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青銅牛仰首高呼，在大眾‘恭送戰仙’的喊聲下，衝上雲霄。
群山之上，眾生之巔，天穹觸手可碰，蒼生似在腳下匍匐。
“客人，憑銅牛的腳力，大約半個時辰，便能走完這三萬裡。”
李無銘頗有幾分請教的意味，道：“不知客人，對仙法的理解如何？”
功法、戰技，多和人的肉身有直接關係。
功法提升人體內的法力。
法力附著在肉身上，施展出來的戰鬥手段，便是戰技。
而仙法，一種籠統的稱呼，來法力附著他物的手段，比如陣法、機關術、毒術、推演等。
楚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是使者想問，還是戰仙想問？”
李無銘訕訕一笑，道：“客人，我有幾分私心，我出自當今七大世家之中的李家。客人的境界，我若能學得幾分，對我家族也有裨益。”
“原來如此。”
楚生收回目光，笑道：“既是為了家族，我便與使者交流推演之術，來看看使者家族的氣運，如何？”
“推演？”
李無銘眼前一亮，道：“還請客人指教。”
“天地萬物都有經絡，這便是推演之術的核心。”
楚生也不藏私，詳細道：“這所謂的經絡，明顯能看到的是地貌山川，或者是人為對地貌的改變，像是建築的分佈、造型。但常人看不到的，是這天地之間，無形能量的相互變化。”
他看向車外，道：“無形的雖然看不到，對我們的影響，往往比有形的更大！好比現在，我們上至天穹，俯瞰蒼生，此情此景的能量變化，便促使了使者，為家族問了這個問題。”
李無銘對這理論很感興趣，連忙問道：“客人的意思是，我來到此地，才有了這個問題？若我們此時選擇了低空飛行，我就不會問的。”
“觸景生情，這個詞使者明白吧？”
“自是明白，心底本身有情，在某種場景下被啟用。”
“是的。”
楚生指著車外，直言道：“此時的場景，便在無形中，讓使者問出了這個問題。最玄妙的是，觸景生情，什麼景，便是什麼情。而以我的推演法來看，使者家族的氣運，也如車外這景色。”
李無銘下意識看向天空，隱約見得一隻飛鳥橫空，又看向下方，恰好路過一處海域，又有一條大魚在海面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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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喜，道：“客人的意思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使者還請注意看，鳥是孤鳥，魚是獨魚。”
楚生搖頭，道：“因此，是孤高自傲，與世隔絕，獨享天下利，不見眾生苦。如此下去，長久不了！”
李無銘一怔，不曾想到楚生的話竟然如此犀利。
“客人，同樣的景色，我看到的與你看到的，截然不同。不僅你我如此，其他人來也會有新的看法，如此，應當以誰為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時，自然是以我為準。”
楚生淡淡道：“我的推演法，講究一個‘隔岸觀火’，憑一縷自在不受約束的心念，客觀推演，方能得出真相。使者心繫家族，難免落了個偏袒，使者的心通透，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李無銘沉默片刻，苦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認下了楚生的話，接著道：“那請教客人，我‘家族’如何才能糾正弊端，長久下去？”
楚生不答，望向前方的車輦，道：“這一問，不如讓戰仙來回答吧。”
“請戰仙回答？”
李無銘苦笑一聲，有些支支吾吾道：“戰仙大人他…不會過問家族的事情。”
楚生見他為難，朗聲道：“使者熱情招待我夫婦二人，那我便厚顏，請戰仙指點一番我這推演，幫忙還這個人情，可否？”
“道友相邀，自然可以，招來！”
金身戰仙的聲音散開，剛才李無銘所見之飛鳥、大魚，乃至那飛鳥所處天地之靈氣，以及大魚翻騰之海域，竟都被他搬到了車輦前！
楚生瞳孔微微一縮。
他與李無銘短暫交談期間，車輦已經行了數百裡，早就遠離了飛鳥與海域。
但這戰仙只一聲令下，竟直接移天搬海，將剛才那一瞬間的萬物，都抓去了過來！
“有點意思。”
楚生心底自語一句，嘴角終於露出微笑來。
金身戰仙回問道：“此卦象，客人覺得如何改，才能變出個好卦？”
戰仙已然看出，楚生用的推演法，是以天地萬物起卦。
而他搬來萬物改卦，意思是，他能改命，哪怕過去的‘因’已然種下，他戰仙也能逆轉其因，改變其果！
“改卦容易，改人心難。”
楚生緩緩說道：“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因在人心，改了外在的卦，內在的人心，如何改？”
楚生的意思是，卦象是反應出李無銘背後家族的人心，是因人心孤高，與世隔絕，才導致了未來的衰亡。
哪怕你戰仙改了卦象，但卻改不了背後的人心。
“道友，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金身戰仙回應道：“此方天，此間海，若無我，依舊安在遠處，但我在，所以匍匐腳下。”
金身戰仙的回應也很強硬，有他在，哪怕人心不改，他做的事，也得規規矩矩！
“戰仙是此界戰仙，確實有大教化之能。”
不知為何，楚生語氣帶了幾分譏笑，繼續道：
“可戰仙是天下人的戰仙，此刻能恣意挪移山海鳥獸，是因為山海鳥獸，不會因戰仙之舉受損。可要改人心，必然牽扯利益，利益背後，便是人命，戰仙的心，恐怕沒那麼狠！”
“若是戰仙參與家族爭鬥，如何做得了千世的戰仙？可若不插手，只是教化，那家族自當可以陽奉陰違，背後做足自己的買賣。戰仙是天下人的戰仙，但這天下人的事，你看起來能管，但實際上，管不了！”
楚生話音落下，金身戰仙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將那片山海鳥獸放回原處，並將車輦停在一處深淵前。
車輦剛停下，三頭數百米高的獸形生物，從深淵下飛出，似要逃離。
此時，金身戰仙才開口道：“道友境界了得，但最後，我們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說罷，他隔空一拳，裹挾著無盡法力，將那三頭要逃離的天兇，打回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