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覽盤腿打坐了一夜,體內玄功‘遁一決’已堪至化境,雖說還未學成那本破書上的丁點皮毛,卻已經對自身的機能有了足夠的掌控,武學一道,稱得上登堂入室。
用老東西的話說,“你小子幹別的不行,唯有練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劉覽對此嗤之以鼻。
歷朝歷代只出一個,且一脈單傳的遁一門門主就窩在這個小小的地下室裡。
他不知道自已算不算是有史以來,混得最慘門主,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是最餓的門主。
體內河車搬運丹田氣,由大椎而入,行於四肢百骸,執行四五個周天,卻壓不住“咕嚕咕嚕”直叫的肚皮。
常言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劉覽此時徹底體會到了。
有心出去買點吃的,奈何自己的兜比臉都乾淨,昨天的餃子錢,還是秦姐給掏的。
晚上就沒吃飯,他和蔫哥餓著肚子回來,蔫哥倒頭就睡,說睡著了就不餓了;人家偏偏還就能睡得著,躺下以後,呼嚕聲此起彼伏,那叫一個勻稱。
蔫哥是個什麼人,少年人已經看明白,這是個有了狠著,沒了忍著的主兒;一萬塊錢啊,整整一萬塊錢,他一天的功夫就給花了個一乾二淨,可見他花錢有多狠。
指望他能攢住錢,門兒也沒有。
老東西說過,“長將有日思無日,莫待無時想有時。”
正應了劉覽此時的心境。
悔不該把錢全給了蔫哥,自己應該留下幾百塊錢吃飯的,這可倒好,肚子不住的雷鳴,前心已然貼了後背。
少年人正是好歲數,又是個練武之人,一頓不吃餓得慌;昨晚那頓再加上今天早上,已經兩頓了。
飽暖思**,飢寒起盜心;這句話極有道理,人在吃不飽肚子的時候,總是會想一些歪門邪道;比如偷,比如搶。
劉覽絕不會,他寧可餓死,也絕不會做出違背自己良知的事情;遁一門門主若是連這點覺悟也沒有,那他便失去了存身之本。
他不會,蔫哥會。
蔫哥估計是餓的實在夠嗆,掙扎著爬起身來,衝盤腿而坐的少年有氣無力哀求,“好兄弟,要不你去找找你那個姐姐罷,她有錢,你跟她撒撒嬌,借她點錢,好歹救救咱們爺們,哥哥我這老腸子老肚真受不了了。”
劉覽:“……。”
“哥哥,咱們兩個的衣服錢還沒還給人家,我怎麼好意思再去麻煩她,說好了啊,等咱倆一有錢,趕緊把錢還了秦姐。”
“好好好,都聽你的;眼下正捱餓,你說怎麼辦。”
恰在此時,“噹噹當~噹噹當~”一陣敲門聲傳來。
劉覽伸腿從床上跳下,“吱呀~”將門開啟,正是秦武陽。
女人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頭髮隨意挽在腦後,別緻又典雅;襯衫的下襬剎進高腰西褲裡,腳下是雙黑皮高跟鞋,盈盈一握的腰間繫著一條窄薄皮帶。
“姐,你來啦,快進來。”劉覽開門閃身。
秦姐剛一進來,蔫哥的嘴就閒不住了。
“幼呵,你們兩個這是情侶裝啊,一樣的白襯衫,還都是幹練的黑西褲,連皮鞋的款式都在暗搭;幹嘛,要去拍結婚照啊。”
心思被人點破,女人羊裝惱怒,舉起手裡的兩大包早點,恨恨出口,“早點沒你的份兒了,餓著罷你。”
老蔫一看有吃的,翻身從床上爬起來,“噗通一聲~”重重跪下,“親人吶,你再不來,我可真要餓死啦;餓死我沒關係,餓死你的小相好,那可得不償失啦。”
“哥哥別鬧了,快下來吃你的罷。”
女人將早點放在桌子上,又衝劉覽走了過來,直接用手掐他腰間,“不是說好今天去找我麼,你怎麼沒來,我要是不來找你,你永遠也不去找我是麼。”
清秀大男孩只能賠著苦笑,不知該說些什麼。
蔫哥不管那個。
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吧唧~吧唧~”吃了個滿滿登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嘴裡的包子咽下去,又喝了一口豆漿,往下順順,終於騰出嘴來,“我剛才就勸他去找你,他不肯,說什麼怕麻煩你;都是一家人,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秦武陽拉著劉覽,問他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您別聽蔫哥胡說八道。”
“沒有就好。”女人走過來,坐在他的床邊,“過來吃飯,我給你剝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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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白質和脂肪,是這個男人此時最需要的東西,由不得他不過來。
“姐,幹嘛買這麼多雞蛋。”劉覽匆匆一掃,她竟買了十來個茶葉蛋。
女人的手消瘦而修長,與她風韻十足的身子並不相符,剝雞蛋也顯得很外行,“知道你飯量大,不多買點怎麼行。”
豆漿入腹,滋潤了清秀男孩的食腸,卻滿足不了他可怕的胃口。
蛋白與蛋黃雙雙被他嚼碎吞嚥,才稍稍緩解了剛才那種本能的心慌。
茶葉的清香回味無窮,停留在他喉嚨裡久久不肯散去,好像在促使著他吃下一個。
男孩吃的極為認真,認真的進食。
一口是一口,目光凝定,身體微微前傾,既像是一頭安靜反芻的老牛,又像是一頭剛剛捕獵完的雄獅,鎮定而霸道的佔著自己的獵物。
秦武陽看呆了,這個捨身救自己的大男孩,原來安靜的吃飯也是這麼好看,越看越愛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蔫哥在一旁偷偷的笑,笑女人著了迷;他吃乾淨一抹嘴,翻身又躺床上,面朝裡,呼嚕聲如交響樂般升起。
女人抽了一張溼巾,擦乾淨手,十指託腮,靜靜的看他吃飯,他吃的專注,她看的專注。
“一會兒吃完飯去幹嘛。”她話裡有話。
劉覽不會說謊,“下午沒事,晚上得出去一趟。”
“我想帶你去白塔寺看白塔。”
“好,我陪著您去。”
刷牙淨手洗臉已畢,女白襯衫帶著男白襯衫來到白塔寺裡的白塔之下。
其時臨近中秋,孩子們都已經開學,白塔寺裡冷冷清清,並沒什麼人流來往,只有一對男女靜靜的走在塔下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