厚的阿瓦達沒有多想，直接領命退下。
而這邊的扎克則不明顯地再往前小半步，悄然防備著留下的諾爾。
“山裡的日子不太好過吧？諾爾。”
等阿瓦達走得遠了，卡帕沙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諾爾，繼續道：
“我其實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怕你們被山民們裹挾。”
諾爾皺著眉頭看卡帕沙，十分不解。
於是他冷聲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卡帕沙笑笑，輕聲為諾爾解釋：“曾經有一位公爵，他一開始並沒有很想當國王。
但他的軍隊在那時已是最強大的軍隊。
而國王陛下尚且年幼，整個國家依託著這位公爵才立足大陸，不被其他國家侵擾。
然後公爵手下那些還想更進一步的封臣們尋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時機，將小國王趕下了王座，將公爵推上了王位。
我擔心你們之中也有這樣的夥伴，所以……”
諾爾冷冷一笑：“大人，您這也是不信任我們！”
卡帕沙微微挑眉，無所謂道：“你要這樣想就這樣想吧。
總之先跟我去府裡，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你一下。
避免在我與扎克離開齊扎鎮的時候你們出了什麼問題。”
聽到這話，諾爾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中的長弓，他皺眉問道：“您要離開齊扎鎮？”
卡帕沙點點頭，抬頭望了望那彎新月，頗有些感觸。
“是的，我與扎克要去一趟維魯城。
替你帶來的山民們借一筆錢安家。”
沒有多做解釋，卡帕沙抬腳繼續往前。
而諾爾看了看一直防備著他的扎克，只好沉默著跟上卡帕沙的步伐。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劫掠了那麼一大筆錢還能缺錢，但他忍住了好奇，只是默默跟著。
…………
沒過多久，他們便一路回到了鎮長府。
走進燈火通明的大廳後，卡帕沙徑直坐於上首。
“坐吧！”
他對著還站在那沉默的諾爾說，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短匕。
扎克則如同以往一般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
看著卡帕沙，諾爾做了個深呼吸。
然後在下首落座，靜靜等待領主大人的吩咐。
幸好，卡帕沙沒有繞彎子，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諾爾，你和阿瓦達帶來的四千人中，能不能抽出兩千人組建軍隊？”
手裡旋轉的短匕在燭火下幾乎看不見影子，卡帕沙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諾爾的臉龐。
他非常希望諾爾能夠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
可惜這個對於諾爾來說能夠輕易回答的問題，卡帕沙沒有立刻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一邊，諾爾遠遠帶了一眼卡帕沙手中飛舞的短匕後，正視卡帕沙道：“為什麼要這麼多人？”
“因為戰爭。”
簡短明了的四個字。
“大人，我做不到！”
諾爾搖搖頭，拒絕得乾脆利落的同時，他也緊緊抓著桌上的長弓。
“他們跟我出山是想定居在齊扎鎮，好好地過日子。
而不是為了替您打仗賺那幾個用命換來的銀幣。”
長桌的這一邊，卡帕沙挑了挑眉毛。
笑著反問道：“齊扎鎮轉眼就不復存在了，怎麼好好過日子？”
“什麼意思？大人。”
卡帕沙丟開短匕，看著諾爾喟然一嘆：
“倒王派與王黨的鬥爭失敗了，布雷德侯爵極有可能用非常激烈的手段對付國王陛下。
他是怎麼樣的人想必你也有所瞭解。
而齊扎鎮處於王領、西領、北領三地交界之處。
不論是哪裡的軍隊都很可能經過齊扎鎮。
諾爾，你說在這種時候，齊扎鎮的鎮民們是不是還能好好地過日子？”
“那也不是您徵召這麼多軍隊的理由！”
諾爾站起來，直言不諱，“您的城衛軍已經有這麼多人了！
您居然還要從山民當中抽出兩千人。
卡帕沙大人，除了王都、維魯城、亞倫城，我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城鎮能夠配備這麼多軍隊！
您這是公然違反羅朵科的法令！”
坐在椅子上的卡帕沙半靠著，他瞧著這位出色的獵人，突然眯了眯眼。
他淺淺一笑，問道：“諾爾，你想向布雷德侯爵復仇嗎？”
“轟隆隆”
天邊，有一聲雷霆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