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心中此種想法一閃而逝，但利言到底心中有所堅持，不過稍稍失神之後，便即反應過來，隨後臉上一派慈悲之色顯現“你這魔頭，卻是對我佛門正法還有一二瞭解。
你既然知曉，又如何還來問過老衲？便如你所說，世人降世，皆是帶著罪孽而來，是以苦毒纏身，沉淪苦海，而我佛慈悲，於是傳下正覺，普渡世人，此乃是大慈悲，難道在你道門看來，這慈悲，還是不妥了？”
利言聲音越說越快，說到最後原本慈悲之音，卻是陡然專做疾言厲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甚而在說話之間，都用上了他佛門正法，一時間眾人只覺這老和尚彷彿羅漢降世一般，口燦蓮花，身如菩提。
陣陣佛音梵唱自利言老和尚周身的佛光之中綻放而出，襯托的他彷彿羅漢佛陀一般，端的是神聖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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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著他方才出口的菩提慈悲之言，頓時說服力十足，轉頭再看葉清玄這邊，依舊是一襲青色道袍，平平淡淡，無有任何奇異之處。
葉清玄看著利言，不由的微微搖頭，隨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曬小道“利言，算上此次，你我相互論戰也有三個來回了，此時此刻，你才想起來鼓動佛音梵唱，來蠱惑貧道的道心，不覺得有些晚了麼？”
葉清玄這番話說的清清亮亮，彷彿山間清風流水一般，平淡自然，不帶絲毫煙火氣，與利言老和尚又是佛光，又是梵音立時成為對比。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說明葉清玄更加高明，只見這道人打了個稽首，隨後長長的起了個道號，便即說道“福生無量天尊，利言你佛門正覺大士，總是高高在上，動不動就要度化他人，給他人將什麼佛法正覺，原來根源便是在此處。
在你們這些和尚的眼中，恐怕便是皇者，都是生而為惡，是以有罪，需要透過修持佛法，謀得一條脫出苦海，通往極樂世界的道路，是也不是？”
利言聽見葉清玄如此說法，於是點了點頭，這正是他佛門正法的根本之處，佛門奉行的正是性惡論，人生而為惡，是以需要佛法匡扶，才能明理、見姓，而後禮佛，超脫苦海！
利言選了一聲佛號，繼續說道“怎麼，難道你這魔頭，還認為我佛所說不對，莫非你道門與儒門一般，堅持人生而為善不成？”
一佛一道在比武場上誇誇而談，大論人性，一時間讓一眾荊州門派的掌舵人和弟子們，大感新奇，這等場面，在過去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然而看過熱鬧之後，這些武林人士心中，難免也是升起了陣陣反思，無論性善論，亦或者是性惡論，都是大多數武林人士從不曾思量的。
畢竟，生於江湖，死於江湖，這些人爭名逐利，又哪裡有功夫去想這麼高深的疑問。
但他們之中，也是偶有如展照一般，曾經瞭解過佛門經典，又勤修儒門正氣的弟子。
這些弟子在聽到這裡之後，不由的心神沉浸其中，性善性惡，這問題截然相反，而天下顯學佛門儒門，各有主張，於是他們也是一時間搞不清楚，到底如何，此時兩人論法，他們自然聽得入了迷。
葉清玄聽見老和尚如此說，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隨手一招，便將掛在不遠處方守信腰間的水袋隔空攝了過來。
這一手功夫露出，倒是讓在場眾人一凜，這才又是想起來，這道士也是有著絕高的武功。
葉清玄一手拿著水袋，隨後朝著眾人打了個稽首，手中勁道一吐，便即將水袋震碎，隨後又是先天真氣一引，竟然以真氣拖住清水不落，隨後緩緩道“利言，卻是不知你如何看待這汪清水？”
“水便是水，又有什麼好看的。”利言聞言，心中疑惑，不知道葉清玄又在弄什麼玄虛，於是以時間不敢輕易作答，生怕言語之中又有什麼破綻讓他抓住，只是起了個佛號，然後定定的看著葉清玄。
葉清玄見狀，臉上淡淡一笑，隨後說道“在我道門看來，人生而便如這清水一般，本就不分善惡！若是居士明理修道，生了慈悲之心，如這清水一般，惠利萬民，這便是善！”
說到這裡葉清玄真氣一卷，只見那被他拖在空中的清水，霎時間便做了一道小小的龍捲，而後繼續說道“若是居士入了魔障，生了惡念，那便是如這龍捲暴雨一般，於民有害，這便是惡！”
利言聽見此話，不由的哈哈一笑，隨後說道“怎地，原來你這道門便是如此看待人性的？這又與草芥生於牆頭，隨風搖擺不定又有何區別？
好話壞話都是讓你這魔頭說了，你卻還說我佛門霸道，老衲卻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最霸道的還是你這道門！”
“福生無量天尊！”葉清玄看了利言一眼，然後失笑搖頭繼續說道“利言，你難道是唸佛經念傻了嗎？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難道不是你們這些個和尚們最愛說的一句話嗎？為善為惡存乎一念之間，怎地到了貧道這裡，就成了搖擺不定了？
我道門崇尚天道自然，萬事萬物皆是陰陽平衡，有善便是有惡，便如有白晝，便有黑夜一般，這是亙古如一，否則失了對比，又何來正魔？
生而為人，便是如一張白紙一般，一生經歷便如作畫之筆，為善自然便是善，為惡自然便是惡。
但你之善，卻不代表是旁人之善，你視之為惡，又不代表乃是旁人之惡，是以我道門修持，只講求個初心不改，道心不磨罷了！
又如何如你這和尚所說一般，霸道無比，天生便給世人打上個罪惡的標籤，給他們宣揚什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在貧道看來才是荒謬無比！”
“你！”利言被葉清玄一番搶白嘲笑，說的頓時啞口無言，那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是成了壓死利言和尚的最後一支稻草，這老和尚光顧著找尋葉清玄話語裡的毛病，卻是忘記了，自家佛門正覺的宗旨！
“混賬！”利言爆喝一聲，隨後指著葉清玄身後爆喝道“妖道，你說的倒是好聽無比，只是你身後這魔種，可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老衲看你對這還有何話說？
以你方才那歪理邪說，便是教導出了一個這般的魔頭嗎？”
“哦？”葉清玄聞言，又是笑道“利言，你方才還在口口聲聲說，我這徒兒乃是天生魔種，怎地……也罷，算了，貧道如今便讓你看看，我道門教授徒弟的手段，老和尚，你可要知道，方才貧道師弟說的以道心煉魔種，可不僅僅是說來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