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等人很快來到街道中心，地上倒著三具屍體，早已面目全非。
幾個手下很快上前，開始搜尋這些死去的夏人。
“咦！這是什麼？”有人突然訝異道。
眾人轉頭去看，發現他在擺弄一個頭盔，對著正中仔細看。
那裡有個小小的亮點，還在一閃一閃。
丹尼爾看了一眼，突然大喊一聲：“快放下！”
啪~
那人嚇得手一抖，頭盔直接掉在地上，轉身跑開好幾步才站定，“怎麼了？是微型炸彈嗎？”
“蠢貨！誰會把炸彈放在自己腦袋上？”
丹尼爾怒罵一句，走過去拿槍托將亮點砸爛，露出裡面結構精密的元件，拿起來仔細看了會兒，點點頭確認，“這是一個行動記錄儀，直到剛才還在繼續工作。”
那手下一聽，立時嚇得面如土色，彷彿大禍臨頭，“這麼說，我剛才拿起來時...被拍到了！”
自己的形象肯定被傳輸回去，夏國不會放過他的。
“懦夫！夏國馬上要從猶羅巴滾蛋了，怕什麼！”
丹尼爾狠狠罵了一句，卻也有些懊惱，一腳將頭盔踢開，“可惜，有行動記錄儀在，以後就不那麼好騙了。”
夏人的行動被全程記錄下來，傳回到他們的基地，對方肯定會做出分析和推測，以他們現在的資訊通訊手段，可不會再像當年那樣，好久才能反應過來。
看了弗蘭克盧一眼，他不再掩飾自己厭惡。
這人沒了作用，以後在團隊裡卻不能維護他了，省得別人老是以為自己思想不正確。
有了丹尼爾的示範，幾個手下小心翼翼把頭盔摘下來，搗爛上面的記錄儀，這才放心搜尋起身上的東西。
即便知道夏國就要撤離，他們還是不敢將自己的面目暴露出來。
“這幫人真是窮鬼！身上什麼都沒有...”
搜檢一番，夏人身上除了制式裝備，只有少量的乾糧和水，武器的彈藥也全都打光了。
“怎麼只有四具屍體？他們不是有五個人嗎？”
街上三個，破開的牆上掛著一個，剛才一番激戰，根本沒注意什麼時候少了一人。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牆壁裡面。
時近黃昏，陽光黯淡下來，樓房裡面更是黑沉沉的，在外面完全看不清虛實。
“誰進去看看，還有一個應該就在裡面，”丹尼爾轉向一眾手下，“這麼久沒動靜，估計早就死了。”
沒人動。
“就算沒死，肯定也收了重傷，他的彈藥早就打光了，不然肯定會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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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沒人動。
夏人可怕的戰鬥力，已經讓他們產生了心理陰影，沒有誰願意鑽進黑乎乎的房間冒這個險。
即便，對方早已彈盡糧絕；即便，對方可能早就死了。
“該死...”丹尼爾低聲罵了句，轉頭掃了一圈手下，“麥克，你進去看看！”
被叫到的麥克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笑道：
“老大，這事不應該我們去，應該讓弗蘭克去。他是夏人，對方即便沒死，看到他也會網開一面，剛才他們聊得多愉快，兄弟們說是不是？”
“沒錯！應該讓弗蘭克去。”
“他們是自己人。”
“好主意！”
眾手下紛紛大笑起來，互相間十分默契，顯然對此事習以為常。
恨不得消失的弗蘭克聽到自己名字後，心中咯噔一下，接著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憋屈和悲憤。
不管做了多少事，證明了多少次忠誠，對方還是不把他當成自己人。
為什麼？
我不是夏人！
我是...我是......
呂歸洋很想大聲反駁，嘴巴呆呆地張了張，卻沒有任何聲音。
自己應該是...空氣國人。
可是兩個月前，空氣國不存在了...即便空氣國還在的時候，他們內心裡也不認為自己是空氣國人。
我...我到底是什麼人？
他迷茫了。
“弗蘭克，你去吧。”一個聲音闖入耳中，把他從神遊中驚醒。
抬頭一看，丹尼爾眼睛睜盯著自己，露出不容置疑的神情，裡面似乎有四個字：永遠忠誠！
這一次，對方不再維護他。
“是！”
呂歸洋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大聲答應，等到回過神來，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在其他人戲謔的目光中，呂歸洋慢慢靠近破開的牆洞，就像走入一個大張巨口的怪獸。
強壓著心中恐懼，他小心翼翼來到牆邊，貼著角度往裡掃視。
過了一陣，眼睛漸漸適應黑暗。
房間頗大，散落著一些破爛的傢俱殘骸，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上面還有些動物的糞便...靠近側牆的地方，有一抹血跡，一直向裡延伸。
“弗蘭克，趕緊進去啊~”
“看到什麼沒有？”
“磨蹭什麼呢膽小鬼。”
後面傳來眾人的起鬨聲。
呂歸洋轉頭一看，丹尼爾正盯著自己，只能硬起頭皮，將手槍上膛，偏頭往裡面快速撩一眼。
牆角的位置，有團黑乎乎的東西，沒有動靜。
他稍微鬆口氣，踩上破口，躍入屋子的瞬間，抬槍對準了那團陰影。
黑暗裡，一對通紅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裡面好似燃著熊熊的火焰，讓他心中一驚。
陰影似乎也吃了一驚。
趁這個空隙，呂歸洋終於看清對方的模樣。
他的腹部破開一個大口，即便拿手壓著，依然有鮮血滲出，衣服在就被血水浸透，身上全是土灰和汗水浸透的痕跡，似乎還有兩處槍傷。
地上有一個不規則暗色水窪，那人靠在牆角，坐在這灘鮮血裡。
這人已是油盡燈枯。
看到自己後，他眼中的怒火轉為迷茫和不解。
雙方一時愣在當場。
...
呂歸洋拿著槍，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面前。
“你沒死？！”柱子吐口而出，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古怪...我...我應該想到了...是什麼....
他似乎有些頭緒，卻又一時聯絡不起來，走到生命盡頭，意識變得昏沉起來。
面對柱子的詢問，對面陷入沉默，只是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這一刻，呂歸洋無言以對。
心中甚至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羞恥感，火焰般竄便全身，他轉過頭去，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
“哈哈哈~”一聲大笑從牆外傳來。
有人從破口處跳入，一把攬住呂歸洋的肩膀，“看吧弗蘭克，我就說沒危險嘛~這人只是在等死罷了。”
丹尼爾轉頭看向柱子，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中更是有藏不住的莫名快意。
緊接著，陸續有人從破口進入房間，看向牆角的柱子。
弗蘭克？
他不是呂歸洋嗎，怎麼又變成什麼弗蘭克了？
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再看看被裹在中間的呂歸洋，柱子眼裡露出震驚的表情，似乎無法相信看到的一切。
“這...呂歸洋......你們......？”
柱子呼吸急促，死死瞪著避過頭的呂歸洋，想要從他那裡得到一個心安的答案。
呂歸洋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迎上柱子的目光，似乎被刺到一般全身一顫，立刻轉過頭，不敢與之對視。
明白了！
我明白了！！
只是這一個動作，就讓柱子醍醐灌頂，眼神從疑惑轉向震驚，繼而化為無盡的悲憤。
那個他最不願意接受的真相，血淋淋擺在眼前。
“啊——！”
彷彿受到致命傷的野獸，這個視死如歸的漢子仰天長號，“你騙我們！你騙了我們！你害死了隊長，害死了老虎，害死了...哈~哈~哈~...”
他劇烈喘著氣，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滾滾而下，臉色慘然，“阿浪說得對！你不是夏人！你們不是夏人！！！”
將死之際，柱子終於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如果自己能早點明白，或許就會對他有所防範，或許就能勸隊長不要輕信對方的話，或許他們就不會死...
無盡的怒火和懊恨熊熊燃燒，生命的最後，他品嚐到了最深切的痛苦。
欺騙！
最最無恥的欺騙！
放開按著的腹部，緊握著匕首，他整個人趴在地上，雙手用力向呂歸洋爬去。
呼—...呼—...
血水肆意流淌，內臟和地面摩擦，產生的劇痛讓他不停顫抖，身體經過的地方被刷出一道厚厚的紅毯。
柱子死死盯著呂歸洋，眼睛裡迸射出尖刀般光芒，一下一下向前拖著。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