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放下，伯尼?巴格既不去看伊恩?利蒙特遠去的消瘦背影，也不在乎四周目睹這一切而噤聲不敢討論的平民們。
他沉著臉驅馬向前，用餘光帶了一眼痛得只顧捂著臉聽他吩咐的卡爾頓?布雷德。
冷哼一聲後帶著人直奔南城門而去。
他毫不關心身後的卡爾頓在他離去之後會用多惡毒的話語咒罵他。
反正這次王都之行屬於巴格家族的事情已經辦好。
不論之後那位布雷德家族的小姐是不是救得回來，也不管那十萬金幣到底能給國王陛下帶來多大助力。
事實上這一切已和巴格家族沒有任何關係。
方才那一番話還是看在兩家一百來年的交情上才說出來的。
要不是這位布雷德家族的第一繼承人能力太差，他都懶得當著這麼多人挑明。
此時懷裡這枚伊恩?利蒙特拱手送出的侯爵印璽已算是最好的收穫。
至於削減封地的政令是否會在新的一年裡得到實施，巴格家族已經不在意了。
東領的兩座要塞一座大城加起來對伯爵領來說確實過大了些，可離侯爵領還差許多。
現在對國王陛下退讓一步，那來年的政令即便下達又能如何？
瞧！我的封地本來就不夠，你要削減封地那你就把侯爵領削成現在這麼大吧。
這便是國王陛下送出侯爵印璽的原因。
雙方心知肚明。
何況東領如今陷入戰亂自顧不暇，王都的事情自然沒有精力再牽扯其中。
此刻的巴格家族除去留在王都的一千東領軍隊外，幾乎沒有任何損失。
拿回失地對伯尼?巴格這位東領第一人來說輕而易舉。
至於這一千名家眷還在東領生活的戰士留在王都，這又能怎樣？
五年後重返王都，他們就會改姓安斯利了嗎？
這不可能，伯尼?巴格對他們極有信心。
而只要等他回去後平定東領的戰事。
只要從艾泊德城至菲訥德鎮之間的南海岸小平原出產的糧食因為這場戰事還可以源源不斷地往東領輸送。
封地不變的巴格家族仍舊是羅朵科屹立不倒的伯爵家族。
再等一個將南海岸小平原收進囊中的時機，巴格家族就能真的成為侯爵家族。
聲勢超過布雷德家族也指日可待。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依託一個元帥之位。
這需要時間，起碼要等如今的國王陛下駕崩，新的國王登上王座。
年僅三十三歲的伯尼?巴格等得起，或許這時間都用不到五年，或許一兩年也說不定。
只是可惜了那有一半屬於他的十萬金幣。
用來招兵買馬，用得緊湊些便是平定東線戰事後再回戈王都也能做到。
但國王陛下顯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與時間。
因此他對這五萬金幣已經不抱太大期望了。
……
而望著伯尼?巴格離去的卡爾頓?布雷德就不能如他抱著那樣輕鬆的想法了。
想起自己父親那陰鷙的眼神與隨著年齡越大而越加狠辣的手段。
想起自己那位喪夫的妹妹每日在亞倫城忍受父親非人的折磨。
連丈夫的封地都不能得回。
卡爾頓?布雷德子爵背後的冷汗就不自覺地冒了出來。
他顧不得做跳起腳怒罵背信棄義的伯尼?巴格這種事，趕緊揮揮手讓僕人跟著自己回家。
用關上大門就聽不到平民們嘲笑的理由勸慰自己。
卡爾頓?布雷德一步步踱進本該作為禮堂的大廳中。
看著滿堂的賓客，他用從父親那學來卻虛有其表的陰鷙眼神掃視每一個人。
然後沉聲說道：“布雷德家族萬分感謝各位從羅朵科的每個角落乃至其他國家趕來參加婚禮。
大家都是布雷德家族忠誠的擁簇與封臣。
可惜巴格伯爵剛才接到東領失守的噩耗，不得不先返回奇米城奪回失地。
我們的聯盟就此瓦解。
國王陛下僅僅派出一位利蒙特家族的年輕人便得到了東領留在王都內的軍隊。
但我們能就此認輸嗎？
不能！
絕對不能！
只要平定戰事，布雷德家族與巴格家族的婚禮便會再次舉行。
聯盟照樣有效。
到時請各位再辛苦來一趟，一定要讓頑固不化的國王陛下聽到我們聯合起來的聲音！”
沒等底下譁然聲大作，他便繼續開口壓住這些小貴族們的聲音：
“各位，事已至此，我準備先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如果你們願意住在這裡，布雷德家族留在莊園內的僕人會為你們提供食物。
但我還是覺得你們最好趕緊離開，我們這三千人對上王黨的軍隊完全沒有勝算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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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國王陛下現在命人闖進來，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三四名僕人手腳並用地闖進了大廳。
“大人，子爵大人！
城衛軍來了，好多城衛軍來了。”
卡爾頓?布雷德兩步跨出去，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僕人的衣領，失色問道：“怎麼可能？
國王陛下怎麼會在這時候派人來？”
“呵呵，卡爾頓子爵，你放心。
我來不是為了抓你。”
踏進大廳的伊恩?利蒙特微笑著站在遠處向此間所有人行禮。
跟進來的許多城衛軍身影站立他的身後一同行禮。
伊恩?利蒙特的父親只不過是個子爵，而他自己也只是隨侍國王陛下左右，並沒有封號在身。
他隨意指派帶來的兩位隊長：
“你們帶人進去搜搜前天在北門附近殺人的兇手和他的同伴。”
然後對著相隔甚遠的卡爾頓?布雷德再次行禮。
“子爵大人，受國王陛下之命，伊恩要將所有不法之徒抓捕歸案。
莊園外已經有兩千城衛軍包圍，在場的大人們無需擔心安全問題。
惡徒必然逃不出去。”
“小雜種，你怎麼敢～～”怒氣湧上心頭的卡爾頓?布雷德連基本的禮儀都沒能保持住。
他漲紅著臉從身旁護衛隊長的腰間抽出長劍，公然衝向那個近乎羞辱他的年輕人。
看到他衝來，伊恩?利蒙特輕笑一聲。
大聲向所有人宣告：“卡爾頓子爵違抗王命，為了包庇兇徒向執行官拔劍。
拿下這個大廳裡的所有人！
讓莊園外的城衛軍衝進後院抓捕所有兇徒。
每一個人都不能放過。”
“不……伊恩?利蒙特，這與我們無關。”
“對，與我們無關！伊恩，放我一馬吧，求求你，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上～～”
此起彼伏的求饒沒能讓伊恩?利蒙特心軟。
他冷下臉，望著衝到中間就被剛才幾句話嚇得停下腳步的卡爾頓?布雷德。
城衛軍從身後快速入場。
伊恩?利蒙特抱著手，和和氣氣地笑道：“呵呵，抱歉，子爵大人恐怕沒什麼冤屈，是我親眼所見。
如果其餘各位有什麼冤屈，待會兒請與國王陛下或者治安大臣分說，我只負責抓人，也不想傷害你們。
來人，全部帶走！”
“是！”
城衛軍的齊聲回答震得所有人心裡一顫。
刀兵加身，哐啷一聲手裡的長劍掉落在地。
卡爾頓?布雷德臉色瞬間由紅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