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素心這下是聽懂了但也僅限於是“聽”懂了。
先不談他說的這些內容，光是打賭這項行為，就挺...不符合他人設的。
太孩子氣了。
就算是在最討厭他的那段時間，池素心也得承認，林啟是一個在思想上十分成熟的個體。
現在提這麼一出，有點...奇怪。
“這是你緩解恐懼的玩笑嗎，挺不錯的...”
現在的池素心肯定和之前不一樣了，對林啟的話語接受度非常高，不會耍小性子。
“不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林啟再一次加重了自己的嚴肅語氣。
池素心也感覺到了，林啟不是在展示自己的幽默。
“這...你...我先不說你能不能寫出來，你來幫我寫作業，不是作弊嗎？”
池素心在學習領域還是非常光明磊落的。
“所以我說，要在你的指導下。”
“可是這也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呢，大學裡的教授帶學生不也是這樣嗎，指導方向，然後學生自己研究，最後寫出來的論文不也是老師成果的一部分嗎？”
林啟的邏輯也很嚴密。
“可...”
池素心突然覺得林啟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你憑什麼能一小時寫20000字啊？”
“我寫不出來不是對你更有利嗎，這樣你更要和我賭了吧？”
林啟“誘敵深入”。
見林啟不依不饒，非要和自己博弈一把的樣子，池素心也有點躍躍欲試了。
“你輸了怎麼辦？”
“你可以提。”
“把童醬讓給我。”
“手機沒油了，先掛了，晚安。”
“別！
不要不要！我不提這個了！”
見林啟要掛電話，池素心又差點急出哭腔了。
林啟當然是沒準備掛電話的，就是嚇嚇她。
“我換一個你能辦到的...但是現在想不出來...”
“你贏了再慢慢想也不遲。”
“我輸了呢？”
雖然池素心覺得自己不可能輸。
“你輸了就所有內卷專案強度減半，比如這次作業，你最多只許寫10000字。”
“老陪玩你多管閒事...”
“我只是不想犧牲我的睡眠時間。”
林啟澹澹地說著。
池素心知道自己理虧。
“那好吧...”
“不過...”
“不過我不能不說話是吧。”
林啟直接將她的話接住了。
“嗯...”
“沒事啊，無所謂。”
“你一邊說話還一邊寫，還一個小時...這不是在欺負你嗎...”
“我經常一心幾用。”
林啟語氣非常自信。
池素心突然想起來電話裡的這人還真有點魔鬼的，一個人玩兩個號能玩得風生水起。
“行，你沒意見就行，我把要用到的論文發給你，有20篇，然後我告訴你這些論文裡哪些是有價值的，全部說完後，我們再開始計數一小時，我看看怎麼給你講...”
“我用小號開個小直播間吧，然後你指揮。”
林啟很快就想到好辦法。
“嗯...一到你的老本行領域，你就很機靈。”
池素心也認可了這個方法。
於是林啟用另一個手機號註冊了一個新的鯊魚號。
只要林啟不說，沒人知道這是林啟的小號，這種小直播間正常情況下也不會有人點進來。
於是乎，鯊魚最強主播之一陪玩阿啟，有了自己的馬甲直播間。
而知道這個直播間的觀眾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婚紗醬池素心，一個有些奇怪的二人世界。
“能看到畫面吧？”
“嗯啊，能看到。”
“那我們就開始吧。”
池素心效率也很快，把20篇pdf格式的論文發了過來。
林啟直接將其放在自己平時看論文的軟體裡面，20個小分頁出現在了軟體的上方顯示位置，顯得密密麻麻的。
“你可以分幾次弄嘛，這樣很容易弄混的。”
池素心感覺林啟平時看論文的經驗應該不多，哪有這麼寫綜述的。
“沒關係，出了問題我全責。”
林啟似乎是在開著某個冷玩笑。
切...自負的老陪玩...
“你先把這20篇大致掃一遍吧，粗掃懂吧，要比速讀那種還要快，只是為了留印象，第二遍才是速讀，粗掃覺得留不下印象也沒關係，大腦總會幫你記住一點的，哪怕你自己感覺不到。”
池素心對林啟十分沒信心，拼命傳輸這自己的“高效方法”。
林啟只是嘴角彎了彎，什麼都沒說。
他一篇一篇地看下去，速度極快。
池素心發現他整個過程都沒怎麼用滑鼠，像是用的軟體快捷鍵，這樣確實在瀏覽和切換方面更加迅速，同時，也沒用失誤空間。
他還是有點東西的...電腦用得比我好。
池素心大方地承認了這一點。
“這個軟體很好用的，要我給你發一份嗎，順便告訴你快捷鍵。”
林啟一邊瀏覽一邊和池素心保持對話狀態。
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池素心撲閃撲閃了幾下大眼睛。
跟讀心術一樣，我有這麼好懂嗎？
池素心又皺了皺瓊鼻。
“要。”
為什麼不讓林啟看出她的想法被拆穿了，池素心用了最簡短的方式回答。
“好，那個，我掃完了。”
就在池素心發了會愣的工夫，林啟掃完了全部的20篇論文。
？？？
5分鐘？
你擱這批紅蓋章呢！
一篇30秒能掃個什麼啊，也就能看個一級標題吧？
那些二，三級標題你都不看的？
池素心覺得林啟就是在胡鬧。
“你...算了，我直接給你劃重點吧。”
池素心有點無奈地說著。
在無效粗掃的前提下，劃重點的效果肯定會差不少，最後寫出來的東西肯定也質量不高。
這是卷王池素心心裡既定的事實。
“開啟第一篇。”
林啟照做。
“第3個一級標題的全部內容都很有價值，還有第5個一級標題下面的第三個二級標題，第一篇應該就這樣，就看你怎麼總結和串聯了。”
“嗯啊，瞭解。”
電話那頭的林啟輕輕點了一下頭，將她說的段落做了一下記號，若有所思。
“第二篇的重點在...”
她剛說完，林啟就做好了標識。
“第三篇...”
“等一下。”
林啟突然叫停了。
“這段不是重點嗎？”
林啟在論文上用滑鼠游標選中了一段。
嗯？他怎麼知道這段是重點？
池素心當然知道這段是重點，她不選這段的原因是這段文字的專業性太強，讀起來都很晦澀，更別說理解了。
非專業內人士很難把這段話理解並將其融入到要寫的綜述中。
“是重點，所以，你能看懂？”
“能吧，不看懂怎麼寫綜述。”
林啟答道。
所謂的文獻綜述，並不是語文裡簡單的摘抄，是對某一領域，某一專業或某一方面的課題、問題或研究專題蒐集大量相關資料，然後透過閱讀、分析、歸納、整理當前課題、問題或研究專題的最新進展、學術見解或建議，對其做出綜合性介紹和闡述的一種學術論文。
到了該說話的回合，林啟乾脆把這段話用通俗的語言解釋了一遍。
說得全對。
池素心一愣。
到了第三篇，林啟乾脆不讓池素心劃重點了，他直接用最快的速度把他認為的重點找出來，然後讓池素心“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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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對嗎？”
“對。”
“這篇的呢？”
“嗯...”
“這篇？”
“...”
問到後面池素心已經不想說話了。
她發現自己對林啟的評價還是低了。
這人，離譜！
之前林啟也在直播間有過好多好多次的“指點其他專業江山”的環節。
研究過林啟的的池素心當時第一反應就是節目效果，提前準備過的，抽到的水友也多半是“託”。
池素心倒不鄙視這種行為，因為就算是提前準備好的劇本，那也是很繁瑣的，主播也要提前準備很多東西。
在媒體行業，這就是工作方式的一種，這樣的劇本向直播間觀眾傳達了不錯的價值觀，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在這個“大擺爛時代”，已經領先同行太多太多了。
但到了這一刻，池素心才發現。
他是真的會。
這不可能有劇本的啊，論文都是剛剛給他的，他一點提前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他就是有這種學習能力的！
很快，林啟就在和池素心的單方面聊天中，結束了這第一部分的工作。
“小池，好了，你可以計時了。”
林啟十分平靜地呼喚他。
直播畫面上，林啟已經開啟了一個空白的word文件，隨時準備開始往上填補空白了。
後面的部分不可能一個小時搞定的，真的...
如果說前面池素心一直以為林啟是抱著開玩笑的態度來和自己進行這場賭約，她從頭到尾也沒有認真分析林啟的可行性。
但現在，她開始分析了。
正是因為分析了，才覺得一個小時完成這項工作太不科學了。
雖說綜述的大部分內容不用完全手碼，但就算是把各種內容組合，復制粘貼，也不是一個小時能完成的事情。
但她沒有當著林啟的面說出來。
已經在第一部分超常發揮的林啟值得她的尊重。
不管他能不能在一個小時完成，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斷他。
“五秒鐘後開始。”
池素心簡單地回應。
林啟默數五個數，開始。
他的手飛快的動了起來。
首先是流暢到極致的切文件+復制粘貼。
快到池素心看不清。
也不知道林啟設定了多少快捷鍵，反正池素心是沒有精準捕捉到他的游標過。
她終於明白直播間的水友們為什麼看不得他切屏了，確實暈啊！
切個文件都能把人切暈的人，切起遊戲來得有多恐怖？
“會不會有點暈，小池。”
林啟掐準時間間隔，和池素心說了一句話，避免她被獨自一人的恐懼感侵襲。
“你也知道啊...”
池素心沒聲好氣。
“那我可能不能照顧你感受了。”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誰要你照顧我感受了，哼哼！
將大量的內容復制粘貼上去以後，下一件事情是粗略排版，整理格式。
睏意襲來的池素心可愛地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然後，然後林啟的格式框架就整理出來了。
標題，頁首頁尾，字型，大小，各級標題等等全部整理到了最佳格式。
池素心看了看計時，距離他開始僅僅只過了15分鐘。
？
池素心小小的腦袋上有大大的問號。
他做了什麼？中途換文件了？
不不不，他不是這樣的人。
現在池素心已經開始自然而然地相信林啟的品格了。
在潛移默化中。
“我其實每天白天的工作就是幹這個，所以會畢竟熟練一點。”
林啟說著。
“可你不是在複習備考嗎？複習備考做這個幹嘛？不是應該刷題做筆記嗎？”
池素心不解地問。
雖然她輩子可能都不會走考研這條道路，但她還是知道考研的一些複習流程。
“你說的那些我都已經有百分百把握了，時間還長，所以我得做點別的。”
林啟“肆無忌憚”地說著大實話。
但池素心特別懵。
她還是第一詞從林啟嘴裡聽到“百分百”這種不留任何餘地的形容詞。
她本來想問更多，但解下來的一幕，讓她把所有的問題都暫時咽了下去。
林啟開始寫總結和分析文字了。
他組織語言不需要思考的嗎？
他打字速度是什麼鬼啊！
如果不是直播間傳來了他鍵盤的“噠噠聲”，池素心絕對不會相信這是林啟在手打。
要怎麼形容在何種速度呢，這就好像是把遊戲中操作峰值的手速都用上了，一秒十鍵以上。
但最恐怖的是，這種峰值速度對他來說是勻速。
是的，勻速，他能長時間保持這種速度！
計時器指向20分鐘的時候，池素心的嘴巴是張著的。
計時器指向30分鐘的時候，池素心開始被迫接受事實。
計數器指向40分鐘的時候，池素心已經麻木了。
連續25分鐘的極限手速，換誰來都得看麻木。
關鍵這不是打字比賽，這是在寫論文，池素心能肯定林啟寫的東西是有邏輯的，是有深度的。
因為她也跟著看了一會，沒有一直看下去的原因是林啟會一直和她說話。
這些話在解除她恐懼感的同時，也在一直打斷她的觀看程序。
是的，寫論文的人在打擾看論文的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此時，文件上的字數統計來到了17000+。
他真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