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妙晴離開工位，走出辦公室，尋找到了一處安靜無人的地點後，接通了電話：
“哥，什麼事？”
電話中傳來了頗為沙啞的聲音：
“小妹，聽說你換了一家公司？”
“怎麼了？是在東娛工作不開心嗎？不開心可以回家哈！”
“娛樂圈本身就藏汙納垢，不適合小妹你這樣的在裡面工作。”
曾妙晴眉頭緊皺，不悅道：
“我很開心！”
“什麼叫娛樂圈藏汙納垢？！”
“你對娛樂圈的偏見太深了！”
“娛樂圈裡即便會有些不好的事情，也不是娛樂圈的問題，而是社會的問題！”
“況且，我是編劇，目標是做頂尖的製作人！”
“又不是做娛樂圈明星！”
“娛樂圈有沒有......欸？”
“你怎麼知道我從東娛離開了？”
電話另一端，年過三十、方臉濃眉的曾宏浚，聽著曾妙晴的話，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光想著從小妹那打探口風，忘記他的話有漏洞了。
小妹一直想著從基層編劇、劇組底層做起，一步步成長。
嚴禁家中干涉她的工作，更不準他們胡亂透露她的身份。
要是讓小妹知道，東娛早知道她的身份，還幫助家裡將她勸離娛樂圈，家裡肯定得雞犬不寧。
父親一怒，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他連忙道：
“咳，企鵝不是和《沉香蜜蜜》有些合作嘛！”
“我看制作方中沒有了你的名字，就好奇的打聽了一下。”
“才知道你離開了《沉香蜜蜜》的劇組，去了普傑工作室。”
曾妙晴狐疑道：
“是嗎？”
“哥，你不會和東娛的人有什麼聯絡吧？”
曾宏浚趕緊道：
“怎麼會呢，哈哈！”
“哥是這種人嗎？”
“我就是關心一下你，怎麼從東娛離開了。”
“在新公司怎麼樣？”
“開心嗎？”
曾妙晴輕哼一聲：
“你們不要管我！”
“我在新公司很開心。”
“才不會回家做什麼投資、管理工作，一點意思也沒有！”
“普傑是一個有遠大願景的公司！我覺得我的理想，能夠在普傑找到目標！甚至是實現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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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說，拜拜！”
她沒有待對方回話，氣哼哼的便掛了電話。
又想讓我回家？
才不！
另一邊，曾宏浚臉色垮了下來。
東娛不是說，為了能夠消磨掉小妹的理想追求，禁止她參與影視劇製作，特意將小妹安排到了一個小公司學習？
怎麼感覺，情況反而更壞了啊？
普傑是什麼公司啊？
怎麼聽小妹的口氣，很了不得？
理想在普傑實現？
要是真的實現了，他這辦事不力，沒能將小妹“勸”回家，肯定得狠狠的挨父親一頓叼啊！
想想他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被父親罵的狗血淋頭，頓時頭都大。
普傑......
怎麼感覺有些熟悉？
他皺眉細細的思索了起來。
驀的，他想起來了。
他負責管理企鵝的投資板塊，前幾天部門遞交了幾份正在尋求融資的專案計劃書，其中有一份就是普傑工作室的。
這個專案被PASS了，只是他一時想不起來是因為什麼而PASS的。
他立刻便給秘書打了電話，讓秘書將這份計劃書再次送來。
很快，一份全新列印的計劃書，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立刻仔細的看了起來。
融資7000萬拍攝《誅仙》？
以《萬萬沒想到》後續收益進行抵押？
他想起來了，在當時的投資稽核會中，大家的意見是，網絡小說的影視化改編難度大、成本高。
特別是《誅仙》這種仙俠型別的，從未有成功的桉例。
屬於高風險的投資專案。
最終被多數人投票給PASS了。
他陷入了深思。
《萬萬沒想到》這部劇他也曾看過，的確很不錯。
以正常穩妥的商業邏輯而言，普傑工作室應該深挖《萬萬沒想到》的潛力和商業價值。
在他的預估中，這個系列後續質量只要不崩，商業價值至少有兩三個億的潛力。
不應該轉換方向去投資拍攝長影片，特別是網絡小說改編劇這種高風險的影視劇。
如果是投資《萬萬沒想到》，他倒是有些興趣，但是對於《誅仙》，他的確沒有太多的投資興趣。
不過現在，他改變了注意。
小妹居然這麼推崇普傑工作室，而他與普傑工作室又不熟悉，沒有辦法讓普傑工作室幫助他們將小妹勸離。
若小妹在普傑中越幹越起勁，甚至出現了亮眼的成績。
想將小妹勸回來那幾乎是沒有了任何的可能啊！
普傑工作室太危險了！
必須想辦法讓普傑工作室出點問題。
普傑工作室不是準備拍攝《誅仙》嗎？
投！
讓普傑工作室大膽的拍攝！
千萬不要因為融不到資，沒錢了，不拍了。
轉而繼續搗騰短劇、迷你劇，蒸蒸日上。
這種高風險的影視劇拍攝，大機率會讓普傑血虧甚至破產。
普傑工作室在小妹的參與下，折騰破產了，必然會令小妹產生濃重的挫敗感。
他到時候在去勸說勸說，就有機會讓小妹回心轉意回到家中了啊！
而只要抵押物中有《萬萬沒想到》，企鵝的這筆投資即便會虧，也不會虧太多！
倘若能夠讓小妹心灰意冷，放棄影視制作人的念想，回心轉意回到家中。
那就賺大發了！
念頭至此，他立刻便讓秘書安排一場臨時的投資稽核會，將投資《誅仙》的事情定下來。
......
宮雪翎結束通話來自企鵝投資部門的電話，眼中盡是困惑。
企鵝不是認為《誅仙》風險過高，不願意投資嗎？
怎麼才兩三天，就轉變想法了？
她細細思索了起來。
企鵝突然從不願投資變為了願意投資，肯定與主觀因素無關。
必然是在企鵝的評估中，《誅仙》這部劇或者普傑工作室的某些操作，令企鵝的評估中，改變了盈利的預期。
《誅仙》的拍攝方案沒有變化。
唯一的變數是普傑在昨天與《誅仙》的作者正式簽署了版權使用協議，並且公佈了普傑簽署的是《誅仙》的全版權使用權。
所以，企鵝是增加了普傑在《誅仙》版權運營上的營收預期？
從而改變了企鵝的投資意願？
她皺起了眉頭。
企鵝竟然看好《誅仙》的版權運營？
網絡小說的版權運營在這麼多年中，從來沒有過起色，能有什麼前景呢？
思索良久後，她搖了搖頭。
對於網絡小說的版權運營，她依舊不看好。
只是，心中變得不是那麼的牴觸了。
她知道近一段時間易震星正在接洽多個網絡小說作者，計劃購買他們手中的網絡小說版權。
原本她計劃直接PASS這種毫無意義的版權儲備投資。
哪怕將官司打到陸叔叔那裡去，她也依舊堅持PASS。
投資拍攝《誅仙》的風險已經是她能夠接受的極限了，再去花費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儲備毫無價值的網絡小說版權，她絕對無法接受。
但是現在，她改注意了。
既然企鵝都因為《誅仙》的版權運營而增加了這個融資專案的前景預期，或許，網絡小說版權真的有一定的升值潛力？
她決定下午與陸昂好好的談一談，將她對網絡小說版權的運營的風險評估向陸昂進行全部的披露。
再聽一聽陸昂的想法和意見。
現在有了企鵝的投資，融資金額已經超過了既定的7000萬，有冗餘的資金可以進行版權儲備。
若陸昂堅持，又有自洽的邏輯，能夠說服她，這種儲備也並非不可。
......
下午，普傑工作室。
陸昂剛到公司，便見到了宮雪翎。
“雪翎，今天怎麼突然來了？找我？”陸昂笑著招呼道。
“嗯，和你聊聊近期的投資。”宮雪翎站起身子。
“走。”陸昂點點頭，也未多想，只當她是來溝通《誅仙》融資的事情。
辦公室內，陸昂給宮雪翎拿了瓶茶飲，便也坐了下來。
宮雪翎謝過，擰開喝了幾口後，便直接切入了正題：
“老闆，你安排易震星購買網絡小說版權進行儲備這件事，我個人認為風險太高了，不太建議。”
陸昂：？？？
儲備網絡小說版權？
什麼鬼？
我什麼時候安排易震星做這件事了？
陸昂臉色未變，心中卻是生出了無數的問號。
他本能性的便想問宮雪翎易震星做了什麼，他怎麼不知道？
但當聽見宮雪翎說出“風險太高”後，他連忙將險些脫口而出的疑問壓下。
風險太高？
他心中險些感動的哭了。
易震星背刺了他這麼多次，終於暗地裡幫助他一次了。
至於易震星究竟做了什麼，重要嗎？
只要高風險、能虧錢就行啊！
僅憑宮雪翎的這個評價，他就想為易震星點個贊。
棒！
陸昂沉著冷靜的點了點頭，道：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以及你和易震星的溝通情況。”
好明白易震星到底幹了什麼。
他在心中暗暗補充道。
宮雪翎繼續道：
“我和易震星的溝通倒是不多。”
“易震星在上周五整理了一份網絡小說的版權名單，一共五十部，交給了我。”
“說這是老闆你給他安排的，準備儲備一定的網絡小說版權，以便後期運營。”
“週末這兩天我蒐集了一些的資料，也調研了一些網絡小說的版權市場。”
“網絡小說的版權市場很不樂觀。”
“曾經，網絡小說的版權在八年前有過一股熱潮，最高的版權出售價格達到了500萬。”
“尋常的熱門作品也有100-200萬的價格。”
“但是因為連續幾部的網絡小說影視化失敗。”
“又在開端中文網親自下場進行網絡小說的版權運作和各類改編的嘗試後，依舊沒有獲得成功。”
“網絡小說版權的市場，便從門庭若市變為了無人問津。”
“現在市場上，頂尖的網絡小說的版權價格降低至了50-100萬。”
“但因為網絡小說版權的改編無法獲得任何的收益，幾乎沒有商業價值。”
“版權的改變只能說是有價無市，毫無意義。”
“所以，我並不建議老闆你花費數百甚至上千萬去購買網絡小說版權進行儲備。”
“雖然說《誅仙》的影視化改編，若是能夠成功，網絡小說的版權價值將會有一定的提升。”
“甚至不排除大幅提升。”
“但是，這種成功機率實在太低了。”
“《誅仙》投資1億進行拍攝，我認為風險已經高的有些嚇人了。”
“這個影視投資已經很勉強了。”
“想從網絡小說版權運營中獲得收益，難度比從《誅仙》影視劇的製作中獲得收益更是高上了許多。”
“至少在我的評估中是這樣的。”
“所以，我不建議老闆你去購買網絡小說版權進行儲備。”
“毫無意義。”
陸昂邊聽邊點頭，做出認真聆聽並沉思的模樣。
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易震星究竟從他哪句話聽出了，他有意購買網絡小說版權進行儲備、運營，他依舊不清楚。
但是，從宮雪翎的話語中，他確定了一件事。
購買網絡小說版權儲備這件事，風險比《誅仙》還高。
《誅仙》是什麼風險？幾乎鐵定要虧錢啊！
只是因為還有廣告收益、影片點選返賬收益，所以依舊有一絲的可能，獲得盈利。
這比《誅仙》的風險還高，豈不是意味著購買網絡小說版權儲備、運營這件事，得100%虧錢了？
好事！
好事啊！
他樂的險些沒忍住笑。
宮雪翎作為哈佛高材生，投資出身，眼光必然比他毒辣多了啊！
她不建議的事情，那就是他必須要去辦的！
陸昂沉聲道：
“我倒是有不一樣的看法。”
“網絡小說版權的價值，現在是嚴重低估的。”
“八年前的網絡小說版權價格便能夠達到500萬！”
“現在一部頂尖的網絡小說版權真實價值至少在千萬級別！”
“只是因為還沒有公司能夠成功將網絡小說進行改編，不論是影視、動漫、遊戲，還是周邊用品、手辦等等，都沒有任何的成功先例。”
“是網絡小說不好嗎？”
“不！”
“就像是曾經人們對短劇、迷你劇的錯誤認知，總覺得這種形式的影視劇無法獲得成功。”
“《萬萬沒想到》就證明了，短劇、迷你劇的市場！”
“網絡小說既然能夠獲得成績，就證明了它們是獲得了市場的認可！”
“它們的故事、風格是受歡迎的！”
“只是因為購買它們版權進行改編的公司實力不足！”
“沒有將它們的核心、價值完全的展示出來！”
“又沒有尋找到合適的變現方案！”
“所以才顯得網絡小說改編難度大、收益低。”
“既然沒有人懂得如何改編，沒有人懂得如何運營網絡小說的版權，總認為網絡小說版權是沒有價值的，改編是無法獲得成功的。”
“那就由我來改變現狀！”
“我有信心，一定能夠成功！”
“網絡小說的版權價值，一定是遠遠高於現在市場上的實際價格的！”
“未來潛力無限！”
陸昂康慨激昂、自信十足的一番話語，令宮雪翎異彩連連。
你們做不好的，我來做！
你說沒有價值，我來證明價值！
好大的口氣！
但是，這份志氣和魄力，也真的很了不得！
不虧是陸叔叔的兒子。
虎父無犬子。
她深吸一口氣。
這次的投資，的確很冒險。
但是，倘若真的能夠再次成功，或許普傑將會蛻變為影視市場中的一批黑馬。
既然陸昂這麼有信心，我又怎麼能夠退縮。
她鄭重道：
“好！”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麼我支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