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國公寓裡，張翔正呆呆愣愣地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就像一個木刻。
樸傑從房間裡走出來，抬頭就看見了他。
張翔也轉過頭來，明明看見了樸傑，視線卻是直直的，彷彿眼前沒有人一般。
樸傑呆了片刻，終於看到張翔的眼睛一輪，便知道他還是個活物。
“你怎麼了？”樸傑先這樣問。
“我真傻，真的，”
張翔抬起他沒有神采的眼睛來，接著說：
“我單知道做直播也是能賺錢的，人多了靠著打賞，也能有口飯吃；
我不知道竟然能有這麼多！這麼多...
我很早也開過直播，阿浪說做影片太麻煩，我就讓他去買了器材，到平臺上直播。
他是很聽話的，我的話他都聽：他就去做直播了。
我還是在拍影片，剪輯，配樂，校對，上傳...
我想著哪天得空，就要來仔細教阿浪怎麼做直播。
他就已經播上了。
我進去一看，阿浪果然在直播間裡，只是火箭竄滿了個整天，沒有一絲空隙了，手裡還捏著我讓他買的自拍杆...”
樸傑起初還躊躇，待聽完張翔的話，卻是嘆了口氣，整個人鬆弛下來。
他跟周浪是大學同學，已經習慣了周浪的優秀。
只不過有些人在學校的時候是個風雲人物，走上社會之後，在各種框架和打磨之下，漸漸地泯然眾人。
周浪卻始終能保持一份自己的本心。
這種事情很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周浪好像一直就沒有改變。
他正在那裡揮發思緒，張翔卻像是活了過來。
“樸傑，我正要問你一件事。”張翔沒有神采的眼睛突然發出光來。
樸傑不知道他要問什麼，愣愣站著。
“你說——”張翔湊近了些，放低了聲音，極秘密似的竊竊地說，“我可不可以也把直播給搞起來！”
“也許...可以吧，——我想。”樸傑猶豫良久，吞吞吐吐地說。
“那麼，也就有打賞了？！”
“打、打賞？”樸傑吃了一驚，“打賞...論理，就該也有...然而也未必...這誰能保證的事...”
“那麼，超級火箭，也會有人刷給我吧？”
“唉唉，超級火箭...”
樸傑這時候已經完全慌了，他自己連本小說都寫不好，又如何知道直播的事情，便想著全翻過之前的話來：
“這個...實在，我說不清...其實，直播能不能搞起來，我也說不清。”
兩人還要繼續互動，剛起床在刷牙的夏萌再也聽不下去了。
“你們倆天天在這兒演個屁啊，過什麼癮呢？！”
嘭~
嘭~
夏萌走進客廳，拿起一個大號空飲料瓶照著腦袋給兩人各來了一下。
“一天到晚神經病！”
樸傑只是在配合張翔演出，白白挨了一記。
張翔卻像是洩了氣一樣倒在沙發上：“直播...兩天...80個超火...16萬...16萬...”
這個世界——
它不講道理啊！
...
周浪進入聊天群的時候，眾人早就已經不知道說了幾句了。
張翔：“阿浪，你不把我當兄弟是不是？你今天直播的地方是哪裡？為什麼我上次去的時候不帶我去看？哥們傷心了...”
“哈哈哈~張翔是被你那打賞金額給傷到了，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呢。”宋曉芸大笑道。
夏萌：“某人這日子過得還真是逍遙啊。”
王志遠：“我坦白，我真的羨慕嫉妒恨啊~咱們約個時間殺過去，直接不走了，吃窮他！”
樸傑：“非也非也！有朋自遠方發財，不亦樂乎？！”
王志遠：“你少來！我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呢！”
趙歡：“阿浪，你這地方看著真不錯啊，什麼時候兄弟找你去，我的相機已經飢渴難耐了。”
......
周浪快速地看了眾人的發言，一一跟他們解釋。
本來那天就是準備帶張翔去逍遙谷的，沒想到碰上了石雲虎來找事，所以才沒有去成。
現在自己這邊已經打理好了，他們要來隨時歡迎，除了自費車票，其他的他全包了。
他跟大家拍胸脯保證，眾人這才放過了他。
周浪最後又讓宋曉芸幫他留意，有沒有一些懂得直播拍攝和賬號管理的人才，他想招一個做助手。
石頭被他硬拉著當攝影師，拍了兩天覺得沒勁，天天舉個手機，還不如整地呢。
他也想抓魚採竹蓀啊。
宋曉芸答應幫周浪留意。
不過這年頭想讓人願意往鄉下跑，給人當個小助手，可不是那麼好找人的。
周浪也就是隨口一提，實在不行就少拍點唄。
他解決了這邊的事情，準備上P站看看情況。
張翔說自己的粉絲已經突破一百萬了。
其實當天他拍完白大圓坐凳子的影片後，是有些猶豫的。
效果太誇張了。
“周浪~周浪~”
他這邊還在猶豫呢，劉雲東這會兒已經把採回來的竹蓀洗好烘上了，趁著空擋趕緊來找他。
“怎麼了？摘菜的事情不是已經定了嗎？明天等你們的車到鎮上，一天就能搞定。”
周浪以為他來找自己商量蔬菜的事情。
“哎呀別管菜的事情了，那個不重要，”劉雲東一揮手，“你的茶可不能再糟蹋了，要抓緊準備了。不然等到哪天冒芽了就晚了！”
“怎麼準備啊？”
周浪還真不知道製茶要怎麼準備，以前村裡都是自產自銷，哪有什麼講究。
“首先當然是要起一個專業的作坊啊，各種器材都要給準備上，還要有一個專門的老師傅來把關......”
劉雲東滿臉興奮，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最後道：“你放心！這些都包在我身上！”
周浪狐疑的看著劉雲東，這老頭怎麼比我自己還上心？
“你要多少錢？”
他這麼大包大攬的，總不會是在學峰峰吧？
“嘿嘿~我一分錢不要！”劉雲東終於說出了他的意圖，“茶製成之後，你給我這個數！”
老頭興奮地向周浪伸出了三根手指。
周浪頓時對他肅然起敬起來，合著這老頭真的是個熱心腸啊。
“劉先生，你這也太讓人感動了。
別說三斤，六斤都沒問題啊~
這樣吧，等茶製成之後，我直接給你十斤！”
劉雲東聽了周浪的話，臉皮一陣抽搐，欲言又止。
“別不好意思啊~就十斤，咱們說定了！”周浪拍拍他，豪爽地說道。
“不是、我...我這不是三斤的意思，我是...我的意思是，最後的總產量...你給我三、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