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
在北京呆的越久，何遠對它的感觸越深。
上學那會兒，每天都是大把大把的時間，除了讀書，看小說，玩遊戲，聊妹子之外，好像別無用處，每天大把大把的時間都用在發呆，和“思考人生”上。
上班之後，時間一下子就不夠用了，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回家的路上。甚至就連坐個地鐵，手機也停不下來，各種辦公軟體隨意切換，抓住每一個空隙去提出bug，修改方案，甚至談個合作。
小城市的人看北上廣都覺得，嘿，你們怎麼過的這麼匆忙。
北上廣的人看小城市都覺得，嘿，你們怎麼可以過的這麼悠閒。
很多時候何遠都會在想。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去北京，而是留在了成都，甚至是老家，自己還會沒日沒夜的工作，去努力的提高自己，抓住每個機會嗎？
不一定，真不一定。
像鵬鵬，大學那會兒也很努力，也很有天賦，可是一旦安穩下來了呢？對他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寬鬆的環境，到底是更好的成長空間，還是一個墮落的藉口？
何遠不知道，他只知道，見識過更好的世界後，他那顆不甘平庸的心，就開始躁動起來了。
晚餐何遠帶他們吃的北京烤鴨。
說實話，對於他們這種外地人來說，北京烤鴨真的只是嚐嚐鮮。甚至何遠很多的北京同事，自己都很少吃這玩意兒，每次聚餐的時候都直接略過這個菜，專點其他菜吃。
這邊的菜偏鹹口，但是他們很多醬料，比如什麼甜麵醬，沙茶醬，都是偏甜口。北京烤鴨又比較油，何遠吃的時候必須得帶上大蔥，黃瓜絲，不然吃不了兩口就得膩。
唐朵朵還好，年輕人對什麼都感興趣，唐老就不行了，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得喝湯。
“這個是湯？”唐朵朵看著眼前的疙瘩湯，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對啊，這就是這裡的湯。”何遠一邊給唐老盛湯，一邊隨口回應道。
“這在我們那裡應該叫吧？”唐朵朵舀了一勺子，一邊看著一邊嘀咕。
四川人口中的湯，一般都是清湯，比如什麼白菜湯，西紅柿雞蛋湯，菜和水還是分的比較明確的。像這種混在一起的“湯”，他們很少喝，主要是不太解油膩。吃完辣的之後，再來一碗這種“湯”，感覺更膩了。
一頓飯吃完後，何遠帶著他們去逛街。
北京的晚上很熱鬧，尤其是後海這邊。
河岸兩旁都是那種小酒吧，一到夜晚開著燈光，光彩四溢。
中間的小湖上已經結了冰，不少人在湖面上滑冰，時不時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兩旁的酒吧中，傳來歌手的音樂聲，混雜成一種奇異的繁華。
唐朵朵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不時回頭問何遠：“後海好熱鬧啊，這裡每天都這麼熱鬧嗎？”
“那邊的小房子是什麼？酒吧？聽說這裡經常會碰到明星，是不是真的啊。”
“有冰誒，這就是冰嗎，看起來挺好玩的，好有意思。”
作為一個四川人，是很少見到雪的，更不要說滑冰了。
山上倒是會下雪，但是下雪天上山，很貴的。除了住宿費之外，上面的滑雪場收費也賊高，隨隨便便玩一下，就要好幾百塊錢，跟搶人也差不多了。
“你想玩嗎，想玩就去試試。”何遠隨口道。
他倒是沒唐朵朵那個興致，後海的人不少，何遠必須得時刻看著唐老，避免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可以嗎？”唐朵朵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過很快，她就搖了搖頭，“算了，以後再來玩吧。”
何遠看著她望著場中，一副惋惜的表情，好像有些明白什麼。
唐老對這種年輕人玩兒的地方不太感興趣，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後海這邊的民風建築上。
如果說三里屯那邊是現代，張揚，那後海這邊就是文藝，小清新。
各種老北京的建築錯落有致的排列在這裡，透漏著一股歷史的氣息。古樸，而滄桑。
這種感覺，以前的何遠是體會不了的。
但那次得了腦瘤，要離開北京的時候，何遠重新逛了一次北京城。再次見到那些老建築，何遠的心中隱隱有所觸動。
人看的不是風景，看的是自己的心境。
心裡有什麼，看到的世界就是什麼。
不過唐老到底是個老人，哪怕是後海這種年輕人的“文藝小清新”場所，對他來說還是太鬧了。尤其是從酒吧裡傳來的那種“音樂聲”，對他來說更是一種雜音，何遠就看到他皺了好幾次眉頭。
看到唐老有些不舒服了，何遠主動提議回去休息。
唐朵朵雖然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牽著唐老的手往回走。
回到酒店後，唐老稍稍洗漱了一下，就去睡覺了。
唐朵朵則是拿著手機，對著窗外一陣亂拍，然後低著頭在手機上編輯什麼。何遠在刷手機的時候，就看到朋友圈裡跳出一條訊息，上面寫著“北京-後海”，下面附帶九張照片。
何遠點開照片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他們剛剛路過的地方，也沒注意到唐朵朵是怎麼拍下來的。不過照片基本都是風景照，只有一兩張裡面，出現了唐朵朵的身影，漏了小半張臉。
何遠拿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打了個響指。
“我說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原來是這個。”何遠自言自語。
照片上的唐朵朵，還是那麼清純可愛，渾身散發著一種青春的氣息。腿長腰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簡直就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女。
可是，她的衣服實在是，太土氣了。
也不是說她的衣服有多麼破舊，而是她穿著這麼一身衣服，往景點那兒一站，別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從那種小地方來的。
這麼漂亮的一個少女，穿著這麼“土氣”的一身衣服，難怪她不願意在照片中露臉。
何遠隨手在她照片上點了個贊，就見本來正在美滋滋的刷著手機的唐朵朵，突然捂住小嘴，偷偷往何遠方向看了一眼。見何遠沒有看過來，她連忙在手機上一陣擺弄，當何遠再次重新整理朋友圈的時候，發現那條訊息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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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除了？
何遠眨了眨眼睛，想想覺得不對，難道是對自己遮蔽了？
嘿喲，何遠這暴脾氣，這要是田蕊的話，他早就爬起來，衝過去對著屁股就是一巴掌。
但要是唐朵朵的話，何遠就選擇原諒了。
“喂，你過來。”何遠面無表情的朝著唐朵朵招了招手。
“幹嘛。”唐朵朵不情不願的朝何遠移了幾步，眼光四處飄逸，就是不去看何遠。
“你想去逛商場嗎？”
出乎意料，何遠嘴裡說出來的，居然不是責怪。
“去逛商場？”唐朵朵指了指自己，“我們？”
“你爺爺已經睡了，就不叫他了，再說，他對這些也不感興趣。”何遠道。
“好……不對，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出去，是不是想趁機對我做些什麼？”唐朵朵剛要開心的答應，突然警醒過來，一臉警惕的看著何遠。
“去不去。”何遠就這麼扔下三個字。
“去！去！走，我們去哪兒。”唐朵朵二話不說，立馬開始穿外套。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何遠已經摸到了和唐朵朵的正確相處方式。
這個小女生的思路很簡單。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何遠帶著唐朵朵，坐著電梯，出了酒店。
晚上八九點鍾的時間，對於很多北漂來說，才剛剛從公司裡打卡下班。
街頭上到處可以看到揹著揹包，從各個寫字樓裡出來，步履匆匆的上班族。
何遠帶著唐朵朵，到了附近一家商場。
進了商場，唐朵朵的眼睛有些忙不過來。
不過這次她倒沒有表現的太過驚奇，畢竟老家的大型商場也有不少，唐朵朵以前在縣城裡還是逛過幾次的。
何遠直接帶著唐朵朵，到了女裝區。
“誒，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啊，給女朋友買衣服嗎？”
看到眼前一堆又一堆的衣服，唐朵朵一邊眨著眼睛，一邊取笑何遠。
自從何遠毒舌功力解禁之後，她發現自己有些懟不過何遠了，所以一旦有機會，唐朵朵立馬就抓住了。
“我可沒有這麼小的女朋友，太瘦，硌著疼。”何遠一邊挑選衣服，一邊隨口懟了一句。
唐朵朵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哪兒的，多大啊，我見過沒有。等等，既然你有女朋友了，那你還一個人偷偷跑出來，難道你女朋友在北京？”
她好像個十萬個為什麼一樣，嘰嘰喳喳的，在何遠耳邊鬧個不停。
“行了，這個拿去，去試衣間裡換一下。”何遠隨手往唐朵朵懷裡塞了件衣服，打斷了她的嘴。
唐朵朵抱著衣服，一副傻呆呆的表情，好一會讓才反應過來：“你讓我去試？”
“不然呢。”何遠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他自己一個男的，難道還要去穿女裝？
女裝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