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又喝了一大口【陋室】，不過並沒有直接說這酒能幫多大忙，而是先問了寧辰一個問題。
寧辰發現，這些大人物，都特別好為人師。
有啥話都不直接說，非要引導自己，希望自己找到答案。
不過王林問的這個問題，寧辰還真不知道。
王林的問題是：寧大人，你可知為何武朝，每年稅收只有區區四百萬兩？
這問題寧辰上哪兒知道去，自己又不管戶部。
“難道是因為大人貪汙了？”
寧辰這話一出，王林直接被嗆的咳嗽了。
“寧大人，這稅收少，可跟本相無關。”王林連忙解釋道。
寧辰心道：那稅收少之事，又跟兵部何關。
你不正經問問題，還不允許我不正經回答問題了。
“大人我說的不是你，我是說林佑未那種貪官汙吏。”寧辰心中舒坦了，也隨口解釋了一句。
王林搖搖頭說道：“就算是林佑未那種貪官，又能貪多少呢？林佑未抄家、武顯家產充公。
一共查抄出來的銀子，不過五百萬兩而已。
我大武朝地域遼闊，共有十三州，三百六十府，七千兩百城。
就算每一城上繳賦稅五千兩，都不值四百萬兩。”
寧辰接茬說道：“是三千六百萬兩。”
王林一愣，不知道寧辰這個時候，給出這麼精確的數字幹什麼。
不過王林還是點點頭：“沒錯。就算五千兩，每年賦稅都有數千萬兩。可是為何最終只有幾百萬兩呢？”
這一次王林吸取了教訓，沒讓寧辰開口回答。
而是直接給出了答案：“武朝十三州當中，靖王所在的靖州，賦稅是不需要上繳國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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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靠近妖族的四州，賦稅只需要上繳半數。
真正全額上繳的，只有八州而已。”
王林說了這麼多，搞的寧辰對這稅賦，也有點興趣了。
“大人，就算只有八州，也不應該這麼少吧？”
“因為上繳的稅賦大半，都用於了邊防軍。
定國侯的30萬定國軍，每年就要消耗白銀800萬兩。
靖王那邊雖然靖州稅賦，不用上繳，但每年依然需要補充白銀800萬兩。
北方上繳半數，但最終結果是，不僅僅那半數需要補充回去。
還需要另外補充，白銀五百萬兩。
如此三方加起來，就是白銀兩千一百萬兩。”
寧辰點點頭，表示已經清楚，這些錢都去哪兒了。
可是寧辰依然不知道，王林說這麼多，跟自己的酒有什麼關係。
看寧辰依然不太明白，王林只能繼續說道：“正是因為，邊防軍消耗太多。
所以歸兵部這邊管理的府衛兵，待遇自然就大大的下降。
不要說賞銀了，就連軍餉都必須要減半。
有的時候甚至還要拖欠一月半載。
就是軍中供應的酒水，都跟邊防軍差了一大截。
我現在既然作為兵相，必須要重整府衛軍，如此才不辱沒兵相之名。
之前我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但是聽了寧大人你說酒水的價格之後。
我知道該如何入手了，首先就從這酒水開始。
如果我告訴府衛軍，他們現在的酒水，與定國軍是一樣的。
再接下來的事情，我想就不用我說，寧大人也知道了吧。”
寧辰臉色不善的說道：“接下來你是打算欠賬吧？”
王林：(｀?д?′)
怎麼一下子，就跳到欠賬了呢？
現在還沒到欠賬這一步呢？
“寧大人咱們先不說欠賬的事情，咱們先說府衛軍的事情。”
“王相，我覺得咱們還是先說，欠賬的事情比較好一點。”寧辰根本不給王林，繞開這個話題的機會。
“寧大人，我沒想欠賬。”王林說道。
“那你可以先給錢，接下來我們再詳談後面的事情。”
王林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而後對寧辰說道：“寧大人，現在兵部的確沒錢。不過寧大人你放心，只要府衛軍這邊，稍稍有點起色。自然好找朝廷要錢。”
寧辰聽了王林的話，直接起身說道：“王大人，我才想起來，我家爐子上還做著粥呢。
這要是幹了的話，鍋可就毀了。
那可是我最心愛的一口鍋，王大人贖罪，我得先回去看看我的鍋。”
王林聽過不少推脫的理由，但是要說最爛的，那無疑是寧辰這個了。
寧辰好歹是連中三元的狀元，就連一點理由，都不願意編一下嗎？
這就是王林不瞭解寧辰了。
如果有錢的話，寧辰那理由，能變的比誰都花哨，比誰都舒服。
沒錢的話，浪費那個腦細胞幹什麼。
“寧大人，別忘了你現在也是兵部右侍郎。兵部興衰，與寧大人同樣干係重大！”王林在後面，語氣加重了幾分對寧辰說道。
寧辰聽了王林的話，道：“王相，兵部衰了。
大不了辭我右侍郎的官職就好了。
我又不是非要當這個右侍郎。
大人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我願意把酒白給定國軍。
定國侯都能給我封個將軍做做。”
寧辰這話把王林懟的一時語塞。
關鍵是王林相信，這事定國侯還真的幹的出來。
而且定國軍一切封賞大權，都在定國侯的手裡。
封寧辰一個將軍，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麼說起來的話，自己還真的沒什麼好拿捏寧辰的了。
王林快走了兩步，走到寧辰面前，語氣柔和，語調親切的直呼寧辰的名字：
“寧辰，咱們好好商議一下兵部的事情。
兵部好了，絕對不僅僅我一人得了好處。
而且這酒錢，絕對不會欠著你的就是。
只要府衛軍這邊，作出一點成績來。
朝廷自然就會批銀子了。
到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的酒錢還上。”
寧辰聽了王林的話，冷笑一聲說道：“先不說府衛軍好不好的事情。
咱們就說朝廷的銀子，現在每年朝廷就四百萬兩稅收。
你覺得就算府衛軍好了，能給府衛軍批多少銀子。
而這銀子當中，又能有多少用來買酒。”
這話又把王林給說無語了。
因為寧辰說的這個就是事實。
就算府衛軍真的整頓好了，朝廷也沒有那麼多銀子，撥給府衛軍。
何況就算府衛軍再好，還能比定國軍更強了？
“寧辰，你是生意人，你想想辦法。
你看看如何你才能把酒給府衛軍，然後你自己還不吃虧？”
王林倒是聰明了，直接把球踢回給了寧辰。
寧辰聽了王林這話，倒是真的認真想了起來。
破船還有三千釘，何況是偌大的一個兵部呢？
怎麼可能一點銀子，都榨不出來。
只是該從什麼地方下手呢？
“算了這事還是讓萬胖子操心吧，對這事他肯定比我更熟。”
想了一會沒有想出一個子醜寅卯來，寧辰乾脆放棄去思考這個事情了。
“王相，咱們畢竟同朝為官，而且都算是兵部出身。這個事情，你讓我回去想一想。
如果我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到時候我找你。
如果我真的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我也只能抱歉了。”
王林聽寧辰願意去思考這個事情，就非常的開心了。
“好，好。寧辰你回去慢慢的想，這個事情不著急的。這一兩月能想出辦法就行。
反正兵部沉痾也不是這一兩日的事情了，實在不急於這一時。”
“好，那王相就等我一段時間，只要想出了好辦法，我立刻來找王相！”寧辰也答應下了王林的要求。
“寧辰，我敬你一杯。”王林端起酒碗對寧辰說道。
寧辰看了王林一眼說道：“王相，你要想喝酒，你就直說。
不用找這樣的藉口，這壇酒我拿出來，就是要送給王相的。”
王林聽到這壇酒，寧辰要送給自己。
頓時不由得心中一喜，然後王林直接放下了酒碗，也不再提敬酒這事了。
敬酒那就是要分享的，不敬酒，自己可以回家慢慢的獨享。
寧辰倒是也不在乎一碗酒，不過寧辰卻好奇，王林找自己究竟打算幹什麼？
王林肯定不知道，自己有酒的事情。
這個純屬偶然，所以王林找自己，一定還有別的事情。
“王相，我想問一下，如果沒有酒的事情。王相找我有何事呢？”寧辰對王相詢問道。
王相如實對寧辰說道：“我是想借寧辰你處理五皇子之事，在軍中所積累的好印象，加上你與定國軍的關係。
希望你能幫忙從定國軍那邊，抽調一些得利人手來幫忙整頓一下府衛軍。
不過眼下的話，有這酒的話，倒是暫時不需要定國軍幫忙了。
能我們自己解決的事情，我們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一些。”
找自己是這個事情，那倒是合理。
接下來王林又與寧辰熱情的攀談了很多事情，不僅僅包括朝廷之上的事情。
連帶著寧辰的一些生活情況，王林也都詢問了一下。
儼然就是一個慈祥兄長的形象。
當然寧辰並不上套。
認下這樣一個兄長，那可是要花錢的。
午飯過後，兩個人才離開了萬花樓。
寧辰先將王林送回到了王林的家，接著寧辰就驅車去萬弘那邊去了。
兵部的這個錢怎麼賺，還是得看萬胖子的。
馬車還沒到延祚坊，寧辰竟然發現，堵馬車了。
雖然豐京繁華吧，但是賭馬車這樣的事情，卻是幾乎沒有發生過的。
尤其是延祚坊這樣的窮坊，馬車都非常的少見，就更加不要提堵馬車了。
可是現在，就是堵馬車了。
看著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車隊伍，寧辰終於知道，自己這陋室有多火爆了。
前面是進不去了，寧辰只能讓車伕去給萬胖子傳個新信，讓他過來找自己。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萬胖子就已經小跑著來見寧辰了。
萬胖子這樣的體重，讓他小跑，還真的是難為他了。
萬弘上了車之後，車都往下沉了一下。
“萬老闆你這好像又胖了啊？”寧辰看著萬弘打趣說道。
萬弘嘻嘻笑著說道：“心情好，吃的就多了一點。”
回了一句之後，萬弘才道：“大人找我何事？”
寧辰當即把兵部的事情，給萬弘說了一遍。
萬弘聽了寧辰的話，也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就跟寧辰想的一樣，萬弘也覺得兵部這艘破船，不是不能敲一敲。
想了一會，萬弘開口道：“大人，兵部的具體情況，小人也並不瞭解。
但是有一點，小人倒是知道的。
那就是兵部，其實是有軍田的。
而且兵部府衛軍的軍田，還是非常多的。
別的不說，就說距離豐京最近的拱衛府，就有軍田上萬畝。
這些軍田，現在可是都荒著呢。
如果並不願意用這些軍田抵賬的話，我覺得這個事就可行。”
寧辰聽了萬弘的話，也覺得這個事情可行。
可是寧辰想不明白，軍田怎麼可能荒著。
就算你自己不種，你租出去不也是一筆收入嗎？
就這樣荒著，是不是太浪費了一點。
萬弘對寧辰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為了防止軍田被私分。
所以是有規定的，軍田只能被府衛軍自行種植。
如果發現轉於其他人的話，那可是殺頭重罪。
可是現在府衛軍軍餉不足，說是滿營，實則都是半營。
甚至可能連半營都沒有的。
沒有人那自然就沒有那麼多種田的人了，所以那些土地就只能荒著了。”
寧辰聽了萬弘的解釋問道：“那如果按照你的說法，兵相就算願意抵押這些地給我們。
我們也不能用它做什麼，而且王林願不願意抵押給我們，都是兩說。”
萬弘道：“大人，這事其實可以分成兩步走。
首先第一步，我們先去試試，看看王相是否願意抵押。
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再走第二步。
開始我們可以用別人家的酒來二次蒸餾。
但是接下來想要降低成本，那還是要自己釀酒。
軍田一般都是比較肥沃的田地。
用來種糧的話，收成都能比普通的地多幾分。
這樣我們自產自銷，再加上多的幾分糧食。
實際上就相當於，這部分的成本磨平了。
而且府衛軍每一地都有，我們多要一些軍田。
就相當於把釀酒的作坊，鋪展到了每一個地方。
這樣還可以省去我們舟車勞頓運送酒水的麻煩了。
並且那可是軍田，是可以免課稅的。”
萬弘這麼一說，寧辰才發現，這事要是這麼做的話，自己還真的賺了。
首先釀酒成本下來了，其次連鋪開全國的成本都節省了。
軍田哪裡都有，自己完全可以選擇幾個繁華之地的軍田。
至於說王林能不能答應，寧辰覺得完全沒問題。
只要不讓王林現在出錢，那就肯定什麼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