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物崩塌，會留下廢墟。生物的死亡，會剩下殘骸。這是世界的客觀規律，從無例外。即使是元素僕從或者幽靈這等超乎物理意義的存在，在消散之後，也會留下特有的餘燼。
但絕對沒有一樣東西，是會像眼前這條魚怪這樣，化作光渣消散的。
蘇聞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風刃切在怪魚身上的實感，那是貨真價實的肉，是真實存在的物質。
在蘇聞的認知中，沒有一種現象，能讓這些物質直接化作虛無，甚至連任何的伴生物和反應現象，都觀測不到。
這完全是超乎常理的存在！
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超乎常理的存在嗎？
有！
蘇聞自身，就是一個例子。而他的特殊性，就在於他穿越者的身份，以及他自身那不可思議的能力。
而這些不可思議的現象，都能用一個詞語來解釋。
那就是“系統”——這個無數穿越者必備的東西。
蘇聞不止一次地檢查過自身，是不是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但是不管怎麼反覆檢視，他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他的所有能力，所有技能，都能夠隨意呼叫，並沒有受到限制，但是其中的一些功能，也會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系統”。
如果不是系統，那麼他自己的能力，是怎麼來的呢？記憶的喪失，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一種不太妙的猜想，出現在了蘇聞的腦海中。
但是在缺乏證據與資訊的情況下，這也僅僅只是一種猜想罷了，蘇聞甩了甩腦袋，暫時將這種想法拋在了一邊。
怪魚的突然出現，突然發威以及突然被蘇聞秒殺，讓昆圖三人感覺體驗了一次螺旋昇天的刺激感。
“那，那是……天魔……”昆圖從驚愕中恢復過來之後，有些不確信地向蘇聞說道：“這種死亡的方式，與女武神大人留下來的傳承中出現過的魔物，是一樣的……”
天魔？
就是對“天魔降臨”中出現的魔物的稱呼？
腦中的猜想，似乎又補完了一塊拼圖。
在千年之前出現的魔物們，有著極為強大的實力。按理說，人類對魔物的這場戰爭，應該是越打越輕鬆的，因為一旦消滅了一頭魔物，那麼這頭魔物的殘骸，是能夠作為珍貴戰略資源被人們所使用的的，有了這些材料的幫助，那麼人類的力量，也會不斷增長。
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那場戰爭相當艱難。其原因之一，就是這些魔物死亡之後，不會留下任何可供人類使用的材料。
一邊倒的消耗，不斷侵蝕著人類的元氣，那場戰鬥，幾乎掏空了人類百年來的積累。
如果沒有希琳等人站出來的話，那麼人類，能不能活到今天，還是一個問題。
那場戰爭的結果，是人類勝利了。
雖然是慘勝，但是在大陸上，基本上沒有了這些魔物的蹤跡。
但是，在海中就不一樣了。
大海與陸地分割出了兩個世界，人類在陸地上取得了勝利，但是，卻無法將戰果擴大到大海之中。
也就是說，在馬雷諾南邊的這片死亡之海里，還殘存著千年之前“天魔降臨”時出現的魔物！
所以，希琳的石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建造在這裡的？
一切似乎都能說通，但蘇聞卻並沒有感到放鬆。
希琳的壽命是有限的，看似強大的力量，卻依然無法抗拒自然的法則。但縱使生命總結，希琳卻仍然不願意卸下“守護人類”的重任，她的石像，或者說她的意志，依然面向著魔物盤踞的大海。
但在那個時候，蘇聞去哪兒了？
明明是最需要蘇聞的時候，但蘇聞卻並沒有出現在這場戰爭之中。不管是各種歷史的記載，還是昆圖得到的記憶，甚至是這個大陸上的各個遺蹟，都沒有出現過蘇聞的影子。
蘇聞甚至想到了幾百年前的菲。
在菲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仍然不在。
雖然關於菲的記憶相當模糊，但蘇聞卻隱隱之中，產生了與希琳這件事相同的感受。
答案，蘇聞必須去尋找。
這片古戰場，這些遺忘之塔中，說不定，就有蘇聞要尋找的答案。
蘇聞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情緒的波動會影響到人的思考，蘇聞現在需要的，就是冷靜的思考。
對三人的態度依然如常，蘇聞並不像把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告訴三人，那樣的話，對這三人的壓力就太大了。
“真是可惜啊，本來是個大豐收來著。”蘇聞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那種等級的魔物，不管是外皮還是體內的各種材料，還有觸手末端凝聚魔力射線的器官，幾乎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如果能拉回城裡去，不說販賣，就是找人給自己做幾件裝備，那也是極好的事情。
但這一切，都隨著漫天消散的光渣而灰飛煙滅了。
不過對昆圖三人來說，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別的，不敢多想。
“不過這還有個蚌殼，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蘇聞把眼光看向了旁邊的蚌殼。
這個蚌殼有兩人多長，經過多年的生長，外殼異常堅固，甚至連哈撒的山風，都只能劈開一個小裂縫，雖然品級不怎麼高，但也不失為一件好材料。
三人正覺得奇怪時，蘇聞卻抬起手來，唰唰地揮舞了幾下。在幾聲清脆的咔擦之後，這蚌殼，就被切割成了數十塊一般大小的碎塊。
然後，蘇聞順手拿起兩塊碎塊，開始合成起來。
在三人的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一件又一件的成品裝備，出現在蘇聞的手中。這樣製造裝備的手法，在昆圖的眼中，大概算得上是能與希琳石像比肩的神蹟了吧？
不懂門道的昆圖都已經感到驚愕，更不用說對鍛造技術有所涉獵的哈撒了。
哈撒的驚愕，遠遠比昆圖要多得多，但是一想到蘇聞的實力等級，便也釋然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蘇聞便分別把幾樣東西交給了三人。
哈撒得到的是一副靴甲，一雙臂甲和一扇護腰；昆圖得到的是一把匕首，和一副輕甲；雷明頓得到的，是一根柺杖。
畢竟這只是普通的蚌殼，除了堅硬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特性，但光是這“堅硬”一個特性，就堪比藍級的頂尖裝備。
辦完這一切之後，幾人連聲道謝，然後便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準備離開。
蘇聞解散了這兩匹幽靈戰馬，雖然它們的品級很高，但速度其實不怎麼快。然後，召喚出了兩匹幽靈戰狼。
從雪堡到帝國學院的路上，蘇聞與那些小孩子們，就是乘坐的速度極快的狼車，幽靈戰狼，同樣也繼承了這種特性。
篷車緩緩駛離這個懸崖，蘇聞從篷車中探出身子，回頭望了一眼希琳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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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抄起那把匕首，使勁扔向石像。
在空中的時候，這把匕首似乎也是受到了某種能量的牽引，解體成為了一根一根的銀線，然後落在了石像的右臂上。
之後的景象，就被懸崖所遮擋住了。
哈撒也回過頭，看到的，只是一片草地。
忽然，他猛地想起來，那女武神石像右手握著的劍，那剝落了石質外表皮之後的漆黑內質，在感覺上，很像一種名為“黑魂鋼”的超上級材料……
大概……是我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