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鷹閣那七層高閣之內，方鳴正在檢視著相關情報。
在看到周奇和文玉嬋兩人的修煉進度後，方鳴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為了爭奪第一，這兩人算是把潛力都發揮出來了。
“唐河，你覺得這兩人誰會是第一呢？”
方鳴笑著問了一句。
唐河微微搖頭。
“不好說……雖然從明面上來看，應該是文玉嬋，但周奇此人性格隱忍，且極為聰慧，最後他突然反超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猜十有八九是周奇。”
方鳴說得十分篤定。
唐河聽此有些驚訝。
方鳴澹澹一笑後，解釋道：“你不能只看最近的情報，你得把所有的情報都綜合起來看。”
說著方鳴開啟了抽屜，將一堆之前的情報取了出來，然後又抽出了一張白紙，在白紙上畫起了圖。
“周奇先天目力驚人，他修煉這天目功自帶優勢。
你看他的修煉進度，是不是很平滑，穩定比其他人快上那麼一點？”
唐河看著方鳴畫出的曲線圖，眼角微微抽搐了下。
由於閣主大人很少管事情，所以平日裡天鷹閣大小事務基本上都是副閣主處理的。
其中副閣主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處理和分析各種情報。
如今看這情況，副閣主應該又犯職業病了。
“是的。”
唐河一臉認真地附和了一句。
“你再看文玉嬋的修煉進度。
她曾經修煉過眼睛方面的秘術，按理說修煉天目功時應該能夠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這種情況下，她的修煉進度應該是越來越快的。”
方鳴一邊說一邊又畫了一條曲線。
曲線上文玉嬋剛開始修煉時比周奇慢，但後來越來越快，如今更是反超了周奇。
這兩種曲線完全符合這兩人優勢的特徵，看起來似乎合情合理。
“但你別忘了，最開始蒐集的情報中提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周奇拍到了一枚靈魄丹。
這靈魄丹能提升悟性，提高修煉效率，時效大概在五天左右。
如果周奇已經使用了靈魄丹，那他的修煉曲線不可能這麼平滑。
如果他沒使用，那就說明他準備在最後的五天衝刺。
我要是他的話，應該會選擇最後幾天衝刺。
因為這樣，我就無需隱瞞自己的修煉進度，情報也會顯得更真實些。
別人無論是探查還是打聽，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副閣主高見！”
唐河立刻吹捧了一句。
方鳴頗為傲然道道：“唐河，我們天鷹閣最擅長的就是搜集情報，然後分析情報。
你要知道，最厲害的假情報並不是編出來的，而是透過隱藏部分真相來實現的。
最近這段時間，這些年輕人拍了大量的天材地寶，靈魄丹混在其中有些不太顯眼，可要是遺漏了這個重要資訊，那咱們推演出來的結果可能就會南轅北轍。
唐河，你還得好好學啊。”
“副閣主說的是！”
唐河低下頭恭敬道。
“呵呵，周奇這小子確實是個人才……他得第一也是理所應當。”
方鳴輕笑了一聲，眼神中滿是欣賞之色。
冬鼕鼕……
門外這時突然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唐河抬起頭道：“誰？”
“唐管事，副閣主，新來的那批人中有個叫陳興的要見你們。”
門外傳來侍從的聲音。
“陳興？這時候來找我們做什麼？”
唐河有些不解，但還是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最近這段時間，這些年輕天驕雖然大部分都在閉門修煉，但也有那麼幾個找過他的。
比如讓他幫忙給外面的人傳信，或者讓他多安排侍從什麼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陳澈這時候過來找他，他並沒有往那個方面去聯想。
話音落下沒多久，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
陳澈一臉拘謹地走了進來。
看到陳澈，唐河先回憶了下最近以來的那堆情報，這才發現情報裡根本沒提這個人。
另外這個人好像也沒讓天鷹閣安排侍從。
莫非現在才想到讓他安排侍從嗎？
這未免也太後知後覺了。
“陳興，你找我和副閣主所為何事？”
唐河詢問了一句。
陳澈對著兩人拱手行了一禮道：“唐管事，副閣主，晚輩已經練成了那天目功第一層。”
“什麼？”
唐河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這才第二十四天吧？
哪有人能這麼快練成天目功第一層的？
三十天能練成天目功第一層，這是副閣主一開始就期盼著的最理想進度。
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和副閣主都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那就是最終沒人能達到這個要求。
至於二十五天內練成天目功第一層……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畢竟三十天那已經是他們推演出來的極限了，在此基礎上別說是幾天了，就是減少一個時辰都難。
“陳興，此話當真？”
方鳴神情嚴肅地問道。
陳澈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桌桉上那堆情報以及放在最上面，墨跡還未幹的兩張曲線圖。
見陳澈眼中閃過了一道光芒，方鳴心中陡然一震！
這是真正的雙目泛光！
他見過修煉天目功的武者……
那些人在仔細看一樣東西時，雙目之中放出的就是這種光芒！
難道是真的？
“咳咳……”
方鳴掩嘴輕咳了兩聲，然後不著痕跡地用手擋住了那兩張曲線圖。
“當然是真，晚輩難不成還敢欺瞞副閣主不成？”
陳澈移開了目光，低頭回道。
方鳴此時內心已經信了七八分。
畢竟這種事關係重大，除非這陳興是傻子，不然是不可能說謊的。
可他還是有些沒辦法接受。
這批人年輕武者為了儘快修成天目功第一層，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戶地修煉。
他們是閉門不出，但卻有不少人在幫他們東奔西跑。
有的是在蒐羅資源，有的是在探查情報。
如果不是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這些年輕武者中也不會有人能在一個月內練成天目功第一層。
而這陳興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陳興並沒有背後勢力幫助，也正因為如此，情報上完全沒提這個人。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小透明，竟然這麼快練成了天目功第一層！
這速度已經領先周奇和文玉嬋一大截了！
純粹靠天賦領先這麼多，這完全不合理！
畢竟這些人的天賦放在大秦已經算是天花板了！
“據我所知，你好像沒去買那些明目的天材地寶吧？
為何你修煉如此之快呢？
還是說你以前練過類似的秘術？”
方鳴好奇地詢問道。
陳澈直來直去地回道：“確實沒買，至於修煉速度……我修煉一向都是這麼快的。”
倒不是他想囂張，而是他不想撒謊。
他若是說修煉過類似秘術，方鳴讓他施展怎麼辦？
與其到時候施展不出來被人懷疑，還不如現在表現得狂傲一些。
這話直接把方鳴給噎住了。
旁邊唐河一時間也不知所言。
“你可知你是第一個過來找我的嗎？還有，你知道其他人中最快的都還差好幾天嗎？”
方鳴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陳澈回答道：“知道，和我一同前來的高姑娘也在蒐集這些情報，平時她也會給我帶上一份。
不過，我對此並不怎麼在意。
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必然是第一。”
方鳴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深深地看了陳澈一眼。
這年輕人太囂張了！
一開始就知道必然是第一！
這是完全不把其他天驕看在眼裡啊。
這一刻，他想起了天風域那個杜秋寄給他的推薦信。
推薦信裡說這個陳興天賦卓絕，凌駕於天風域十大天驕之上，還曾出手斬殺過御物境大圓滿世家子弟……
當時他以為這其中有些誇張的成分。
如今他算是見識到了。
不得不說，此人確實有些囂張的資本。
“好小子，既然你說你練成了天目功第一層，那我就考考你吧。”
方鳴誇讚了一句後，看向了唐河。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要考驗一番的，這樣才能讓其他人心服口服。
唐河立刻會意，當即小跑著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就帶著兩個的侍女走了進來。
這兩女侍者穿著綠色小裙，不僅長相一模一樣，甚至連神態都完全相同。
兩人站在那裡，簡直跟照鏡子似的。
“陳興，限你二十息之內，分辨出這兩人孰真孰假。”
方鳴澹澹道。
要想一眼看出這兩人的真假，按理說得修煉到天目功第二層洞幽境才行。
但第一層也不是毫無用處，只不過要多花點時間分辨罷了。
陳澈聞言看向了這兩個侍女。
其實他一眼就看出了左側那侍女是天蜃族幻化出來的，但是為了隱藏實力，他還是羊裝分辨了片刻。
大概十息後，他指向了左側那侍女，平靜道：
“她是幻化出來的。”
“你確定？”
方鳴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無比。
“我確定。”
陳澈再次肯定道。
“陳興，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你猜錯了，不僅拿不到那三枚通天丹，而且還必須得退出這次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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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問你，你真的確定嗎？”
方鳴神情複雜，眼神中甚至還隱隱夾雜著些許怒火和失望之色。
然而他精湛的演技只換來了陳澈一個白眼。
“我確定。”
陳澈又回答了一遍。
方鳴臉上各種神色瞬間褪去，隨後對著那兩侍女擺了擺手。
“退下吧。”
左邊那侍女聞言突然怒聲道：“你們答應過我要給我一個痛快的！”
他這話剛說完，門外便走進來兩人，將他強行拖了出去。
“副閣主，還需要考驗嗎？”
陳澈詢問了一句。
方鳴尷尬一笑，然後搖了搖頭。
“不需要了，我相信你。
呵呵，二十四天練成天目功第一層，你真夠可以的。”
說著方鳴開啟了桌桉右邊的抽屜，從中取出了一個大號的丹藥瓶。
“陳興，這裡面是三枚通天丹。
你天賦卓絕，我生平僅見。
這樣吧，如果你能在一個月內練成天目功第二層，我還會給你一個特殊的獎勵，其價值遠超這三枚通天丹，如何？”
陳澈接過通天丹看了一眼後，拱手謝道：“好，多謝副閣主栽培。”
“無需客氣，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對了，你練成天目功第一層的事暫時不要傳揚出去，免得傷了其他人的積極性。”
方鳴又囑咐了一句道。
沒辦法，周奇和文玉嬋兩人為了爭這個第一，算是用盡了手段。
如果他們突然得知有個人純憑天賦便領先了他們這麼多，他們道心肯定會受到影響……到時候說不定會拖慢他們的修行進度。
“好的，晚輩一定守口如瓶。”
陳澈保證道。
“嗯，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回去修煉吧。
以後儘量低調一點，有句話說得好，樹大招風，過剛易折……”
“是，晚輩謹遵副閣主教誨。
晚輩告退！”
陳澈拱手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關上房門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丹藥瓶，心中頗為喜悅。
原本他以為來到天瀾域後，修煉的時間可能會少一些。
可誰能想到突然舉辦起了修煉大賽呢？
他不僅可以安心修煉，還得到了如此珍貴的丹藥。
更關鍵的是這二十多天下來，他其他功法也沒落下。
踏入通感境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他在通感境這個境界上已經向前走出了好幾步。
論純粹的修為，他現在應該已經超過了當初那個和他對戰過的灰衣武者。
除此以外，他還順便練成了琉璃神功第一層。
“又能安心修煉一個月了。”
陳澈輕聲自語了一句，然後快步離開了此地。
……
房間內。
唐河站在方鳴身後一聲不吭，氣氛頗為尷尬。
在安靜了片刻後，方鳴十分從容地將桌桉上一堆情報和曲線圖捏成了粉碎。
唐河抬頭看向了天花板，羊裝沒看見。
方鳴處理了桌桉上的東西後，澹笑道：“我之前怎麼說來著？
最厲害的假情報是透過隱藏部分真相來實現的。
你看吧？
現實給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
同時這也告訴我們，如果找錯了方向，那無論蒐集多少情報，都毫無意義。”
“副閣主說的是！”
唐雲連忙低頭奉承了一句。
方鳴沒再說話，而是對著房門發起了呆。
良久之後，他突然開口道：“唐河，十天內我要那個陳興所有的資料。”
“是，那屬下這就去辦。”
唐河應了一聲後，快步走出了房間。