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民越發的多了!”
鳳棲城,東城門往城中心的大街上,一對年輕男女緩慢走著,二人皆是錦服華裳,女子略微落後半步,目中閃爍著不忍,小聲感嘆道。
秦子嶽身穿天藍色對襟寬袖長衫,金色絲線紋繡著錦繡祥雲,腰束月白鑲金邊寬腰帶,正中點綴著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寶玉,煞是奪目,身材筆挺修長,面龐更是俊朗無比,一頭黑髮用玉質髮簪束起,貴氣逼人。
而在他身側落後半步的秦幼娘,則是穿著暗紅色調,前後開襟的常服,方便行動,裝扮上分毫不差,一股女俠風範,一根暗紅色長鞭束在腰間纏匝幾圈,將本就纖細的腰肢,顯得更加性感幾分,走動時裙襬飄動,十足的女俠味兒。
二人走在這顯著一絲破敗氣息的土色小城中,頗有一種異樣感,彷彿無法融入這個土裡土氣的世界。
“是得想想辦法,城主府就不管麼?”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道路兩旁,時而能看到拄著竹棍,面黃肌瘦的災民,有些甚至就直接躺在地上,一副快要斷氣的模樣。
不分老幼,男女都有。
這一路走來,已經有好幾撥災民攔住秦子嶽,要賣閨女給他,只求換一頓飽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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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入城之時,親眼目睹一個農婦餓死,卻不得救。
幼娘拿著水壺過去救濟,卻已經灌不進去了。
周遭全是麻木的災民,彷彿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為常,偶爾有一兩個路過之人,也是行色匆匆,彷彿生怕被纏上。
近些年來,各地災難頻發,更有妖魔復起,隱匿世間禍亂。
一副天下將亂的景象。
大夏西北之地,更是連年乾旱,導致流民失所,早有易子而食之事發生,甚至還有妖族趁亂潛藏民間,以人為食。
但朝廷至目下都未有明旨詔令,是以各地官府對此置之不理。
少許好心官員,或許會施以援手,但也有限。
災民實在太多了。
“倒也並未完全不管,有些身體尚還強健些的年輕人,都被招納入伍,成了軍丁,至少有口糧吃,可像這般老弱婦孺,哪兒管得過來!”秦幼娘抿抿嘴,同情道。
秦子嶽微微凝眉,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往前走著。
不過他心中已經活絡起來。
面板上,修為和功法提升都需要功德值。
而眼下,這些災民不就是遍地的功德值麼?
方才沿路將隨身攜帶的乾糧,分給幾個災民,便收穫了不少。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按照幼娘所說,至少也得先苟到宗師,方有自保之力。
否則就是任人宰割的韭菜。
而要提升實力,對他來說,最簡潔的辦法,便是功德值。
至於自己修煉,他不是沒試過。
這段時間,他都憋在府中養傷。
嘗試過自己修煉,可提升很慢,甚至是根本沒有提升。
換句話說,他修煉的天賦極差,只是因為有了面板,所以才會給幼娘造成一種修煉天才的錯覺。
想必,前身不願修煉的緣故便是如此,並非是痴迷詩書,只是為了面子,不好為外人道,只得以‘振興家族,無心修煉’為理由推搪罷了。
前天他便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只是幼娘擔心,不讓他每天運動太多,怕留下後遺症。
這段時日,他潛移默化的改變自己的形象和談吐,在幼娘心中,已經大為改觀,而又不覺得突兀。
自從進入開竅境,開始修行之後,傷勢痊癒的速度,明顯加快不少。
以他從醫的經歷來看,這有點類似於加快了身體的新陳代謝,提高了免疫力和身體機能,但實質上又有所不同,以他的閱歷也難以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今天實在憋不住,幼娘也拗不過他,這才從公主府出來,進這鳳棲城逛一逛。
本想著看一看古色古風的世界。
卻不曾想,出得公主府,所見所聞,俱是災情。
自從那天之後,武陽公主顧小夭便沒再出現過,彷彿消失了一樣。
秦子嶽也不著急,現在還不能表現的太過親近,按照原身的脾氣,只恨不得希望武陽公主徹底消失才好。
公主不來,其他人自然是敬而遠之。
原身狂妄自大,自以為是卻不自知,不管是當初在京城上陽,還是眼下的公主府,都不受歡迎。
雖只有主僕二人,倒也不無聊。
幼娘總會想著法兒的逗他開心,有種把他當成孩子寵的感覺。
乍一開始,秦子嶽還有些彆扭,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幼娘大自己六歲,而今已是二十七,其他女子二十七歲莫說嫁人,便是孩子都能拎著陀螺滿街跑了。
但這些年她始終如一日,盡心盡力的照料著自己。
用幼娘的話說,若不是當初夫人收留,她早就餓死,豈能活到現在,所以這一輩子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
二十七歲對於她這位內盈境的修行者而言,並未有多少歲月的痕跡,反而有一種成熟嫵媚的韻味。
公主府是新建的一座建築,在鳳棲城東門外的鳳棲嶺南面。
一路走來,這鳳棲城說是一座城,實則不過就是個被城牆圍起來的小鎮子罷了。
一條街東西能夠望到頭,南北通透,城中唯一的集市,便聚落在城主府外不遠的大校場周圍,零零落落的土石房屋十分矮小,甚至還夾雜著不少簡陋木屋。
唯一稱得上豪華的幾棟建築,基本都集中在城東到城主府這半條街。
這裡是官家的住處。
除此之外,城北方向還有不少豪華建築,那邊則基本住著本城的大戶。
城中戶籍數約莫也就三五千。
稱得上是人少城陋,土地貧瘠。
走了一路,主僕二人最終停在了城主府府門外的大校場,看著零零落落的幾個商販和店鋪,秦子嶽駐足,忽的開口。
“城主府不做,我們來做,賬上還有多少銀兩?”秦子嶽問道。
聲音鏗鏘,語氣堅定。
幼娘一愣,眨了眨眼,忙回道:“從京城出發時未曾帶足,現在賬上不到三千兩,京中老家還存有五千兩,這點錢……如果花光了,以後有點什麼事可沒保障,公子真的要拿來救濟災民?”
公子善心爆發,想要賑濟災民,幼娘心中自然是極為開心的。
至少,不像往常那般眼高於頂,出口全是大話空話,無一落到實處的行動。
現在有所行動,證明公子真的已經有所改觀。
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秦家一應支用都掌握在她手裡,府上每日開銷都要不少,公主府收不上稅銀,他們的衣食住行,也會受到影響。
而且,現在公子跟武陽公主這關係……天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萬一兩人日後鬧掰了,那秦府唯一的收入來源都將斷絕,京中老家的度支又基本都被秦廣坤那廝掌控,讓他救濟明顯不太現實。
所以,幼娘擔心,萬一公子熱血上湧,把錢都花光了,日後怕是吃飯都成問題。
現下災民倒不是很多,整個鳳棲城周圍,約莫估計也就千人上下,三千兩尚可支撐一段時日。
但施粥賑災的訊息一旦傳出,必將有大量災民湧來。
到時候,莫說是三千兩,就算是三萬兩,怕是都杯水車薪!
在幼娘心中暗自計算思忖之時,秦子嶽目光看向城主府的大門,點了點頭,堅定道:“嗯,你回去差人去多買一些糧米,然後叫點人過來開鋪架鍋,先施粥幾日,然後再想辦法,至於錢的事,暫時不用擔心,日後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