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編黃飛鵬從研究生畢業起就來到雜誌社工作，一直都是跟著肖茂，至今從業已近六年了。
他往常查收論文，大多都是由各大學的教授聯絡好後、推薦論文過來，發到編輯部的工作郵箱裡，所以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肖主編親自遞來論文，還要是紙質論文。
他不敢怠慢, 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優先稽核這篇論文，細讀了一遍，黃飛鵬暗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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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肖主編親自送來的論文，這論文的學術水平槓槓的，專家組那邊過審應該不成問題。
黃飛鵬一邊拿著水杯喝水, 一邊下意識地看向論文最後的作者資訊。
“噗——！”滿口的茶水便噴了出來，噴到了電腦的顯示屏之上。
他手忙腳亂地把桌子上的那份論文收起來，謝天謝地, 沒弄溼弄髒。
隔壁的同事們聽到這邊的誇張動靜，都齊刷刷地望了過來，看到黃飛鵬的狼狽樣頓時哈哈大笑。
另一個年輕責編開玩笑道：“鵬哥，第一次見你審論文審到噴血啊？哪個學校送來的稿子這麼垃圾？咱們以後拉黑它！”
黃飛鵬順手就把論文遞了過去：“你幫我拿著。”自己趕緊拿紙巾拭擦被噴溼的座位。
年輕責編順手翻了翻：“《證明帶無窮點積分邊界條件的非線性分數階微分方程解的存在性與多解性》？這課題可以喲，看這課題，名字，內容應該不會太垃圾才對……我看看啊……嗯……”
“這論文水平很高啊！應該算是我近期收到的稿子裡，水平最高的一篇了，鵬哥你還噴什麼血？”
黃飛鵬剛整理好座位，沒好氣道：“你看看作者資訊。”
“作者應該是清木、北燕大學的大四本科生甚至是研一的學生了吧？有什麼好看……咦？遠州市櫻園私立高中二三班？一個數學老師居然來投我們雜誌，是不是沒看投稿要求啊。我們只收在讀大學生的論文，老師寫的不收。”
黃飛鵬指著作者的名字：“你沒發現這學校這班級這名字很熟悉？”
“櫻園高中，高二……秦克？臥槽！該不會是最近在網上很火的高中數學學神‘秦克’吧？”
“同一個學校班級名字，後面還有學生證的復印件, 你說呢？”
“臥槽槽槽，現在的高中生這麼逆天了？不可能吧！這秦克才高二, 就算他是天才，早早自學了大學的數學課程，可也不可能寫出這樣高質量的論文吧？這是‘老帶新’吧！咦，沒有通訊作者，也就是說……這不是‘老帶新’，是秦克一個人純原創的？等等……我去掃描查查重。”
年輕責編熟練地完成了掃描錄入的過程，登入學術網站進行了查重，然後再次瞪大了眼睛：“0.71%的查重率……這論文真從沒人發表過！”
四周好幾個責編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都好奇地圍了過來，紛紛取過論文來細看。
“確實不錯，論證嚴密毫無破綻，觀點也新穎，上上之作。”
“看著賞心悅目，好論文！”
“問題是，一個高二的學生能寫得出來嗎？這起碼得有四五年微積分鑽研學習的功底了，而且還是要有明師指點、刻苦學習才可能寫得出來的吧？”
黃飛鵬苦著臉道：“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是高中生的論文，你們說我的初審給不給他過？咱們期刊的收稿要求百年來都沒變過，從來只收在讀大學生的論文，連畢業工作了的都不收，更沒收過一篇高中生的論文。”
“這倒是……”
“而且……”黃飛鵬壓低聲音道：“這是肖主編遞來的。”
周圍立時投來同情的目光，大佬親自遞的，那就表明了一個很明確的訊號了。
有人提議道：“要不……先電話聯絡一下這秦克，進行常規的學術考究？如果他水平不太行，論文的真實性存疑，我們也有理由拒掉了。”
“好吧。”黃飛鵬嘆了口氣，肖主編既然肯親自遞稿，自然是曾考究過的，不過按照流程，確實也要驗證作者的學術水平真實性。
幾個責編對視一眼，提議道：“開擴音，我們也想聽聽。”
“行吧。”黃飛鵬很快就撥通了秦克的電話。
十分鐘後，考究的通話結束，編輯部裡一片死寂，人人都處於震驚之中。
“我的天哪，這是什麼妖孽高中生，全部問題都秒答啊！我覺得全國九成九的數學專業本科生和他比起來，都得慚愧死！”
“起碼就剛才的問答來判斷，這論文毫無疑問是他自己寫的。”
“了不起啊，太了不起了！之前我聽網上的年輕人叫他‘秦神’還有些嗤之以鼻，現在我也想跟著這麼喊了……”
“一個高中生寫出這樣高質量的微積分論文，算是開了我們夏國百年來的先例了？我記得之前幾十年前，數學界的華大師，不過在大一上學期成功發表過學術論文，這事就被寫入了史書。現在秦克這算是……又破了紀錄？”
“呃……話說回來，論文的真實性檢驗過了，這論文我們收還是不收？”
一眾責編面面相覷。
黃飛鵬知道收下這稿子，肯定會引起《夏國高校數學與實踐分析》內部的激烈討論，甚至會引起數學界的軒然大波，但想起這是肖主編親自遞來的，肖主編對自己可是有知遇之恩。
他一咬牙：“收，這起碼是清北之類頂尖一流大學數學專業大四本科生的學術水平了，為什麼不收？反正剛才的問答有按規定錄音，我這邊算是初審透過了，現在就拿去給肖主編簽名複審，然後遞給專家組安排時間論證！”
……
不出黃飛騰的所料，這篇論文果然引起了審稿專家組們的激烈爭論。
四十歲出頭、相對較年輕的幾個專家們趨向認同這論文的價值、認為應該過審，但那些資深、頑固的老專家們，則堅決反對。
一個七旬老專家首先發難：“開什麼玩笑？這是高中生能寫出來的論文？”
“我看應該是真的，錄音檔案大夥兒也聽過了，這秦克在微積分方面的水平確實相當厲害。”
“一個高中生，哪怕是天才高中生，能靠著自學學到這樣的水平？那還要不要上大學了？那還要我們這些教授幹嘛？我們全捲鋪蓋回家歇著好了！決不可能，我認為很大機率是‘老帶新’，這秦克只是背熟了可能會問到的知識點內容而已，畢竟黃飛鵬提的問題都是針對這篇論文的，並沒有問及微積分別的領域！”
“這個我們可以再當面聯絡秦克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