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笑嘻嘻地說道：“是啊，姜老師攤上我們這兩個弟子也夠倒黴的，大學本科兩年大多數時間都花在數學上，好不容易跟著他念研究生了，還整天請假去參加數學的報告會。不過接下來他大概會開心了，我們主攻方向是N-S方程，起碼白天在學校裡，我們的精力都能放回到他指導流體力學上，除了偶爾到求真書院和燕大講講課。”
無論是為了自己的興趣、目標還是系統的任務，秦克都打算將白天裡大多數心思放回到物理的流體力學及N-S方程上面，至於晚上……那是屬於與得國科佩特教授團隊的合作課研時間，因為時差的關係，這邊的晚上，慕尼黑大學那邊才是下午，正是科研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
不過科佩特教授的團隊主要負責進行理論推導完善，以及對秦克兩人的數學模型推演結果進行實驗驗證，後者因為重點實驗室要排期，往往進展較慢。這個跨國合作的課題，如果不是秦克兩人主動參與到理論推導完善部分，甚至會更輕閒。
而數學方面的其他課題，比如霍奇猜想，以及生物方向的計算種子學（新型沙漠紅薯）的研究，秦克打算利用每天午休時間和週末、假期的閒暇時間來完成。
“嗯。”寧青筠為了禦寒，一邊下意識地輕輕跺著雪靴，一邊呵著氣道：“咱們確實也該把精力放回到物理上了，感覺不能辜負了姜老師的厚望。我隱隱有種直覺，他將我們放到‘空氣湍流與氣候預測’課題組裡特別關鍵的‘湍流小組’裡，並不只是為了鍛鍊我們，而是希望我們能幫他解決些難題。”
堂堂院士大老，卻要將解決大難題的希望寄託在兩個讀研的弟子身上？是不是聽著有些搞笑。
秦克卻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湍流問題的難題不在物理，而在數學，龐大的計算量就不提了，尤其是需要對偏微分方程極為熟悉、甚至要精通級別的數學人士加入，才能加深對納維-斯託克斯方程的研究與運用。之前姜老師也說過想請邱老先生出手相助，但邱老先生主要心思都放到求真書院裡、要一心為國發展數學事業，姜老師便不好打擾他，現在把希望放到我們身上並不意外，姜老師手裡大概找不出更超過我倆的數學高手了。”
秦克說得有點囂張，不過這也是菲獎大老的底氣。
寧青筠抿嘴輕笑，瞥了他一眼，沒像平時那樣說他是“自大狂”，只是感嘆道：“姜老師倒是將我們看得太高了，N-S方程真的好難呀……我研究了半年多，只感覺剛剛邁入了入門級別，比哥德巴赫猜想難太多了。”
“不難的話，又怎麼會成為物理與數學都相關的千禧年猜想？”秦克伸手撥了撥少女耳邊被北風只得有些凌亂的幾根髮絲，笑道：“不過真理往往在大自然本身中，你看啊，現在你的這幾根髮絲，就已解了好多遍N-S方程了。”
北風吹動髮絲，當然也是流體運動，而建立在流體運動上的N-S方程無時無刻的特解，也在大自然的運動中一次次地出現，只是作為人類，無法以肉眼看到這個“N-S方程的運用與求解”過程罷了。
但數學家另有方法，他們不用眼睛，而是用大腦和筆、紙將之還原出來。
這就是數學家的偉大之處，也宣示著數學乃一切大自然規律的基礎、一切理科的根基之源。
寧青筠也研究過半年多的N-S方程，聽秦克說得有趣，不由噗嗤一笑。
向來畏寒的少女忽然將小手從秦克衣袋裡抽了出來，快步小跑向前急走幾步，然後停步回頭，俏皮地眨著漂亮的眼眸：“那剛才我整個人都參與幾萬遍的N-S方程求解過程，你看到什麼真理了嗎？”
寧青筠髮絲在風中飛舞，純白圍巾下凍得有點發紅的俏麗小臉反倒增添了幾分的嫵媚與可愛，這時她停步轉身，雙手背在身後，樣子說不出的嬌俏可人，有如唯美的日系插畫。
秦克覺得自己真是愛死了眼前這個女孩，不但有理科少女的睿智與聰慧，又有文科少女的浪漫與清純，更保持少女獨有的俏皮可愛。
秦克飛奔過去，一把摟著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都抱起原地轉了幾個圈，在少女的驚呼聲中，才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笑道：“我看到的不只是真理，我還看到了星星會說話，石頭會開花，穿過夏天木柵欄和冬天的風雪之後，永遠都會在我身邊的你。”
寧青筠眸子泛起了迷離的光，她把有些凍僵的小臉埋到秦克溫暖的懷抱之中，微嗔道：“我怎麼感覺自從大二上了‘文學賞析’、‘國學之美’的選修課後，你越來越會說好聽的話了。”
明明外面的氣溫依然很低，寧青筠卻覺得全身都被一種暖洋洋的甜蜜所包裹。
“我只是說些大實話而已。我覺得我們的生命就完全沒有浪費。”秦克笑道：“畢竟，生命的光榮存在於一對心心相印的情侶之間及時互愛和熱烈擁抱之中。”
“你也有看那本《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寧青筠驚喜問道。
前些天在出國、返程的路上，寧青筠都抽空翻看新買的莎士比亞名著《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每當快睡著時就把這書交給秦克幫忙收著，沒想到他居然也翻看了，還記住了裡面一句自己很喜歡的話。
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讓她心裡瀰漫起醉人的甜意，連身周呼嘯的北風都忘記了。
“當然，你在看的書，我自然也會感興趣的。”秦克大言不慚。
其實他對文學的興趣很一般，除了選修課上老師指定要寫讀後感的那些國際名著外，其餘的文學類書籍，只要超過一百頁，他就沒心思細讀了。
比起讀一百頁的文學作品，他更樂意看一百篇數學或者物理的論文和文獻。
寧青筠說的這本300多頁的名著秦克同樣只是大概翻了翻，不過在寧青筠閱讀時，秦克留意到她纖長的小手指在某些段落上一遍遍地划動，想必是她特別喜歡的話，便悄悄記下來，用在像這樣的合適時間裡念出來，製造小驚喜。
為了防止時間久了忘記，秦克還特地將這些段落透過唇語，讓微光記錄在《小白菜攻略手冊》（電子版）裡，不時偷偷翻閱。
而且他還有個小技巧，那就是觀察寧青筠看什麼文學作品後，就上網找那些《3分鐘/5分鐘看完一本名著》來速讀，這樣就相當於瞭解故事概要，不怕與寧青筠交流時暴露真相。
——雖然現在與寧青筠已親密無間了，秦克依然願意付出這些小心思，來讓這個心愛的女孩覺得更幸福。對於這個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將滿懷情絲都繫到他身上的少女，秦克是發自內心的珍惜、珍視。
聽了秦克的回答，寧青筠果然感覺特別的甜滋滋，她踮起腳尖，將粉嫩的紅唇從圍巾裡露了出來，然後親了親秦克。
“謝謝你，秦小克，總在陪著我。”單馬尾少女小臉緋紅，目光羞澀中透著迷離，她摟緊了秦克的手臂，把小臉也貼過去，繼續兩人一起前行。
秦克卻被這又甜又香的一吻刺激得心癢癢的，如果不是怕天氣冷，在外面呆久了寧青筠會凍著，他一定會狠狠地親了回去。
不過被北風一吹，秦克反倒感覺意氣風發起來：“筠兒，我們要不定個小目標，在兩年內搞定這個N-S方程，怎樣？”
“兩年？”寧青筠驚訝得再次停下了腳步，她睜大了漂亮的眸子：“兩年內破解掉N-S方程？”
如果她沒記錯，秦克研究黎曼猜想快四年了才將之解決的，難度不於下黎曼猜想的N-S方程，秦克居然想兩年內解決掉？
哪怕有她一起，怕也很難做得到吧？
秦克卻自信滿滿：“我們都很擅長這個偏微分方程領域，兩年差不多了，最多不超過兩年半，而且還有求真書院的邱老先生在，在偏微分方程裡領域真遇到什麼我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也可以向這位大牛請教一二。”
其實請教邱老先生什麼的，秦克只是為了使得自己的兩年之期不要太過嚇人。
現在他手握《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納維-斯託克斯方程’的探究與詳解》前篇、中篇、後篇，等完成“【特殊任務】是時候該在物理界發出你的國際聲音了”後，還能拿到最後的完結篇，到時N-S方程在他眼裡將再無秘密可言，哪用得著請教別人？
唯一可惜的是，目前他的物理等級還停留在職業級，即相當於博士生畢業的講師，哪怕他不時翻閱腦海裡的《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納維-斯託克斯方程’的探究與詳解》，也只能看懂70%左右的內容，當然，數學部分他差不多完全吃透了，哪怕沒有完結篇，他想要補完數學部分，也不是做不到，但需要花一兩年的時間。
唯獨是物理部分，涉及的內容太多，越到後面越深奧。
以他“職業級”的物理水平，後篇裡的很多內容理解起來都比較吃力了，估計起碼要提升到“大師級”，才能完全看懂上面的理論知道。
而且物理不同於數學，數學只需要用自己的思維加上筆和紙就行，所有的推導過程只要不出錯，那結果必定是正確的，但物理不一樣，它離不開實驗，任何物理理論，都離不開最終的實驗驗證，哪怕秦克的數學再厲害，將來能利用擅長的“計算物理”推導出的結論，最終的落腳點都是實驗。
再說了，光是掌握理論知識始終有種“紙上得來終覺淺”之感，想要真正吃透掌握，必須要進行實驗驗證。
這也是秦克想呆在姜為先老院士實驗室，學習掌握實驗操作、熟悉各種實驗儀器設備、熟悉實驗方案的編寫的重要原因。
……
兩人冒著寒風加緊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姜老院士的實驗大樓，卻意外發現裡面的人少得異常，“空氣湍流與氣候預測”課題組裡更是只有一個叫何偉元的博士生留守。
秦克一問才知道，姜為先院士帶著課題組的多數人早半個月前就去了各地實地考察天氣變化的情況，以預測判斷今年的冬天是否會出現像去年那樣的極端寒冷天氣，最快也要下週才回來。
秦克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姜老師真是的，上週自己還和他打過電話，姜老師當時居然隻字不提此事。
但轉念一想，估計是姜為先知道他們那些天剛回國忙得腳不沾地，不想打擾他和寧青筠。
“秦小克，那我們怎麼辦？自己在這裡做實驗嗎？”寧青筠習慣性地問秦克的意見。
秦克想了想：“不做實驗了，我們去資料室，爭取在這周內，將姜老師這些年來收集整理的的有關‘空氣湍流與氣候預測’課題組的資料，全看一遍！何學長，你能開啟資料室的門嗎？”
旁邊那個剛才回答他們問話的博士生何偉元聽了，忍不住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啊，秦克學弟，咱們課題組的資料起碼有上千冊……”
——雖然秦克和寧青筠已是數學系的正研究員、特聘教授，但姜為先院士說過了，在這實驗樓裡他倆就只是實習的研究生新人，只許其他人稱呼他倆為“學弟”“學妹”，不許稱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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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冊就上千冊，秦克反倒覺得越多越好，他看了眼自己的物理等級資訊。
物理等級：職業級別，下一等級：大師級，升級進度：569/1000
距離升級還有比較遠的距離。
學術積分只能透過任務、學習、做科研來積累，其中學習的主要手段就是刷文獻刷論文。
去資料室看課題組的文獻資料，既能增加學術積分，又能讓兩人真正地瞭解整個課題組十幾年來的發展與成果，不管怎麼說都是一舉多得的事。
說幹就幹，行動力十足的秦克與寧青筠便開始了每天窩在資料室裡翻閱資料的日子。
關在小房間裡翻看如同山一般的資料檔桉和文獻，在別人眼裡簡直是枯燥與苦悶的代名詞，秦克二人卻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