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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職的。”寧辰放下了陸高的記錄說道。
陸高苦笑一聲：“如果沒有那幾次，莫須有對我貪汙的彈劾，我也就不擔心了。
但是因為有過幾次，針對我的莫須有的彈劾，考課之上恐怕會有減分。”
武昭新版的考課，對於‘守’和‘廉’的考查還是比較嚴格的。
不過莫須有，寧辰完全可以當他沒有。
你越是莫須有，那我舉薦你成功的機率就越大。
“既然是莫須有的就不用在乎了，大家都是當官的。
都能明白一個道理，水至清則無魚。
再者說了，誰家還能沒有個大事小情呢。
娶妻、生子、納妾、再納妾、妾偷男人，這些那件事情不值得慶祝一下。
既然慶祝，有些人情往來，不足為奇的。”
陸高聽著寧辰的話，連連點頭應是，不過點點頭，他忽然感覺頭上冒出一片綠光。
“其實在我看來，就算不是莫須有，我也覺得無妨。
至少在我看來，陸大人還是做事了的。
總比那些天天嘴上嚷嚷著廉潔奉公，實際上尸位素餐，屁事不幹的人要強。
如果再沒有第三種選擇的情況下，我個人是傾向於選擇前者。
當然如果能夠迷途知返，成為第三種選擇，我個人也是歡迎的。”
這就是純粹的場面話了。
因為寧辰壓根就不相信，自己的幾句話，就能改變一個鉅貪的想法。
“寧大人高見啊，難怪殿下要選寧大人，為考課負責人。殿下有寧大人這樣的賢才輔助，何愁我大武朝不繁榮昌盛啊！”
陸高激動的拉著寧辰的手說道。
越是這種激動的人，那就越不可能迷途知返了。
這一波自己穩了。
寧辰微笑著說道：“陸大人同樣也是肱股之臣，這些年順帝修道，陸大人還能讓賬目這麼漂亮，已經非常難得的了。
就算是陸大人真的收了賄賂，那也只能算是辛苦錢。”
陸高聽了寧辰的話，眼睛都紅了：“寧大人，終於有人明白我的苦了。
寧大人實乃是我的知己，再生父母啊。
聖上修道這些年，國庫早就空了。
我能怎麼辦，只能想辦法把賬目做平。
上面要賬目漂亮，下面的要保住腦袋，我這夾在中間難辦啊。
下面的人給我送禮讓我幫他們保住腦袋，我總不能看著他們死吧。
而且他們送來的錢，我根本就留不下的，我得替他們再去上面打點。
最後我也就落下一個辛苦錢和一身的罵名。”
激動一番之後，陸高階起一杯酒，敬寧辰道：“寧大人，陸高敬你一杯。
剛剛那些話，陸高都沒與自己妻兒老小說過。
因為陸高明白，跟他們說了，他們也不懂。
只有寧大人這種賢臣名士，才能真的懂陸某心中的苦。”
寧辰跟陸高碰了一下杯，飲盡杯中之酒後，才笑呵呵對陸高問道：”陸大人，你還認識一些，跟你一樣辦事牢靠，說話好聽的人不？都介紹給我，我覺得陸大人你們都是國之棟樑。”
陸高覺得寧辰跟自己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寧辰的思維實在是太跳躍了一點，陸高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跟不上。
“寧大人過譽了，寧大人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樑。”陸高忙著回應道。
“別客氣，陸大人你們才是。被彈劾了幾十次都不倒，足以證明陸高大人的能力。我這才被參了幾次，跟陸大人差的遠了。”
陸高雖然感覺那裡有些不對，可是現在是有求於寧辰，陸高只能陪著笑。
一番的推杯換盞之後，寧辰都開始跟陸高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寧辰起身準備離開了。
而就在此時，陸高拍了拍手，頓時有十個人，抬著五個小腿高，懷抱粗的酒罈，走了進來。
“寧大人，下官也沒什麼好感謝大人的，就只有自家釀的一些濁酒，送給大人嚐嚐。”陸高堆笑的對寧辰說道。
“這酒一罈多少斤？”寧辰走到酒罈邊上，敲了敲酒罈問道。
陸高答道：“一百五十斤一罈。”
大武朝一斤十六兩，一百五十斤就是兩千四百兩，五壇酒就是一萬兩千兩。
當然這酒肯定不會是啥正經酒就是了。
“酒我就不要了，你自己都過的這麼慘了，回去賣了養家餬口吧。咱們來日方長。
而且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給我推薦幾個想你這樣能辦事，說話還好聽的官。”
一萬多兩當然不少了，當然寧辰現在賣詩也行。
不過寧辰並不像賣詩，關鍵是寧辰現在能記住的其實也沒太多了。
都賣了，以後咋人前顯聖。
當然最主要的是，等自己原地無敵了，錢對自己還有意義嗎？
寧辰現在更需要，陸高給自己推薦人。
陸高看寧辰準備離開，一邊叫住寧辰，一邊揮手讓這十個人，抬著酒罈離開。
“大人真想選拔一些人才？”等人都離開之後，陸高對寧辰問道。
寧辰點點頭：“不過前提是，得是你這樣的人才才行。”
陸高想了一下，對寧辰道：“寧大人，我倒是真的有一個人，可以推薦給你。就是此人的風評，比陸某還要差一些。”
寧辰一聽這個就來興趣了：“比你封平還差，看來是個人才。”
陸高實在不知道，寧辰這個判斷人才準則是什麼。
“很簡單，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看那些御史們，什麼時候彈劾過一個普通人。”寧辰給陸高解釋道。
陸高覺得這個道理，倒是也可以說得通。
就是如果這話，讓那些御史們聽到，恐怕寧辰又要倒黴了。
不過陸高，肯定不會去那些御史面前，告寧辰的黑狀就是了。
“寧大人，我有一好友是大理寺從六品的寺丞，姓曹單名一個刑字。
此人什麼都好，就是在量刑和用刑上，時常都會過度。
所以一直都是從六品，但是辦事的能力還是可以的。
既然今天寧大人問了，陸某就代他說個情。”
量刑和用刑過度，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酷吏。
貪官配酷吏，這是絕配啊。
“小武昭對不起你了，你這開局就是貪官加酷吏。
不過你放心，等我積累夠了足夠多的【佞】點。
哥哥直接一波，帶你飛。”
心中默默給武昭道了一聲歉，寧辰義憤說道：“大理寺那就是負責刑罰的地方，對於壞人就不存在用刑過度不過度的事情。
如果對待壞人都要溫柔以對，那我們如何去面對好人。
大理寺太埋沒人才了，你放心，只要他確實是一個人才，我一定會酌情加分的。”
“大人真乃一代名仕，看問題就是如此通透。我代我那朋友，謝過大人了。”陸高一臉激動的說道。
寧辰連忙扶住陸高：“陸大人，我該謝謝你才對，能夠幫我推舉人才。這也是支援我的工作嗎。”
陸高被寧辰扶住，低聲對寧辰道：“大人，我家酒窖裡面，還有五壇那樣的濁酒。
我等下讓人，連剛剛的五壇，一併給寧大人送到府上去。
算我跟曹刑一併感謝大人了。”
寧辰阻攔道：“我一個人喝不了那麼多酒，陸大人還是賣了去貼補家用吧。”
陸高繼續壓低聲音道：“大人，這酒不一般的。”
寧辰這個時候只能假裝不知道，繼續推辭道：“那陸大人就更得賣個好價錢，好好貼補家用了。陸大人家母豬一胎八個，多辛苦，得好好補一補。這酒就算我給母豬隨份子了。”
雖然明知道酒罈裡面有什麼，可是寧辰這個時候，說什麼大道理的話，就顯得太假了。
倒不如胡謅起來，讓陸高去猜自己的意思就好了。
反正寧辰的目的，是【佞】點，至於陸高怎麼猜，那是他的問題。
留下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家那個母豬生了八個仔的陸高，寧辰直接揚長而去了。
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寧辰已經開始期待，自己原地無敵時的樣子了。
“貪官陪酷吏，我看我還怎麼翻身？這一波的佞點，穩穩的。”
想到這裡，寧辰都開始哼《今天是個好日子》了。
回到自己府邸，萬胖子正滿臉愁容的等著自己呢。
寧辰把萬弘請到了自己府邸，萬弘等四個服侍寧辰的丫頭都離開之後，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萬老闆這又是怎麼了？”寧辰看著跪在地上的萬弘不解問道。
“寧大人，我真不是人。寧大人助我，我竟然還把大人往火坑裡推。”萬弘哭喪著臉，萬分自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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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辰笑道：“還是陸高那件事情？”
萬弘點了點頭。
寧辰拍了拍萬弘的肩膀：“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話，就算了吧，事情我已經解決了，你不用太自責了，起來說話吧。”
萬弘搖搖頭：“大人，我不能起來。因為小人還問出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可能會對大人非常的不利。
甚至可能會陷大人於大奸大惡之萬劫不復之地。小人真的沒有想過，此事竟然如此複雜。小人害了大人啊！”
大奸大惡，還萬劫不復的那種。
這正是寧辰現在所追求的。
“來我的好兄弟，起來坐下說，起來坐下說。究竟怎麼回事？”寧辰一把，將萬胖子拉起來，和藹可親的問道。
萬胖子雖然快三百斤了，可是對於一個入品的武夫來說，還不算難。
萬胖子被寧辰拉起來，並不肯坐下，而是眼中帶著懊惱和悲慼說道：“大人，小人買通了陸高府上的管家以及吏部的一個主簿。
從他們的口中，小人得知。
這一次陸高來找大人，可能事關黨爭與殿下之間的爭端。
寧大人，你很有可能就會成為犧牲品。
犧牲品，這個寧辰現在說時候，並不太擔心。
首先自己命本來就沒多長，寧辰現在主要任務是搞【佞】點。
其次的話，就算真的沒能搞到足夠的【佞】點，有孔祭酒欠自己的一個人情，寧辰同樣死不了。
犧牲不犧牲的，寧辰根本不考慮。
寧辰現在要考慮的，就是陸高這波穩不穩。
根據萬弘的講述，寧辰大致的捋清了一個脈絡出來。
萬弘對朝堂上的事情，其實知道的也並不詳細，尤其是黨爭這種高階操作。
能夠從陸高和吏部主簿那邊，弄出來一點東西來，對萬弘來說已經是很難為他了。
再者說了，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套出了這些，的確很不容易了。
按照萬弘所說的，陸高這一次，可能就是被他所在的林黨，故意推給寧辰的。
其目的倒是非常的明顯。
藉由自己之手，選出這麼一個大貪官上位。
到時候他們在反過來彈劾寧辰，如此一來的話，即搞定了寧辰這個冉冉興起的權臣。
同時又打了武昭的臉，讓武昭明白，她如此隨意並且快速的推行新政，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當然這不算是教訓武昭，只算是給武昭提個醒而已。
算是一種軟對抗，至於寧辰這邊的話，那必然是要被牽連的。
寧辰聽了萬弘的話，嘴角都要裂到耳朵丫子了。
“貪官、酷吏加黨爭，我就不相信這一波，我還能不穩。”
寧辰心中想著，口中發出了暢快爽朗的笑聲
看著暢快大笑的寧辰，萬弘覺得萬分不解。
現在情況，都已經危急到這一步了，寧辰怎麼一點都不擔心。
寧辰並沒有給萬弘解釋，為啥自己這麼開心，而是對萬弘問道：“陸高的那個林黨，是以左相林敦信為首嗎？”
萬弘搖搖頭：“林左相是東林黨的魁首，以吏部和禮部為主要成員。
陸高所在的林黨，是以戶部尚書，林佑未為魁首，主要是戶部和工部的一些人。”
“是這樣啊。那刑部和兵部呢？”寧辰繼續問道。
萬弘解釋道：“刑部主要負責刑罰和案件審理，雖然權利很大。但是位置太敏感了。
誰都不想落一個，操縱國法的口實給對方。
因此雙方只是都在刑部有人，卻誰都沒有真正的掌控刑部。
至於兵部的話，大家是純粹看不上。
不過據說現在兵部尚書，成為了右相，兵部現在算是殿下的鐵桿了吧。”
聽完了萬弘的解釋，寧辰還真沒想到，這朝堂之上，還有這麼多暗流湧動。
萬弘還沒有說御史臺，這群貨雖然誰都不跟誰結黨，可是他們的戰鬥力那是真的強。
被逮到了，吐沫星子都能壓死你。
除了像寧辰這種戰鬥力強的，沒有人願意去招惹這群人。
“萬老闆，沒想到你這做生意的，比我這個朝堂中人，都更知道朝堂之上的局勢。”寧辰笑著對萬弘說道。
萬弘想都沒想，直接一個馬屁拍了過去：“寧大人，不知道，正證明寧大人你是真的做事的人。”
頓了一下，萬弘又補充道：“這些朋黨之事，其實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朝堂之外，都不是什麼秘密。稍稍用心，都能打聽到。就是寧大人你不屑而已。”
還別說，寧辰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當中，還真沒有關於朋黨的這些事。
顯然原主同樣對這些事情沒興趣，這也是為啥當了一年多狀元，還住在翰林官舍裡面，還是一個翰林編撰，都沒再分配的原因。
“既然你對朝局看的這麼清楚，你給我說說，林佑未的林黨是什麼意思？打算向林敦信示好嗎？”寧辰繼續對萬弘問道。
順便寧辰也判斷一下，爭取把自己可能翻盤的地方，都給他按死了。
“寧大人，我打聽到，這一次應該是跟殿下推行新版的考課制度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