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對寧辰的調侃，直接選擇了無視。
這讓寧辰又自討了一個沒趣。
時間轉眼便到了二月初一。
吃過了早飯之後，寧辰和白夭夭，也隨著眾人一起來到了岱山腳下。
清早有霧，這讓岱山更多了幾分的縹緲仙氣。
這個世界的高山，寧辰還是第一次見到。
寧辰望著山頂隱藏在雲霧當中的岱山，並沒有想象中的震撼。
因為寧辰覺得，如果拋開商業開發的話。
自己國家的五嶽，單論氣勢和廣度上，一點都不比武朝的差。
只是因為有了太多的商業開發，所以少了一些縹緲之氣罷了。
同樣因為沒有商業開發，所以這上山的路也艱難了許多。
朱家那邊的路還好，首先是在南坡。
陽光很好，其次因為朱家半聖在此封聖。
所以他所走過的路，被聖意浸染，變得平緩了許多。
北坡的官路，不僅僅沒有陽光，連路都需要自己開闢。
東西兩條路，情況差不多。
而且東西兩條路的主人，並不固定。
這兩條路的主人，每年都會進行一次選拔。
參加的是十三州的各大書院、儒道世家、半聖家族等。
基本上都是風水輪流轉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過誰家長久霸佔東西兩道的情況。
今年掌控東西兩條路的是雲山書院和另外一位半聖家族張家。
也正是因為今年掌道的是這兩大勢力，所以他們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與朱家叫板。
否則你換一個沒有什麼底蘊的書院和世家，那是絕對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朱家叫板的。
半聖家族的底蘊，是只有同級別的存在，才能去挑戰的。
當然這樣的挑戰，寧辰相信武昭應該也有參與其中。
只是許諾了什麼，寧辰就不清楚了。
反正大家利益一致，許諾的東西，應該不會太重就是了。
小文會的場地，並不是四家各有各的。
而是全部都集中在南坡腳下的一塊平整的空地上。
這空地自然也是因為朱家半聖的原因而出現的。
朱家拿出來給大家用，自然也不全是他們說的那麼偉岸光正。
展現底蘊，吸引人才。
這同樣是朱家的目的。
任何一個家族想要長久持續的輝煌下去，必須得源源不斷的有新鮮的血液補充進來才行。
就算是半聖家族，也是一樣的道理。
尤其是經過雲山書院建立之時，他們被趕到欒州之後，想要吸引人才加入就變的非常的艱難了。
岱山這裡，可以說是朱家，最穩妥，同時又最有效，吸引人才的地方。
寧辰和白夭夭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擠滿了人了。
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入到核心的區域。
首先你得有浩然正氣，證明你是修儒的才能進去。
在進去的同時，你還會拿到一塊籌牌。
籌牌的作用，並不是表示你是多少號。
籌牌的作用只有一個，當你選擇了一個題目之後。
你就需要交出自己的籌牌。
如果失敗了那籌牌也不會還給你。
也就是說機會只有一次，選擇也只有一次。
畢竟做學問的事情，又不是菜市場買菜，不可能讓你挑挑揀揀的。
因為這樣，還催生了一項交易。
籌牌交易。
所有的題目，都是只認籌牌不認人。
所以即使同一個人，在南山的題目失敗了，只要你有籌牌，北山的題目你可以照做。
因此別看每年來的人多，但是純粹是為了交易籌牌的人，也同樣大有人在。
讀書人也得活著，活著就要花錢。
不是每個人，都能出的起，寧辰這中高昂的房費。
提前獲得免費的題目。
但是這一次卻又不同，因為另外三家的聯合。
所以一塊籌牌，是可以同時看到三家的題目。
這就等於給了大家三個選擇。
同理這一次籌牌的交易價格，也大幅度的跳水了。
從原來五十兩銀子，直接跌到了十兩銀子。
寧辰和白夭夭進來之後，就已經遇到了好幾個，打算十兩銀子，把籌牌賣給寧辰的了。
畢竟寧辰和白夭夭這一身的華服不是擺設。
有錢沒錢，一眼就看的出來。
“公子，十兩銀子，給自己多一個機會，值得的得。這一次三家聯合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過去一個籌牌五十兩，你想要看四家題目就要一百五十兩。
可是現在只要十兩，就等於看到了四家題目。
而且嘗試一下朱家的南坡題目，就算失敗了你也不算虧，成功了就當自己賺了。”
讀書人的嘴皮子，的確是非常的厲害。
“開題了，開題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站在寧辰面前，推銷籌牌的人，也連忙回頭望了過去。
寧辰同樣抬頭，朝著前面望了過去。
四面旗子同時展開，旗子上面，就是小文會的題目了。
“題目怎麼不一樣了。”看到題目展開的瞬間，向寧辰推銷籌牌的人就嘀咕了一句。
寧辰同樣發現了題目的變化。
四道題目，都跟寧辰從客棧那裡，得到的題目不一樣了。
寧辰並不相信，客棧會故意給自己假題目。
因為客棧給的題目，本身就是免費的。
既然是免費，所以完全沒必要給假的。
再一個從面前這個儒生的語氣，寧辰也可以判斷的出來。
這個儒生知道的題目，必然跟自己知道的是一個。
只是今天不知道為何，題目都換了。
官道、雲山書院和半聖張家給出的題目分別是，梅、松、竹。
朱家給出的題目，同樣是一個字——毋。
官道三家給出的題目，明顯比原來的題目，簡單的太多了。
朱家給出的題目，反而是比原來的難度上了一個臺階。
寧辰只是略作思索，就明白了發生這樣變化的緣由。
官道三家，降低難度，就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挑選他們三家來挑戰。
至於朱家，自然是覺得一來自己不可能順著他們的意思主動降低難度吸引人來。二來則是不想失了他們朱家的體面。
所以倒不如直接乾脆的提升題目的難度，反而能夠遴選出真正的大才為朱家所用。
“公子十兩銀子一面籌牌你還要嗎？”看過了題目之後，站在寧辰前面的儒生，連忙回頭對寧辰問道。
寧辰看著那個儒生微笑著說道：“你覺得我還會要嗎？”
儒生一咬牙一跺腳，道：“公子，五兩銀子就行。”
寧辰繼續看著那個儒生，笑而不語。
眼看著寧辰笑而不語，這個儒生也明白了，寧辰不會買他的籌牌。
同時他也明白，不僅僅他的籌牌賣不出去。
這一次所有存著做籌牌生意的人，手中的籌牌，恐怕都賣不出去了
官道三家，給出的題目，實在太簡單了一點。
這樣的題目，基本上啟蒙的時候就會開始學習了。
就算是七八歲的稚童，都能寫上一兩句來。
何況是七品儒生。
這樣的題目，基本上等於開卷考試差不多了。
題目可謂是容易到了極點了。
官家三道的題目如此容易，而朱家的題目又是如此的難。
隨會花錢來買他們手中的籌牌呢？
就算是有錢，也沒有當大頭的理由。
“題目這麼簡單，你怎麼不自己試試？”寧辰對面前的儒生詢問道。
儒生搖搖頭，道：“我才八品，這個時候上山也是白費。
到時候不僅浪費時間，萬一要是上山的過程受傷了。
反而又要花錢療傷，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說完之後，儒生搖搖頭說道：“今年，我算是賠了。”
一邊說，儒生一邊搖頭走到一邊去了。
雖然手中的籌牌今年賣不出去了，可是小文會他還是要觀摩一下的。
好歹也是讀書人，看看別人做的詩詞文章，同樣算是學習。
自己也不算白來一趟不是。
題目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宣佈規則了。
官家三道這邊，宣佈規則的是縣衙的主簿。
官家三道這邊的規則，倒是簡單。
三個題目任何一個，不管詩詞還是文章，只要能有兩尺文華就算過關。
這個規則倒是比往年困難了一些，往年的規則是一尺文華就夠了。
雖然文華的要求翻了一倍，但是考慮一下題目的難度。
整體的難度，跟往年比還是降低了一個檔次的
除了文華要求變化以外，還有另外一個變化就是。
透過考驗者，全部透過東坡上山。
同時所有的文華和文章，也會全部集中在東坡。
這樣一來，東坡的上山之路，必然會平坦和順暢許多。
岱山當中的靈韻，不僅僅對人族有用。
對山中的草木精怪、飛禽走獸同樣是有用的。
而人族想要跟它們搶奪靈韻，它們自然不會同意了。
所以上山之路，除了路不好以外。
隨時隨地的危險，同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
但是如果以文華鋪路的話，這路走起來自然就會容易的多。
官家三道的規則宣佈之後，朱家這邊也同樣宣佈了規則。
朱家的規則在難度上，又比官家三道難了許多。
朱家要求詩詞和文章，至少要達到三尺文華才算過關。
朱家這邊的難度雖然增加了許多，可是朱家給出的獎勵同樣豐厚。
除了可以從南坡上山以外，還可以選擇加入朱家，並且只要加入就可以成為內門的學生，可以聆聽朱家三品的教導。
就算是不加入朱家，在上山的過程中，也可以跟隨朱家學子一起上山。
最後在請靈的時候，也可以跟隨朱家的學子在一起請靈。
南坡的路，最熟悉的自然是朱家的人。
跟著朱家的人上山，那必然是最容易的了。
至於最後的請靈階段，如果可以跟朱家學子在一起，成功率必然大幅度的提升。
朱家開出的這些條件，倒是讓不少人都心動了。
雖然難度是很大，可是要是萬一成功的話，獲得的回報也非常豐厚。
朱家開出的條件，讓很多籌牌商家，又都活躍了過來。
之前失望離開的儒生，又重新找到了寧辰，同時極力的向寧辰推銷：“公子，朱家的條件，還是值得一搏的。我覺得公子應該嘗試一下。十五兩銀子嘗試一次，絕對不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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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辰看向那個儒生，道：“你剛剛不是說十兩的嗎？”
儒生直接想都不想說道：“十兩也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寧辰：……
這算什麼？
這算是碰瓷式銷售嗎？
這是新的銷售方式嗎？
可是想要在寧辰身上碰瓷，那他是真的想多了。
別說十兩，一兩寧辰也不會買。
“你去找別人吧，我沒打算去朱家那邊嘗試。”寧辰坦白的對這個儒生說道。
“公子，嘗試一下不吃虧的。十兩而已，我看公子一身打扮都不止十兩。”儒生還在嘗試著向寧辰推銷。
“我跟朱家有仇。”為了避免繼續被打擾，寧辰直接丟擲了殺手鐧。
一聽這個，極力想寧辰推銷的儒生，果斷扭頭走了。
規則和獎勵，都開出來了。
接下來大家就可以自由的選擇題目了。
從人流移動的方向就能夠看得出來。
雖然朱家給出的回報，非常的吸引人。
但是大家更多的還是選擇了容易。
官家三道這邊的文臺上，很快就有第一個透過了考核，並且獲得了登山資格的人。
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可見這樣的題目是真的簡單。
一炷香之後，透過的考核的人數，官家三道這邊已經有十幾個了。
只是每個人都是剛剛合格。
題目簡單歸簡單，但是因為寫的人多了。
想要創新都難，就更加別說超越了。
朱家那邊一炷香的時間，雖然沒有一個人合格。
但是卻也退高了籌牌的價格。
原本的十兩，直接漲價到了十五兩。
非常好的體現了，什麼是隨行就市。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官家三道這邊，透過的人數已經快到五十了。
朱家那邊終於有一個人透過了。
一篇道理文章，直接得到了三尺文華，成為了傳天下之文。
同時這個透過的學子，也直接接受了朱家的邀請。
朱家當場給他內門學子的腰牌，讓他成為了內門弟子。
直接有人帶著，前往朱家在岱山這裡的學署，跟朱家明天準備登山的學子一起休息。
這樣的待遇，看著是真的讓人羨慕。
可是朱家的題目，那也是真的難。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官家三道這邊，終於出現了一篇三尺文華的傳世文。
這篇傳世文出現之後，寧辰就見識到了朱家的騷操作。
朱家竟然主動邀請，這位作出了傳世文的人來朱家這邊嘗試一次。
看到朱家這樣的操作，齊安縣的主簿，直接就坐不住了。
這還行了。
自己這邊出一個三尺文華的傳世文，朱家就公然的挖牆腳。
“這不符合規矩吧。”
面對這位主簿的責問，朱家在此地負責的人，道：“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約定過任何的規矩，何來的不符一說。”
主簿的眉頭皺了皺，沒有反駁。
他們的確是沒有任何形式的約定。
朱家就算是這樣做，也沒什麼不符合規矩的地方。
噁心人歸噁心人，可是也是真的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如果你去的話，那我這邊的成績，只能算是作廢了。你不透過朱家的考核，再想回來就只能重新再做一篇文章了。”
既然不能拿朱家說事，那就只能在儒生的身上下手了。
而且主簿所言，也跳不出什麼大錯來的。
你不接受我給你的邀請，那自然就等於你放棄了你的成績。
而且在這裡只認籌牌，不認人。
就算我知道你之前作出了三尺文華的傳世文，可是你的籌牌沒有了，你就得重新來過。
面對主簿這樣的責難。
這個作出了三尺文華的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朱家的邀請。
因為在他看來，既然自己可以作出三尺文華的文章。
第二次就算是作不出三尺文華，作出兩尺文華還是沒問題的。
而自己憑藉現在所積累的才氣，說不定等會在朱家的文臺上可以超常發揮呢。
也就是十幾兩的事情而已，值得放手一搏。
朱家負責人看著齊安縣主簿，一臉的自得。
這位作出三尺文華的儒生，在朱家的文臺上，最終只是作出了兩尺文華的文章。
雖然沒有達到朱家的標準，但是朱家竟然破格給了他一個名額。
只是這個名額，不能跟隨朱家的人一起走，只能是自己獨自走。
雖然是這樣，可是對於這個儒生來說，卻已經是大大的意外之喜了。
自己連這十幾兩的籌牌都省下了。
“朱家還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寧辰看著朱家的操作，對白夭夭說道。
白夭夭道：“能夠一直傳承下來的半聖家族，又有那個是省油的燈。”
朱家這樣的一番操作，讓更多的人湧向了官家三道這邊。
這樣的場景卻絲毫不能讓齊安縣的主簿有任何一點高興的樣子。
人是多了，但是齊安縣的主簿卻是明白。
他們現在所做的，無非是在替朱家提前遴選一遍人才而已。
只要是有三尺文華，朱家就會給一個機會。
然後到那邊作出兩尺文華就能獲得一個額外的機會。
怎麼算都是不虧。
“看朱家這麼囂張，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師姐你能看得下去嗎？”寧辰對白夭夭問道。
白夭夭，道；“你想到好的文章了？”
寧辰點點頭：“想到了。”
白夭夭提醒寧辰，道：“想要壓住朱家，至少需要聖級才行。這三個題目，都已經太成熟了，再想出聖級文章可是不會太容易。”
“多謝師姐提醒，不過三篇題目我都想好了。等會師姐你就瞧好就行了。看我怎麼打朱家的臉。”寧辰一邊說，一邊就朝著文臺的方向走了過去。
寧辰憑藉自己武夫的身體，非常輕鬆的擠到了文臺的前面。
然後將自己的籌牌，交了過去。
“等他下來，你就可以上去了。”負責收籌牌的吏員，面無表情的對寧辰說道。
寧辰點點頭，就等在原地了。
就在寧辰這邊等著的時候，文臺之上的儒生，正好又作出一篇三尺文華的文章。
眼看自己的文章有三尺文華，這個儒生激動的直接跳了起來。
然後都不等主簿出言挽留，他就直接跑到了朱家的文臺上去了。
主簿看著這樣一幕，臉色鐵青。
文臺上沒有人了，寧辰上到文臺之上。
主簿看了一眼寧辰，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打算選那個題目？”
寧辰道：“三個題目一起。”
主簿聽了寧辰的話，先是一愣，然後狠聲厭惡的說道：“為了可以去朱家那邊，還真的是什麼招數都可以用。”
寧辰剛要解釋，就聽那個主簿說道：“三個題目都做也可以。不過你需要三塊籌牌才可以。”
既然有正規的辦法，寧辰也懶得解釋了。
籌牌而已。
寧辰找到臺下的白夭夭，白夭夭直接將自己的籌牌，扔給了寧辰。
而後寧辰又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打算賣自己籌牌的儒生。
“兄臺你的籌牌我十兩買了。”寧辰對那個儒生說道。
“現在十五兩了。”儒生對寧辰說道。
“好，十五兩。”
寧辰拿出了十五兩銀子，扔給了他，同時他也把籌牌扔到了上面給寧辰。
“你還真的是捨得下本，不過這些題目都已經成熟的題目了。想要做出三尺文華的文章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主簿接過了寧辰的三個籌牌說道。
寧辰也懶得跟他解釋了。
走到了第一個題目松的面前。
寧辰直接提筆，刷刷刷的寫下了一首絕句。
“自小刺頭深草裡，而今漸覺出蓬蒿。”
“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寧辰這一首絕句寫完之後，所有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因為寧辰這首詩，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松’字出現。
可是所有人卻都彷彿在眼前看到了一棵從萌芽到長成蒼天的松樹的影子。
不寫松，而寫松，這才是真正最高的境界。
主簿看到寧辰寫下的文章，眼前也是猛然一亮。
接著就是無比的糾結了。
因為就他來看，寧辰這文章，至少九尺文華，甚至聖級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