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那裡打鬧了一會兒。
主要是呂慧慧在打,也是呂慧慧在鬧。
她穿著寬大的浴袍,該漏的不該漏的都漏光了。
打鬧完後,呂慧慧翻倒在一旁的沙發上,大口喘氣。
“你突然發什麼神經。”何遠被呂慧慧這一折騰的,衣服都被弄亂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沙發上做了些什麼。
“沒啊,就發洩一下。”呂慧慧拉開衣服領口,用手掌不停給自己扇風。
“你不怕走光?”何遠朝她的方向瞟了一眼,看到一道深溝,然後將目光收了回來。
“這有什麼的,又不是沒看過。再說,我就算送上門來,你又敢吃嗎?”呂慧慧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搭在何遠胳膊上,順著他的胳膊滑向何遠胸口。
何遠抖了下胳膊,躲開了呂慧慧的騷擾。
呂慧慧也沒追過去,在那裡“咯咯咯”的笑。
她在那裡笑了好半天,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然後她才從茶几上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眼淚。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呂慧慧看起來有點落寞:“謝謝。”
“嗯?”何遠有些不明所以。
“其實因為這個事兒,我最近壓力挺大的。”呂慧慧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在茶几上找什麼。
“你在找啥?”何遠問道。
呂慧慧沒說話,找了半天之後,她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然後拿著一盒煙,一個打火機,走了回來。何遠看了看,那應該是他的煙。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煙盒裡彈出一支煙來,給自己點上。吐了一口煙氣之後,呂慧慧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牆壁在那裡發呆。
“這幾天,我一直在猶豫,這個店要不要關。我媽覺得我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滿三十了,三十歲的女人,還沒結婚,還沒生孩子,讓她特別沒面子。按她的意思是,讓我別折騰這個店了,有這個折騰的時間,趕緊兒去相親,找個人快點嫁了,然後生孩子……過年的時候她給我介紹了幾個相親物件,最年輕的一個,都是三十五的,做醫療器材銷售的,聽說親戚是在政府裡上班的,有房有車,不過離過一次婚,還帶了個孩子。”呂慧慧緩緩說道。
“看上了?”何遠問了一句。
呂慧慧笑了笑,在礦泉水瓶口上彈了下菸灰:“她看上了。”
“以你的條件,可以選擇的物件有很多吧?”何遠有些不解。
就呂慧慧這個外形條件,去北京的話,大把大把的男人追。
別說北京的美女多,和美女相比,北京聚集的有錢人更多。
以呂慧慧的外形條件,雖然不一定能找到特別優秀的,但也不至於要去找一個離異之後,還帶著孩子的三十五歲老男人。
“女人,過了二十七八之後,價值就不一樣了。”呂慧慧幽幽的說到,吐了口煙氣,“所以有時候,我挺羨慕你們這種在外面跑的人。跑得多,見識的多,不像我,這半輩子就被圈在這個小城市裡,逼仄,窒息,看不到遠方,也看不到未來。”
何遠很理解呂慧慧的感受。
真的。
畢竟,他在老家呆了,也快有二十年的時間。
在很小的時候,何遠就想過,自己以後要過一種怎樣的人生。
然後他想啊想的,最後發現,自己要不就像自己父親一樣,出來之後當個工人,靠著一手技術吃飯,每天過著按時上班,按時下班的日子。等年齡差不多了,談了戀愛,結個婚,然後生孩子,賺奶粉錢……再然後呢?等孩子長大,然後繼續帶孫子?
要不,就像其他人一樣,搞點小餐飲,開個小酒店,平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等到了節假日的時候,再磨刀霍霍向豬羊。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
再然後呢?
好像就無所事事了。
不是去賭,就是去嫖,要不就是被人帶去吸白麵。
這麼仔細一想想,大家雖然最後的結果不太相同,但境遇卻是相差無幾。
無非是有的人運氣好點,莫名其妙就錢滾錢升起來了;有的人運氣差點,沒有一次是正好踩在風口上,當不了上天的那只豬。
又或者是好不容易上了一次天,結果風停了,豬摔死了。
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何遠就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那個時候的何遠不知道所謂的“眼界”,是怎樣一回事兒,但他很明白,這樣一眼望到頭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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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何遠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其實,你真在外面呆過的話,或許會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哦?是嗎,你是指哪方面。”呂慧慧問。
“也許你呆了一陣子之後,會發現,其實你想要的,還是老家這種悠閒的生活。”何遠往後靠了靠,將胳膊枕在了腦後,語氣平靜的說道。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大概就是紅玫瑰和白玫瑰,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呂慧慧笑了笑,“但,你知道,人嘛,總是要嘗試之後,才會甘心。像我這種,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哪怕你告訴我會撞個頭破血流,我還是想去試試啊,不然我怎麼會心甘呢……”
“既然你那麼想試,那就去試啊。”何遠淡淡道。
呂慧慧低著頭,抽著煙,沒有說話。
“說到底,不管是你母親,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你沒出去就是沒出去,你其實也在害怕,害怕未來,害怕各種不確定性,害怕去了外面,會遭遇各種困難其實你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不甘心。”何遠道。
“你不甘心的,只是那些在外面跑過的人,看起來混的都比你好。而你,卻只能呆在這個小城市裡,面對的是一群知根知底的老熟人,看到的也只是那一地雞毛。”
“你不是不甘心,你只是在這裡呆久了,厭倦了這個環境罷了。”
呂慧慧靜靜聽著。
當何遠的話講完時,她將手裡還剩一半的香菸,扔進礦泉水瓶子裡。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你應該有想嘗試過一些東西吧,比如,除了美甲店,還有其他的,諸如小吃餐飲,酒吧,奶茶店之類的。”
“嗯,有過。”
“那為什麼沒做。”
“我不懂這些,而且……”
何遠揮了揮手,打斷呂慧慧的辯解。
“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東西很麻煩,很複雜,而你,反正已經會美甲了,為什麼還要把精力浪費在那種地方,是嗎?”
呂慧慧好幾次想張嘴,但最後還是沉默了。
好一會兒之後,呂慧慧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人都喜歡把自己固定在一個舒適區,什麼‘我不懂’,‘我不會’,‘我沒有路子’,都是扯蛋。說到底,還是因為人的事業心不夠,有退路,習慣把自己圈在一個熟悉的環境裡。就好像你一樣,如果讓你現在去北京待上半年,你會去嗎?”
“……不會。”呂慧慧想了想,搖了搖頭。
“你看,你說你很羨慕我這種人,但真正讓你去的時候,你卻還是不會去。說到底,你的舒適圈就在這裡,你已經習慣這個環境了,而去一個陌生的環境,會讓你覺得很沒有安全感那說白了,其實就是因為你沒有目的性嘛。”
“如果你有目的性,你就應該很明確,我想要什麼,要去哪裡,該怎麼實現。就好像以前那些攤販去拿貨一樣,他們想賺錢,就得去外地拿貨,哪家的貨質量好,價格便宜,批發的話還會有折扣……他們都算計的門兒清。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他們,你去北京呆半年,就能拿到比市場上低一半價格的貨物,那你覺得他們願意過去嗎?”
“這……應該願意吧?”呂慧慧有些猶豫的說道。
“其實說太多並沒有什麼用,你得先想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麼。”
“我要的是什麼?”
“比如這次的事情,你想要的,到底是戀愛自由,還是想有自己的事業,還是想滿足你母親的願望,還是你就已經想要安定下來,找個男人,結婚,生孩子,過上家庭主婦的生活。”
“我……可以什麼都要嗎?”呂慧慧猶豫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何遠看了她半天,搖了搖頭。
那貪心的模樣,跟當初的他簡直一模一樣。
“什麼都想要的話,最後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然後何遠就見呂慧慧咬著嘴皮,一臉糾結的樣子。
“對了,你這次相親的物件怎麼樣。”何遠轉換了下話題。
“還能怎麼樣,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有什麼好聊的。也不知道我媽怎麼想的,現在什麼人都往我這裡介紹,上次有個親戚介紹的更誇張,都四十多歲了,家裡那個窮啊……我雖然也不是什麼物質的人,但在她們眼裡,我就那麼嫁不出去嗎?”一說起這個事兒,呂慧慧就來氣。
“怎麼了?”看呂慧慧那個表情,何遠也來了興趣。
他身邊,透過相親認識的物件,還真不多。
印象當中,就好像只有鵬鵬的物件,是透過相親認識的。
“這男的就是一朵奇葩……一見面,就問我有沒有車呀,房呀,收入呀什麼的,還問我有過幾個前男友,談到什麼地步了,還說他希望我結婚之後,就不要出去做事兒了,在家老老實實帶孩子,還說什麼他已經有一個孩子了,再生一個壓力比較大,希望我能像帶自己孩子一樣去帶他的孩子……我去你md,你這麼,怎麼不上天呢。”呂慧慧氣憤道。
“你不是說你媽看上了嗎?”何遠有些奇怪。
按呂慧慧的描述來看,這男的確實有點奇葩啊。
這種男人,居然還結過婚,對方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也不知道她母親到底看上了他哪一點,是有錢,還是長得帥?
“她要喜歡,她自己去嫁,反正我是打死不會再去見第二次了。”呂慧慧說出這話,已經帶上了一絲賭氣的語氣。
“那你準備這麼辦,你媽不是催著你結婚嗎。”
“結結結!我就不信了,就憑姐這樣貌,這身材,隨便出去勾搭一個,還不能勾搭個好的?四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到處都是!”呂慧慧一邊扭著小蠻腰,一邊擠了擠胸。那一抹雪白在呂慧慧的擠壓下,成了一條深不可見的溝壑。
“咯,你看看,姐有的是資本!”呂慧慧還想給何遠看。
何遠翻了個白眼,一把將她推到一旁。
“行了,你現在的意思是,暫時不想結婚是吧?”
“不結!要結她自己去結!”呂慧慧一臉氣憤道。
“那行吧……這個事兒就這麼說定了,回頭你幫我在成都跑一下,把公司架子搭起來。”何遠做出決定。
“啊?這麼快?”呂慧慧有些驚訝。
“不然呢?”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而且我……”
“幫忙租下房子,招聘幾個人,就跟你弄美甲店差不多,這你也不會嗎?”何遠反問道。
“這……可是我不知道你的需求啊。”呂慧慧還是有些猶豫。
“沒事兒,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何遠擺擺手,這些都是小事。
呂慧慧還是咬著下唇,一臉糾結:“其實,幫你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我真的怕把你的事情給搞砸了。”
“我都沒怕,你怕什麼。行了,就按我說的辦吧。”何遠最後拍板。
呂慧慧還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最後只是道:“行吧,那我這就幫你一次。先說好,我不拿錢,純粹就是給你幫忙,能做起來最好,做不起來的話,你不能怪我。”
“行。”何遠點點頭。
他也清楚,呂慧慧現在心裡還沒有個底。
幫人辦事兒是回事兒,拿錢辦事兒是另一回事兒。
不過何遠在職場上,還是習慣用“錢”去解決問題。
畢竟,別人幫你情分,不幫你是本分。
事情能不能成,最終還是要看你自己。
所以何遠很少去動用人情,因為那個不確定因素太多了,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
兩人聊了一會兒之後,呂慧慧突然問:“對了,你家有吹風機嗎?”
“怎麼了?”
“我昨晚給你洗澡的時候,衣服都打溼了,現在應該還沒晾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