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林晚照簡潔明了的拒絕借錢, 午飯後，夫妻倆枯坐無趣，也起身告辭了。
林晚照知道自己必會被私下抱怨, 也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意願。打從跟劉愛國離婚的那一刻起, 林晚照決心要保護自己的財產。
而，什麼是自己的財產。
沒比此時更讓林晚照明白。
自己的財產。
自己說了算財產。
可以明明白白的拒絕, 可以自由自在的使。
這才是自己的財產。
聽到門後不輕不的“咔噠”關門聲, 老媳婦心頭的抱怨排山倒海傾洩而出, “媽也狠心了。她知道什麼呢, 她又沒做過意。無非是看咱們現在窮了，怕使了她的錢不上, 非要說什麼時機不對。那什麼時機對？難道像媽說的, 先賣苦力賣兩年，債主們也歇了心，可到那時，裝潢市場有咱們的立錐之地？”
老深深嘆口氣，“你別叨叨了，媽上了年紀, 把錢看得緊, 不想借不借。”雖然覺媽的顧慮也是情理之中，但老也覺，媽恐怕是不想借錢，才想出這樣的說辭來堵他的嘴。
“媽不借往哪兒弄錢？”老媳婦珠一轉，“反正來都來了, 咱們到大舅家坐坐？”
“媽跟大舅樓上樓下，咱們一過，大舅媽肯定給媽打電話。”
老媳婦道, “出都出來了，咱們看看爸，爸是好說話的。”
劉愛國豈止好說話，劉愛國見到兒子心疼的了不得，看兒子瘦了，一雙老手摩挲兒子的胖臉，眶紅了。
怕兒子跟難過，別開臉哭。
老想來近來境遇，也流下傷感的淚水。
“爸，您別難受，我好。”老伸手給父親擦淚。
劉愛國已是心疼難受的不得，“好什麼呀。看這都瘦成什麼樣兒了。老，我給你打電話，你總說沒事。這哪兒是沒事的樣兒啊。”
老媳婦在一邊兒也跟抹淚，“爸，劉純是怕你急傷心，才不敢跟你說的。”
“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叫我知道，我才更急。”劉愛國抹淚，看兒子媳婦都瘦了一大圈，問倆人，“現在怎麼呢？中午吃飯沒，走，咱們下館子！”
老忙拉住父親的手，“爸，我們在媽那兒吃過了。”
劉愛國唸叨，“你媽怎麼樣了，她肯定也急的。”
老夫妻微微尷尬，老含含糊糊，“媽好。”
劉愛國從果盤裡掰了香蕉遞給老，讓兒子吃水果。掰一個，遞給兒媳婦。老媳婦內疚接了，說，“出來時想給爸買點水果，到水果店看了一圈，想想明天十塊錢菜錢，水果也買不起。爸，您別嫌棄，我們現在，有點兒難。”
劉愛國聽已是心疼的次紅了眶，大聲道，“買什麼東西！什麼都不買！到你親爹這兒來，又不是外處！”
劉愛國對兒子一通噓寒問暖，端看老夫妻的神色也知道近來過的不好。劉愛國打聽一回債務情況，自己也急的不行。
老怕父親急出病來，忙說，“我也是叫人坑了，下司法介入，警局那邊已經立案。要是案子破，錢有可追回來。”
劉愛國問，“你現在怎麼呢？”
老把想開店的想法跟父親說了說，劉愛國不懂經商，但對兒子的一切行都是支援是。
老說，“他們許多人當初不懂投資，把錢交給我，讓我給他們投。現在出事，債務成了我跟他們之間的了，這錢，於情於理都得。可光憑打工，我學歷也不高，說，這些年也沒打過工，找事兒只賣苦力。錢少不說，真等清的時候，得幾百年以後了。所以，我想，是得開店做意，隨便做一個月，也比上班強。”
劉愛國聽是這個理，大力支持，“我瞧也成。那開店，你做那麼多年，肯定賺錢！”
見父親這樣說，老也充滿信心，只是看父親一，又不說話了。
老媳婦想跟公公說說下自家難處，結果，劉愛國根本不老媳婦提，自己關懷備致的問兒子，“是不是開店的錢不湊手？”
老一五一十的跟父親說自己現在境況，“飛飛一天打好幾份工。我這裡的錢、房子、鋪子，都抵債了，連飛飛自己買的房也抵了進。我跟媳婦說了，一天十塊錢菜錢，別超過這個數。”
劉愛國問，“你開店得多少錢？”
老說，“也不會很大，租個鋪面兒，樣品什麼的我找以前的合作的公司廠家拿，有意我廠家訂，賺的是個中間費。是樣品得些押金，我算，怎麼十來萬也夠了。”
劉愛國立刻道，“我這裡有十來萬，你先拿使。”
老夫婦俱是神色一鬆，等劉愛國拿銀行卡時才想起來，銀行卡叫三兒子收走，放大兒子那兒了。
劉愛國說，“你三弟怕我亂，擱你大哥那兒了。等我跟你大哥要過來。”
老說，“爸，我不白要您的錢。這是您的私房零花錢，我借您的，我給您打欠條。等以後兒子緩過來，我加倍您。”
劉愛國拍拍老的肩，“咱親爺兒倆，說這客套話做什麼。你做過了，爸高興。”
破產以來，老第一次聽到這樣暖心的話，心下不由一酸。想，原本覺父親更倚大哥，更偏愛三弟，母親跟自己比父親要好。如今看來，是父親最疼他。
老陪父親說了很久的話，劉愛國原本下午打電話給老大要銀行卡。銀行卡是在老大這裡，老大問父親有什麼處，劉愛國也不瞞長子，說了老想租鋪子繼續做意的事。
老大一樣沒有經商經驗，但父親的銀行卡雖然在他這裡，也不他直接不跟弟妹商量給父親。父親這一筆私房，花完可沒了。
老大隨口想個說辭，“爸，我今兒一下午的課，晚上有選修課要過，等明兒吧。明兒我給您送過。”
劉愛國想，也不差這一天半天，便說一句，“行。什麼時候都行，你有空給我送過來。我先讓老看鋪面兒。”
父子倆說幾句話結束通話電話，老夫妻一直呆到老三夫妻下班回家。
老三見哥嫂過來，雖然心裡不大歡迎破產人士，面兒上也不顯出來，老三媳婦出買些菜，在家做的晚飯。
老提起想新開鋪子的事，老三已經接到大哥的電話，對父親要把錢給哥開店的事，他不贊成也不反對，“做起來當然好，是哥你可千萬心，錦上添花人人願意，雪中別說送炭，不雪上添霜的是好人了。”
老道，“沒事，我也在裝潢市場這些年，有經驗。”
老三便不多提，勸哥多吃菜，對於父親要拿私房錢給哥開店的事，老三心裡當然不贊成，卻也沒反對。
老三說，“爸自己的錢，自己做主。”卻沒有一句問哥錢湊不湊手的話，顯然是不打算借錢給老的。
晚飯後，老夫妻告辭回家。
在樓下等車時，老媳婦說，“你看老三，怕咱們起不來，一句問你錢夠不夠的話都沒有，顯然是怕你跟他開口。”
夜風中，老的胖臉在路燈下雄心萬丈，“是不他，我也起得來！”
老三對父親的決定嗤之以鼻，覺哥剛出事新開店，這事兒挺懸。老三媳婦悄悄說，“爸要全把錢給哥啊？”
“給給唄。反正也十來萬。”
老三媳婦在妝臺前搽晚霜，“我是說，爸可那麼點兒私房了。”
老三洗過澡，敷個面膜，懶懶的靠在床上，“不只這私房，走瞧吧，以後咱們給爸的活費，也全得貼補了哥。”
老三拿起手機，“我給媽打個電話。”
林晚照的態度很明確，“老也到我這兒來了，說要開店的事。我考慮三，現在時機不到。沒借。”
老三中眯起一絲笑，“我也覺哥有些操之過急了。媽，您覺什麼時候是幫哥的時機？”媽現在說話怪有意思的，老三與老也是親兄弟，縱然一直覺哥愚蠢，老三也是盼哥翻身的。
林晚照道，“首先，他得明白，他是頂家立戶的男人，這禍是他自己闖的，他得自己擔。父母、兄弟、姐妹，都沒義務替他承擔。他不覺自己現在艱難、可憐，這是他應得的。其次，他得踏下心來掙錢。掙錢沒容易的，要是容易，個個都是大富翁了。什麼時候，他踏實了，穩了，願意腳踏實地的掙錢，有可行的計劃，我願意資助他。”
老三真覺母親現在於情理越發明白，心下很佩服母親的清明，鄭的說，“媽，要是你覺哥可以幫了，你跟我說一聲，哥也是我親哥，多了沒有，我也願意盡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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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林晚照笑答應。
老三又跟母親說了父親要將私房錢給哥開店的事，林晚照道，“你爸那個人，又善又愚，這事兒你們誰都攔不住。好在錢也不多，隨他吧。”
老三道，“也只如此了。”
老大在把銀行卡給父親前也徵詢了母親的意見，同時知會了劉愛女一聲，才親自將銀行卡送到父親手上。
父親自己的錢，隨父親處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