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是與武昭的皇爺爺，也就是武帝是一輩的存在。
譽王是武帝最小的兄弟。
小的時候因為年紀的原因，遠離了宗師爭鬥。
到了老的時候，雖然依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實權。
但，輩分擺在這裡，再加上他是與武帝同輩的存在。
武帝那絕對是宗室標誌性的人物，代表了武家一個巔峰。
武帝雖然不在了，可是譽王在。
正是因為種種的原因疊加，所以譽王雖然沒有實權，但是譽王說話得分量那是很重的。
尤其是在宗室當中。
就算是強勢如武昭，面對譽王的發問，也必須要尊敬地回答。
“皇叔公，你所擔憂的事情，的確可能發生。”
“但是這個奏章並非是冠軍公寧辰所上奏，而是明法伯曹刑所上的奏疏。”
“我以為明法伯所上的奏疏，還是值得信任的。”
譽王聽了武昭的回答，眉頭也皺了皺：“原來是明法伯所上的奏疏啊。
那……那還是值得信任的。”
譽王雖然非常不想信任曹刑。
可是曹刑在朝廷當中一直都是剛正不阿示人的。
故此曹刑的奏疏，還是非常值得信賴的。
如果是寧辰自己所上的奏疏，那這個可信度還能懷疑一下。
雖然大家都知道，寧辰不會喪心病狂到用這樣的事情做文章。
但是扯皮一下，還是可以的嗎。
只要扯皮扯起來，就能最大限度地壓制寧辰的功勞。
不過現在，這奏疏是曹刑上的。
那他們還真的不好說什麼。
陸高趁著譽王偃旗息鼓的時候，根本不給宗室重新組織反擊的機會，直接手持笏板站了出來，朗聲道：
“臣以為，明法伯還是非常值得信任的，明法伯所上奏疏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臣認為，此事除通邸全國以外，還應該重賞冠軍公。”
“臣附議。”王林同樣見縫插針，根本不給其他人機會，直接站出來支援陸高的提議。
“臣附議。”工部尚書吳治皂，也站出來符合陸高的提議。
吳治皂現在都已經跟寧辰穿一條褲子了，所以現在附議那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接著又有幾個大臣吩咐站了出來。
不過站出來的人，都是戶部、兵部和工部的人。
完全是看在大老的面子上，站出來的。
除了這三部的人以外，剩下的人就沒有站出來的了。
包括林敦信也沒有站出來。
站在林敦信旁邊的王林，看著絲毫不為所動的林敦信，直接給了林敦信一個白眼。
顯然王林覺得在這個事情上，林敦信背叛了朝廷，背叛了自己的本心。
林敦信直接當做沒看見，依然是老神在在的等著繼續看。
見到林敦信沒有站出來，這給了下面文官們，非常巨大的鼓舞。
如果這個時候，林敦信也站出來的話。
那對他們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可是現在林敦信沒站出來，那就代表他們還有機會。
“陛下，臣覺得，冠軍公這一次雖然又立下了大功。”
“但是實在不宜繼續地封賞了。”
“冠軍公才剛剛封賞完畢，如果這個時候繼續封賞的話。”
“可能弊大於利。”
“弊端其一，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朝廷對冠軍公偏心，可能會影響到軍心。”
“弊端其二，這個時候如果繼續對冠軍公封賞的話，可能會讓冠軍公得意忘形，對於冠軍公的成長也未必有好處。”
“弊端其三，此時封賞，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謠言。甚至可能會引來敵人構陷冠軍公功高震主。
到時候萬一冠軍公當真信了，並且當真認為陛下和朝廷可能對其不利的話。
那可能會生出新的禍端來。”
這三條弊端，可說是都打在了要害上。
當然在王林看來這些都是放屁，所以王林也一點沒客氣的就反駁道：“放屁。你說的那些弊端，統統都是胡扯。
有功不賞，那才是讓將士們最寒心的事情。
冠軍公立下如此大功，如果不賞的話，那讓天下的將士會何等寒心。
而且你能說出這些弊端，我第一個懷疑，你有異心，想要挑撥冠軍公與陛下和朝廷的關係。”
“兵相我知道你與冠軍公關係莫逆，但是你此刻如此大膽地咆孝朝堂。
是否也是因為承諾與冠軍公關係莫逆，所以你才有如此的勇氣，敢於咆孝朝廷呢？”
這話說得就更恨了。
這分明是說，王林狗仗人勢。
想要說明寧辰在外面功勞潑天，連帶著他自己的至交好友，都可以咆孝公堂了。
再往深一步的說，寧辰這就是結黨營私，不將朝廷放在眼中了。
王林剛剛完全是熱血上頭，現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還真的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了。
不過王林那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一輩子的人，面對這樣的攻擊，那都是小場面，還不至於讓王林自亂陣腳。
“我之所以憤怒，並不是僅僅因為冠軍公遭到了不公的待遇。
我是兵相，我代表的是全天下的將士們。
如此不公的行為，發生在軍中，難道我這個兵相，連一句話都不能說嗎？
我這個兵相，如果做不到為天下將士發聲，那我這個兵相才是真的不稱職吧。”
你跟我玩結黨營私，我就跟你將天下大義。
我就是用大義壓你，我看你能有什麼辦法。
當然這樣的做法其實並不高明，說白了這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算是王林和稀泥的做法了。
眼看這朝堂就要變成菜市場了。
林敦信終於站出來說話了。
“陛下，老臣有話要說。”林敦信非常懂禮地出來請示道。
“林相，請講。”
林敦信往前垮了一步，道：“陛下，老臣剛剛聽了兵相與其他大臣們所言，老臣覺得雙方所說都有道理。”
王林聽林敦信這話，頓時就感覺林敦信是打算和稀泥，可是這個事情，王林可不想和稀泥。
“政相……”
沒等王林說完，林敦信就打斷了王林，道：“兵相，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請不要打斷我。”
武昭也對王林，道：“讓林相說完。”
“是。”王林只能退後一步。
林敦信行禮之後，繼續說道：“陛下，此時此刻，的確不宜繼續給冠軍公繼續封賞了。”
沒等其他的文臣們高興，林敦信就話鋒一轉道：“但是，如果不封賞的話，那也的確會讓天下將士寒心。”
頓了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這裡之後，林敦信繼續說道：“陛下，所以老臣有一個建議。”
“老臣覺得，這一次對冠軍公的封賞，可以都按照異姓王的封賞來給。
但是卻暫時不給冠軍公異姓王的封號，等冠軍公下一次再立下功勞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冠軍公封王。
如此一來的話，即不會寒了天下將士的心，同時又不會讓冠軍公驕躁。讓冠軍公可以繼續保持進取之心。”
林敦信說完之後，武昭沉吟了片刻之後，對滿朝文武詢問道：“諸位愛卿，覺得林相的這個提議如何？”
陸高一直在一旁看著，林敦信說完，陸高就明白林敦信是什麼意思了。
陸高當即站出來反駁道：“陛下，臣以為這樣做，依然還是對冠軍公不公。
冠軍公這一次的功勞如此巨大，按理來說，完全可以更近一步，封為異姓王了。
結果卻是因為我們種種莫須有的擔憂，而對冠軍公的封賞大打折扣。
這對冠軍公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一些。
臣，反對林相的提議。”
吳治皂也是人精，這個時候也站出來反對林敦信的提議。
王林也是官場老人，這個時候當然明白，他應該唱什麼臉了。
雖然第一步沒有林敦信看得遠，被林敦信給落後了。
可是現在這一步，王林可是不想落後。
所以王林不僅僅反對林敦信的提議，還狠狠的痛斥了林敦信一番。
王林他們現在其實都不算為難，真正為難的還是現在的那些宗室和其他的文臣們。
現在這個局面，他們也看明白了。
林敦信並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
林敦信那是站在武昭一邊的。
只有林敦信一個人，看明白了武昭的心意。
所以這個時候林敦信才提出了這樣的提議。
因為這樣的提議，可以幫助寧辰撈取最大的功勞。
現在看來，就連武昭自己都清楚，寧辰不可能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就直接封王。
可是武昭要為寧辰撈取到最大的好處。
林敦信的這個提議，就是能夠為寧辰撈取到最大好處的提議。
首先封賞的禮儀上，已經是異姓王的級別了。
這就給了所有人一個訊號，寧辰接下來要封王了。
當然這個都是次要的。
最恨的一點就是林敦信提議，如果寧辰接下來再立功勞的話，就直接順理成章地封王。
這個才是最恨的一點。
只要有這一點在，寧辰下一次立功，他們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為這是大家商議好的事情了。
反倒是寧辰會不會繼續立功這個事情，大家一點都不懷疑。
這件事情就不需要懷疑。
寧辰現在立下的功勞還少嗎？
繼續立功，對寧辰來說只是時間的問題。
當然他們也可以集體不同意林敦信的提議。
但是，王林他們現在是‘極力’反對的。
他們如果也要反對的話，就必須要說出一個正當的理由來。
他們總不能跟王林他們說一樣的理由吧。
說了王林他們的理由，那這一次，寧辰就直接封王了。
他們連拖延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換成其它不相干的理由，那就等於得罪了林敦信。
等於是把林敦信直接推到了王林那一邊。
到時候失去了林敦信這個文臣魁首，他們再想要在朝廷上發出自己的聲音，保護自己的利益就更難了。
權衡再三之後，文臣和宗室們，只能折中接受林敦信的這個提議了。
武昭見事情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順利一些，也轉而安撫王林等人。
最終王林等人，是在非常無奈的情況下‘被迫’不得不，接受了這個少數服從多數的計劃。
同時在退朝的時候，他們也不得不扮演一個‘垂頭喪氣’的失敗者。
只是他們不停鬆動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們。
沒辦法笑得太開心了一點，實在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肩膀。
文臣和宗室們，再一次的在朝堂之上慘敗了。
可是這樣的慘敗，他們又不能怪別人。
怪王林他們，王林他們本來就是寧辰的堅定擁護者。
怪林敦信，他們是想怪，可是又不敢怪。
同時他們還要為林敦信開脫，要認為林敦信是非常無奈的情況下，必須要選擇這樣一個折中的方桉。
“還是你棋高一招。”王林追上了林敦信，在林敦信的身邊說道。
林敦信一邊踱步往前走，一邊道：“我不是棋高一招，我是動腦子。你真的是在兵部待的時間太長了，連陛下的想法都看不出來了。”
王林聽到林敦信竟然暗戳戳地諷刺自己是武夫，當即也非常不樂意的說道：“你真當我看不出來陛下的心思嗎？
你真當我是不知道，這樣做是利益最大化嗎？
我那是不願意說出來。
我是故意把這個當好人的機會留給你。
畢竟你才是他們心目中的頭領。
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他們只會更加的依賴你。
否則的話，你以為我會讓著你嗎？”
對於王林的反擊，林敦信只是無所謂的說道：“事情已經結束了，你想怎麼說都行了。”
王林伸手指著林敦信，林敦信依然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最終王林也只能無奈地收回手指。
就跟林敦信說的一樣，事情都結束了，自己怎麼說都是馬後炮，意義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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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如果寧辰真的封王的話，那會不會引來宗室的劇烈反彈，他們會不會搞出一點什麼事端來？”王林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認真地與林敦信探討起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來。
林敦信一邊走，一邊說道：“等著事情發生，還要很久呢。
寧辰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再立下這樣擊殺菩薩的大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