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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朋友，來姐姐這邊！”
兩人散步到海岸邊，踩在柔軟的沙灘上。
林允兒朝一個小女孩招了招手。
這時候從事捕撈的海女們都準備著乘船到近海的位置，孩子們則是留在海灘上玩耍。
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婆留在這裡照看他們。
阿婆靠坐在一塊凹凸不平的大石上，歲月在她黝黑而有些許皸裂的皮膚褶皺上留下痕跡。
輕輕哼唱著不知名的俚語民歌，眉目溫柔而慈祥。
小女孩聽到林允兒的招呼，先是看了眼阿婆。
得到她點頭之後，才小碎步著跑到林允兒身邊。
“姐姐，你真好看！”
小姑娘仰著頭看她。
“你也很好看~”
平日裡在陳安面前沒少自我吹捧外貌的某人，這會兒卻臉紅了一下。
她下意識想要找個小禮物給小姑娘，卻不知道給什麼好。
總不能跟人家小姑娘說，姐姐我是大明星，給你籤個名吧，超級值錢的！
這也太尷尬了。
最後還是陳安幫她解了圍。
他隨手從口袋中摸出幾顆糖遞給她。
隨身帶糖，這還是他小時候養成的習慣。
那時候學校老師管得嚴，他在“游擊戰”中無師自通了往身上藏糖和零食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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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之後雖然不會再有人管他了，但這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有時候遇到剛認識而有些生疏的年輕朋友，他也會主動給對方糖果，消解陌生感。
“你是哆啦A夢嗎，我們男親？”
林允兒驚喜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
“陪小姑娘玩吧，”陳安笑著搖頭，不接這個幼稚鬼的茬，“我和阿婆聊聊。”
留林允兒和小姑娘在旁邊嬉鬧，他走到阿婆身旁。
“阿婆好。”
“坐吧，”阿婆笑著對他點點頭，“是過來濟州島這邊旅行的嗎？”
“半是工作半是旅行吧，今天陪她一起出來走走。”
“很好啊，我們濟州是全南國風光最美的地方。”
顯然，阿婆對於自己的家鄉有很濃的歸屬感與自豪感。
“內，濟州風光確實獨一無二，”陳安先是順著她的話接了一句，然後才問道，“阿婆您以前是也是海女嗎？”
“是，”阿婆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現在外面知道海女這個行業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並非她大驚小怪，海女這個古老的職業確實已經沒落式微了。
為保護海洋生物，南國的法律對盈利性潛水有嚴格的規定，海女必須徒手潛水。
法定裝備只有一副游泳鏡和一身潛水衣，此外任何現代化器械均屬違法。
因為這些原因，21世紀之後，在南國從事海女工作的僅有5000餘人。
其中絕大多數年齡也都超過50歲，年齡最大的91歲。
“只是剛好看到過一些介紹這個職業的紀錄片影片。”陳安稍作解釋。
“那也很難得了，我年紀大了，身體已經支撐不了一趟深潛的來回，所以退下來了。”
老人神色間滿是遺憾與追憶。
海女這個職業，一方面十分辛苦，寒冬臘月也不能休息，但另一方面又因為其能為家庭帶來豐厚的收入，在當地的漁村內頗受尊敬。
陳安轉頭看向林允兒的方向。
她正和小女孩比拼著築造沙灘城堡，玩得不亦樂乎。
27歲選手和7歲選手的競賽，還真是“勢均力敵”。
為自家女親而感到頗有些丟人的陳安無奈扶額，繼續和老人聊天。
“孩子的爸爸媽媽們，都沒有留在本地嗎？”
“是啊，年輕人又怎麼受得了村裡這點微薄的收入呢，都去市區或者漢城了，孩子就留在了村裡。”
阿婆輕嘆了口氣。
濟州島旅遊業發達是不假，但也遠不能滿足所有年輕人的工作崗位需求。
再加上南國人對漢城這座大都市的天然嚮往，濟州島上的一些小漁村就成了老人和小孩的留守地。
陳安瞭然地點點頭。
這種情形和華夏那邊的某些情形倒是頗為類似，都算是社會發展的一種無奈與必然。
“隨他們去吧，老婆子我有小珍娜陪著，生活也很好。”
阿婆看著正在玩耍的小孫女，眉眼間滿是溫柔的笑意。
自從兒女紛紛選擇到大城市討生活之後，小孫女就成了她退休生活裡唯一的寄託。
現在她只希望著自己能健康地多活一段時日，也好看著小女孩長大成人，找到自己的幸福。
“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而且看起來和您的感情很好。”
陳安想起了在過來和林允兒打招呼之前，小女孩看向她奶奶的那個眼神。
老人將她看成了唯一的寄託，她也將老人當作了世間唯一的依靠。
“我們小珍娜是個好孩子，什麼話都和奶奶說。”
聊起孫女，阿婆語氣輕快。
“奶奶，奶奶！”
小珍娜一邊叫著，一邊向他們這邊跑來。
林允兒也跟了上來。
“怎麼了珍娜？”
“奶奶，大海和天空哪個更寬闊呀？”
她蹦跳著躲到了老人的懷裡，仰起小臉問道。
老人神色有些為難，看向了陳安和林允兒。
小孩子們提出的問題總是這樣千奇百怪，叫人難以應付。
林允兒眨眨眼，看向了陳安。
即興給幼稚園剛畢業的小姑娘科普講解一番三分陸地七分海和大氣層的知識，這實在有些為難她了。
陳安看著抱在一起的祖孫兩人，一時有些感慨。
老人斑白的頭髮與佈滿皺紋的臉龐，和小女孩童稚的臉頰放到一幅畫面裡，他感受到了某種生命承繼的動人美感。
“哥哥也不知道，但我猜應該是大海更寬闊一些吧。”
他半蹲下身，回答了她。
“為什麼呢？”
小姑娘看著這個同樣好看的大哥哥，疑惑問道。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啦，快些長大吧小珍娜。”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沒有再解釋下去。
“長大，那我可要快一點長大！我還要當海女，和奶奶一樣！”
“傻姑娘。”
阿婆摸摸她細軟烏黑的頭髮，笑著搖搖頭。
不多時，到近海捕撈的漁船也回來了。
陳安和林允兒也就沒再多做打擾。
挑了一些海女們捎帶回來的海魚和其他海產品買下之後，他們就主動向老人辭別，婉拒了老人讓他們到村子裡做客的邀請。
依依不捨地和小珍娜道了別，林允兒牽上陳安的寬闊的手掌。
兩人漫步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在沙灘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隨著海水的潮起潮落，很快消失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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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親啊。”
“嗯？”
“為什麼騙小珍娜說大海比天空寬闊呢？”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大海和阿婆更像一些吧。”
“和阿婆更像一些？”
“天空自由，而大海包容。”
“無論對兒女還是小珍娜，阿婆都甘願成為大海，讓他們在各自的天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